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時的萬宗聖再也沒了當初在萬宗城中的游戲風塵之色,反倒是神情不振,眉目間更是憂思頗重。
「萬宗聖老友,你這是……」
「阿難!出事了!出大事了!」還不等阿難聖僧動問,靈鏡上的萬宗聖就已經連聲疾呼,言辭間萬宗聖似乎也見到了阿難聖僧身邊的鬼聖和蕭勉,不覺一愣——鬼聖在阿難聖僧這還好說,蕭勉這小子又怎麼會跑到老和尚那里去了?不過很快,萬宗聖就繼續說道︰「南越州的血池——出事了!」
血池!
那一瞬間,阿難聖僧固然是臉色大變,便是安坐的鬼聖也一個機靈彈跳起來,大驚失色得盯著靈鏡上的萬宗聖。
「血池?萬老頭,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如何,我也並不清楚,只知道血池被激活。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我立刻親自趕往血池,發現血池完好無損,但是血池的傳送陣確實被使用過……」萬宗聖才說到這里,鬼聖就尖聲鬼叫道︰「血池的傳送陣被使用過?不可能!荒天下之大謬!除了當年那人,誰還能開啟血池傳送陣?」
「我也希望是不可能!可是……」
「老友稍安勿躁!」
卻在這時,阿難聖僧突然出言打斷了萬宗聖的言辭,而後就見他再度揮一揮手,便又有一方靈鏡出現在室內,靈鏡閃爍片刻,凝定下來。
靈鏡上顯露出兩個人來,一人坐在靠背椅中,神色慵懶,卻霸氣凌冽,另一人站在他身邊,躬身垂首侍立。
阿難聖僧看著畫面上那人,搖了搖頭,苦笑出聲。
「北魔魏施主,數百年來首次主動聯系老衲,恐怕是沒什麼好事吧?還請直說,老衲洗耳恭听!」
北魔魏施主,平平淡淡的五個字,卻讓蕭勉洞悉了那人的身份——這方世界的巔峰強者——北魏州魔帝魏長天!
「阿難!你這話可真是讓人傷心啊!」北魔魏長天似笑非笑的看著阿難聖僧,卻看也不看鬼聖和其他人一眼,便仿佛在他眼里,就只有阿難聖僧堪入他法眼,眼見阿難聖僧只顧搖頭苦笑,北魔收起笑容,正經言道︰「此事對我魔門而言,未必就是壞事;但對你們而言,可就是天大的壞事了!」
「可是北魏州的血池出事了?」
「哦?你們已經知道了?」
北魔這話等于承認了阿難聖僧的猜測,就見阿難聖僧雙手一指引,空中的兩面靈鏡合在一起,通過阿難聖僧這處中轉站,位于南越州的萬宗聖和位于北魏州的北魔連在一起。
「萬老頭?怎麼?難不成我北魏州的血池震動,是因為你南越州而起?」能修煉到北魔這等境界的修士,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一見到萬宗聖也在和阿難聖僧聯系,北魔就隱約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萬宗聖卻冷哼一聲,不答反問︰「哼!別告訴我︰你北魏州的血池傳送陣也被使用過吧?」
「是又如何?」
「那事情到底是因我南越州而起,還是因你北魏州而起,可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誰不知你北魏州群魔亂舞?」
「多謝萬老頭的夸獎!」對于萬宗聖的譏諷,北魔顯得受用至極,不過緊接著,魏長天就淡然一笑︰「大概四十年前吧?你南越州似乎出過一件大事?南宮家的血煞慘案!我沒說錯吧?難不成南宮家還留下了什麼余孽不成……」
萬宗聖聞言臉色一變,怒視著那北魏州的至強者。
「兩位施主!血池震動,事關重大,尤其是如今大劫將臨,靈戰隨時可能提前爆發,若是血池再有意外,天下危矣!」
作為地主的阿難聖僧,不得不出言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許是不得不給阿難聖僧幾分面子,又或者血池確實事關重大,萬宗聖和北魔終于停止了無謂的爭吵,安靜下來。
「萬宗聖老友,敢問南越州的血池發生異動是什麼時候?」
「……,昨夜子時!」
「魏施主,北魏州的血池震動是幾時?」
「今日午時!」
「那就是說︰有人利用血池傳送陣從南越州傳送到了北魏州!」阿難聖僧才這麼說著,鬼聖就忍不住叫喚道︰「怎麼可能!?血池!那可是血池啊!除了當年那人,誰能動用?」
「徐丸!當年那人之所以能夠自由的動用天下九大血池為傳送陣,神出鬼沒,不過是因為他的‘血靈根’!」言辭間,北魔終于正視著鬼聖,一字一頓的說道︰「天下這麼大,事情又過去這麼多年了,焉知不會出現第二個——血靈根?」
「這……」
「若真如此,事情可就的有些棘手了!」
「棘手什麼?當初那番變故之後,修行界不是早有定論嗎?」伸手撩了撩額前烏黑的發絲,北魔抬起頭來,望著眾人,森然一笑︰「修行界慣例——血靈根出,天下共誅!」
血靈根出,天下共誅!
