相距丈許,蕭勉和降龍尊者遙相對望。
「你修煉的可是上古妖族專門用來修煉神識的禁忌之術——《分魂離魄**》?」沉默良久之後,降龍尊者突然說出這番讓蕭勉心驚肉跳的話。眼見蕭勉滿是警惕的看著自己,降龍尊者卻熟視無睹,自顧自的說道︰「不過似乎又和傳說有些不一樣,你的《分魂離魄**》是誰教授的?哦!小施主勿怪,老和尚並非是在審你,若是不方便的話……」
「乃是晚輩的師祖五靈老祖所授!」
「五靈子道友啊?他不是早在數十年前就隕落了嗎?」
便在降龍尊者錯愕間,蕭勉已經半真半假的將五靈子傳授自己五行大道一事道出,當然又加上了《分魂離魄**》。
「竟有此事?想不到五靈子道友叱 風雲一世,最後竟是遭了不肖弟子的毒手,險些還壞了道基,魂飛魄散。你五行門立派萬年,甚至在萬年之前就是一方大教,宗門內有《分魂離魄**》的存在倒也不奇怪,五靈子道友若是中了你口中的鎮魂毒,倒確實有可能會用它來緩解鎮魂毒的傷害。」
自言自語間,降龍尊者似乎是信了蕭勉的解釋。
「不過五靈子道友沒和你說起過修煉這《分魂離魄**》的禁忌之處嗎?」
「師祖給我講解完五行大道和《分魂離魄**》之後,魂魄便行將崩散,哪里還有時間多說些旁枝末節?」
「這倒也是!當年我和五靈子道友也算有些交情,我萬宗原三大教和你五行門也算是同氣連枝,相互守望,恰巧老和尚有知道一些關于《分魂離魄**》的隱秘,今天便告訴于你,也免得你胡亂修行,來日惹出什麼禍端來。」說著還不等蕭勉回答,降龍尊者就嘴唇蠕動,朝著蕭勉傳音。蕭勉听得分外仔細,畢竟《分魂離魄**》得自鬼頭,鬼頭卻一直語焉不詳,如今得到降龍尊者指點,他哪里會放過機會?
良久,降龍尊者閉口不言。
「多謝降龍尊者!」
「其實以《分魂離魄**》這種上古妖族秘術而言,我還是勸你不要繼續修煉,不過你既已經修煉了《分魂離魄**》,料來是嘗到了它的甜頭,讓你不練怕也是心有不甘。罷了!罷了!今日老和尚便于你開一道方便之門!」言辭間,降龍尊者隨手一揮,便有一道佛光從他的佛光蓮台上飛射出來,沖入蕭勉眉心,蕭勉一愣,而後連忙拜謝,卻听降龍尊者淡然說道︰「只希望小施主謹記︰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蕭勉謹記!敢問尊者︰何謂般若心劍?神念心劍?」
「想必這道佛光是伏虎師弟打入你體內的吧?」在蕭勉乖巧的點了點頭之後,降龍尊者好生解釋道︰「般若心劍,乃是我佛門無上降魔利劍,以佛性為靈,以佛光為本,凝聚而成的大智慧劍,可斬斷七情六欲,三千煩惱絲。只是小施主領悟這般若心劍的契機與眾不同,竟是煉成了神念心劍!」
「可有什麼不妥嗎?」
「倒也沒什麼不妥!神念心劍,以神念攻敵,便是尋常金丹修士若是沒有防備,怕也會吃個小虧呢。來日你若是凝聚了神識,這神念心劍便可以化成神識心劍,也算是一門不可多得的神識攻擊神通了!」說到這里眼見蕭勉慎重的點了點頭,降龍尊者淡然一笑︰「好了!老和尚這便要離去了!」
「再問尊者︰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幽閉空間?」
「要離開也不難,一則從外部開啟,但如今整個小須彌山封山閉寺,幽閉界也被封閉,短時間內是出不去的。還有一條通道則隱藏在幽閉界內部,若有慧眼,當可尋得。」
「慧眼?敢問尊者……」
「阿彌陀佛!小施主,好自為之!」
說完再也不管蕭勉說些什麼,降龍尊者連同那個佛光蓮台一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幽閉空間再度陷入黑暗寂靜。
「鬼老,小子今日總算是體會到您老為什麼這麼討厭這些佛門的大和尚了!明明可以一句話說清楚的事情,非要弄得雲山霧罩,不明所以。慧眼?這他媽的什麼是慧眼啊?鬼老!鬼老?那降龍老和尚早跑沒影了,你還還怕成這樣?」
「小子懂個屁啊!?那老和尚比當初的伏虎和尚還要難纏,一身修為隨時都可能跨入元嬰高階境界。還好方才那老和尚自持身份,沒有和你直接接觸,不然我老頭子能不能逃過一劫還是兩說呢!若是被他發現了老子,十死無生啊!」
