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鸞策 第十二章 亂

作者 ︰ 若蕭

當齊瀟與齊渃趕到太極宮時,其他客人都已到齊,齊渃坐的位置在楚屏之後,對面是來訪的使節官員,坐在第一個的是瑟丹,之後幾人都不認識。

大家叩拜後,為齊瀟注上酒再依次給群臣們酌酒,齊瀟舉了杯,在場所有人舉杯恭祝大昱千秋百代,吾皇萬歲,宴會算是正式開場。齊瀟擊掌兩下,從門外走了兩隊步伐輕盈的女子,個個舞衫歌扇濃妝艷麗,隨著旁邊樂師的絲竹弦管在中央翩翩起舞起來。

裳兒在旁服侍齊渃,知她酒量欠佳,空了的酒杯並不注滿只是淺淺一杯。那邊瑟丹為人豪爽已和周圍的大臣們連連過酒,這中原的竹葉青度數不高無法和北旬燒酒相比,接連幾杯毫不見瑟丹有何反應。

瑟丹見對面齊渃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坐著看歌舞表演,就提高了幾分嗓音說道︰「听聞宜和公主才情橫溢,不知可否獻曲一番。」

齊渃听了連忙搖頭,她雖然看過禮樂歌賦的書籍,卻從未有人執導過,對音律方面可謂一竅不通。「瑟丹大人過獎了,本宮才疏學淺,也就不在此獻丑了,現罰酒一杯還望大人見諒。」說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瑟丹也是性情中人,見齊渃如此爽氣並不矯揉造作,哈哈大笑一聲拿了自己酒杯昂頭一飲,又自己倒滿了酒對齊渃說道︰「公主言重了,是屬下未曾考慮周全,往後還望您多擔待屬下了,在此敬公主一杯。」

其余北旬特使見領隊和齊渃敬酒,知道齊渃會是他們將來王妃,抓緊了機會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朝齊渃敬酒,齊渃盛情難卻一連喝下三四杯,臉上就騰起紅暈。

坐在遠處的齊瀟支著頭,看到這些不禁皺起眉,開口說道︰「之前听說汝國必昆王身體欠佳,最近可否有有所好轉?」

听到女帝問話,特使一行人馬上放了酒杯,轉身正對齊瀟,恭敬的回答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次二王子無法前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看到齊瀟點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瑟丹一改剛才輕松的表情,轉而面色沉痛起來︰「二王子繼承王位乃民向所歸,近日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四王子阿扎木卻圖謀不軌,甚至勾結蠻夷妄圖里通外國招降納叛!」

「蠻夷?」一直沒有發話的楚屏忽然問道︰「蠻夷和北旬在盧群山脈邊境上一直有所爭議,難道你們四王子是打算割讓番地,以求自己上位?」

「正如枔王所言。二王子得知此消息之後,便一直忙于尋找證據,才無法前來,只可惜。」瑟丹苦悶的搖了搖頭,「對方甚為隱藏。」

「證據?」齊瀟忽然冷笑起來,「只是些無用之物罷了,有兵有權,阿扎木也是深知這點才會去勾結蠻夷。」

「但二王子身單力薄……」

「枔王。」齊瀟打斷了瑟丹的話,目光投向楚屏,「朕記得你有二十萬虎將現駐守寥城。」

「正是。」

「那到時派個五萬精銳騎兵協助烏蒙,將領嗎,就讓沈連帶隊好了。」不等楚屏回答,齊瀟又轉頭對瑟丹說道︰「既然宜和公主嫁與你們二王子,朕自然會助他一臂之力,你們也別擔心太多。」

其實這次外使個個都是烏蒙親自挑選,來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大昱的力量,沒想到大昱卻親自提出和親,瑟丹接到和親聖旨便知齊瀟定會站在二王子這邊,才會故意說了之前的話,這會達到目的急忙磕頭謝過。

只是短短幾句交談齊渃已是心中明了,大昱、北旬、蠻夷這三國一直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而現在大家卻想要去打破這個平衡,那麼勢必其中一個將要迎來滅頂之災,而她一直想要遠離這些權力之爭卻成為那打破平衡的一個關鍵。

宴會結束,楚屏略帶醉意由下人扶上馬車,車內一直跟隨他多年的軍師吳透看他面色微慍,問道︰「今晚怎麼了,我看枔王您面色不佳。」

「陛下要將我五萬精兵調去北旬疆域。」楚屏玩弄著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有些凶狠,「並且要派沈連前去率兵。」

吳透的臉色跟著沉了下來,面露難色說道︰「看來陛下在開始防備起您,不知枔王有何打算。」

「哼,自從她懂事之後就開始處處忤逆我,最近羽翼豐滿更是明目張膽起來,果然是那人的種。五萬精兵就想困住我嗎,朝野上下她倒是可以全部換血?」說到這里,楚屏忽的笑起來,讓吳透一時模不著頭腦,「就讓她鬧吧,反正都十年了,再過一年,就一年,終于啊,讓我等的好辛苦。」

說完這句,楚屏靠後閉了眼假寐,不再說什麼,吳透在車里找了條毯子給他蓋上,心里卻始終猜不透這位王爺所想,馬車一路緩行駛向了枔王府。

第二日一早,楚屏就到養心殿書房內找到齊瀟商討出兵事宜,北旬使節瑟丹同在,大致講了些國內現在情況,剛說了幾句,齊瀟忽然說自己還有要事要辦,讓他們改日再來,又屏退了在場的人。

書房的門一關上,齊瀟眯了眼靜等了一會,確定閑雜人等已經遠離之後,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幽幽開口說道︰「好了,出來吧。」

一個黑色身影從房梁上一躍而下落在書房中央,輕輕點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此人一身墨青,連雙手都帶著墨青色的手套,黑色腰帶下掛著一把明晃晃的麒麟刀,這會畢恭畢敬的跪拜在齊瀟面前。

齊瀟仍舊眯著眼,開口問道︰「簽,是有情況發生?」

「回稟陛下,宜和公主平日里在攬月宮多是看書練字,並無其他。」這是一個清朗的男性聲音,列行公事的語氣里透了對齊瀟深深的敬畏,「只是最近出宮,她一直去一家書局。」

听到這個,齊瀟不以為然的說道︰「她自幼喜愛書籍,想必是去尋書的吧。」

「臣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她近段出宮著的卻是男裝,且一去便是一個時辰。」

這倒是引起了齊瀟的警惕,挑挑眉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授課。」簽回答道,然後從懷里掏出一張毛邊紙呈到齊瀟面前,「這是今晨臣潛入後在里面拿到的,請陛下過目。」

毛邊紙上記得是家喻戶曉的二十四孝故事中的其中一個,雋秀的小楷字體讓齊瀟一眼就認出這是出自齊渃之手,可以想象到那人伏在案前認真抄寫的模樣,嘴角似有似無的勾起一個微笑。

這淡淡一笑千姿百媚,跟隨齊瀟多年未曾見她如此,待想多瞧一會那笑容便似靜夜曇花,恢復到平日里清肅的面容。「這倒有趣,隨她去吧。」齊瀟把毛邊紙隨手扔進旁邊的暖爐中,與這皇妹相處短短一月有余,以為習慣她不按理出牌的性格,沒想到卻還藏了這手,「你繼續暗中跟著她便是,無特殊情況,五日後再于我匯報。」

黑影一閃沒了蹤影,那張毛邊紙在火爐里燃盡最後一個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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