一言既出,在場眾人盡皆無言。
良久,還是阿難聖僧打破了平靜。
「或許,也只能如此了……,此事便由老衲負責聯絡中州和東吳州的諸位道友,萬宗聖施主、魏施主,還請你們兩人密切注意南越州和北魏州的血池近況,如有異動煩請相告!」眼見萬宗聖和北魔都點了點頭,阿難聖僧又將發生在幻神殿的破界之力一事告訴了兩人,這才喟然一嘆︰「先是千年靈戰在即,後有幻神殿破界之力,如今竟然還遇上血靈根現世,諸位施主,這不光是大爭之世,還是多事之秋啊……」
一時間,阿難聖僧神色凝重。
「阿難!少在那里多愁善感了,我這里有一份遺存在血池附近的影像,要不要看看?」
話雖如此,還不等阿難聖僧等人發話,北魔就朝著身邊那人點了點頭。
那人這才抬起頭來,顯露出魔印俊逸的容顏,渾然無視于蕭勉驚呆的表情,魔印取出一塊烙印石,將之激活。
畫面上便出現了一處翻騰的血色深淵,顯然便是那北魏州的血池,畫面一動,血池中浮現出一個人形物體,而後就見那人跳出血池,飄然而去。
卻在這時,北魔低語道︰「此人,便是那血靈根持有者!」
「看了和沒看一個樣!面容看不見,身形看不清,魏長天,下次別拿這種低階的烙印石來糊弄我們好不好?」
「我要是知道有人能夠從南越州血池穿越而來,自然會備好最頂級的‘照影璧’恭迎我們這位血靈根的大駕光臨!」瞥著萬宗聖,北魔輕笑道︰「下回還請萬老頭先知會一聲!」
「你!莫要血口噴人,難不成這血靈根還是老頭子我故意放跑得不成?魏長天!要不是夠不著,老子早削你了!」
「呦?老都老了,脾氣還這麼大?怎麼?萬老頭你和那頭大老虎打的還不過癮,還想和本座打一架?」
話不投機半句多,南聖北魔再度掐起架來。
萬宗聖和北魔爭執的同時,蕭勉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起初,是因為魔印出現在了北魔魏長天身邊,但是緊接著,在看到那個疑似血靈根持有者時,蕭勉就覺得心神一顫。
雖然就像萬宗聖所說的,魔印取出來的這塊烙印石的品階太低,以至于烙印下來的圖像很不清晰,加上角度和距離的關系,那人的面容根本看不真切,便只能看出一個大概。
可就是這一個大概,足以讓蕭勉驚出一身冷汗。
打從修道以來,蕭勉的記憶力就越來越好,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幾乎是過目不忘,那個從血池中跳出來的人在烙印石中雖然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背影,卻讓蕭勉似曾相識。
當年,五行門山門外,曾有一個凡人少年不遠萬里而來,只為加入五行門,修得仙法,報仇雪恨。
蕭勉依稀記得,那少年名叫——逆東流!
只是當初書生曾經親手替那逆東流測試過,分明說他沒有絲毫靈根資質,根本無法修道的,怎麼到了今日,這逆東流竟然變成是修行界人人得而誅之的血靈根持有者了?
百思不解,蕭勉卻不敢輕問。
血靈根出,天下共誅!
單單是這八個字,就盡顯殺伐之氣,顯然,這血靈根的持有者不管是不是逆東流,都絕對是生人勿近的狠角色!
便在蕭勉沉思的片刻間,阿難聖僧切斷了兩面靈鏡。
一時間,房間內的四人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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