「這樣啊?不過鬼老,方才那老和尚可是說了,修煉這《分魂離魄**》,將來恐怕會走上魂魄分離、人格分裂之路,當初您老傳授我這門秘術時,可沒說過有這些禁忌!」
「這個嘛……那個嘛……」
「您老跟我交個底︰您如今記憶殘缺不全,是不是和當初您修煉了《分魂離魄**》有直接關系?」
「這個……,忘了!」
「鬼老!」
「好嘛!好嘛!也許,確實有些關系。不過你小子不用擔心,我教給你的《分魂離魄**》本就是經由我老人家修改過的,你的三魂又是常駐于三花之內,並未離體,由三魂統攝七魄,料來……料來是出不了什麼大問題的……」說到最後,鬼頭的聲音越來越小,意識到蕭勉的怒氣值嗖嗖的往上升,鬼頭連忙轉移話題︰「方才那老和尚教給你什麼了?」
「……,不知道!」
「要不,先看看?反正你的神念數量剛剛激增,又都還弱小,必須要放到仙石中經過溫養才能使用,趁此閑暇,不如好好找找看,老和尚打入你體內的那道佛光是什麼神通!」
蕭勉沉默片刻之後,接受了鬼頭的慫恿。
因為有著上一次尋找伏虎尊者佛光的經驗,也因此這一次蕭勉很快便找到了降龍尊者打入自己體內的那道佛光。
和當初那道幻化成古樸金鐘的佛光不同的是,降龍尊者打入蕭勉體內的這道佛光形成了一個蒲團的樣子。
蒲團?
這不是佛門弟子打坐的時候用到的東西嗎?
降龍尊者往自己腦袋里放進來一個蒲團算怎麼回事?
「阿彌陀佛!小子你著相了!此蒲團不過是那道佛光在你腦海中的顯化罷了,卻並非是一個真的蒲團。明心見性,直指本心,透過外物之惑而洞徹內在本質,方是修行之道!」
「……,鬼老,我看您和佛門有緣,要不,您就留在天龍寺吧!」
「別!千萬別!老子和佛門一塊靈石的關系都沒有!」
戲耍了鬼頭一番之後,蕭勉專心體悟那道蒲團佛光。
得了鬼頭的提醒,蕭勉對蒲團的外形視而不見,卻著重于分析構成佛光蒲團的本質屬性。經過不知多久的冥思苦想,蕭勉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器物。
那東西赫然也是一個蒲團,乃是前些年在陵川坊市花費少許靈石撿漏所得,今日卻被蕭勉翻了出來。
將那蒲團放在虛空中,定神一攝,腦海中的那道佛光便飛射而出,撲入了那個蒲團中,兩者相合,合二為一。
如此一來,原本虛幻不可捉模的佛光便有了實物的載體,蕭勉將那蒲團拿在手上,不斷模索,仔細體悟。漸漸地,原本應該空無一物的腦海中,又生成了一個蒲團狀的物體,這個物體卻是由一串串梵文字節組成,蕭勉今生從沒修習過梵文,卻無師自通,對那組成蒲團的梵文了如指掌,記憶深刻。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情不自禁的,蕭勉口中冒出一長串連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音節,斷斷續續,連連貫貫,漫不經心卻又爛熟于心。
隨著蕭勉的念經聲,他面前的那個蒲團開始剝繭抽絲一般分解開來,一根根、一絲絲、一縷縷、一條條,整個蒲團在瞬間分解成了成千上萬條蒲草,每一條蒲草上又鐫刻著一個梵文字符,閃爍著淡淡的佛性光輝,在蕭勉身邊飛飛揚揚。
恍惚間,蕭勉便見到有位老僧在一片廣袤無垠的蒲草塘里穿行而過,衣不沾水,足不點地,身後卻帶出一條條粗壯老成的蒲草;畫面一轉,老僧將那些蒲草暴曬在正午的陽光下,淡淡的蒲草香氣隔著時空傳遞過來;畫面再一轉,老僧在靜室中親手鞣制曬干的蒲草,將之編成一股股蒲繩,再用繩子編成蒲團;而後就見老僧坐在蒲團上,雙目微闔,雙手合十,寶相莊嚴,口誦佛號——阿彌陀佛!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蕭勉渾身一顫,下一霎那,圍繞在蕭勉身邊的上萬條蒲草飛射入蕭勉腦海,重組成蒲團。
「既然是從《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而生,便叫你‘心經蒲團’吧!」
福如心至,蕭勉輕聲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