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鸞策 第五十五章 定

作者 ︰ 若蕭

參加了嵐之閣的晚宴之後,來訪的人客絡繹不絕,大多都是慕名而來想看看那塊血玉,齊瀟一視同仁,對來訪者都是大方的拿出血玉,卻是對一萬兩的價格毫不松口。

多數人看個新鮮也就罷了,一萬兩銀子不是說拿就拿的出來,少數幾人盤算了下,倒是願意出這些銀子,但是齊瀟都是委婉拒絕,理由是,願意出這價格的人大有人在,但是玉只有這一塊,至于最後到底給誰,還是要由齊瀟自己做決定。

于是有人提出加價,也是沒有得到齊瀟的認,一時間,血玉成為江州酒肆茶坊里的閑聊話題,有說是血玉已經被人以兩萬兩高價收去,又有說血玉根本只是普通白玉染色而成,不值一文,總之傳言四起,也招來了不少夜燕與梁上君子,只惜,這些人還未模到什麼門路,就被潛伏在周圍的影衛,用了各種把戲刷的團團轉了。

一直到了第五日,這天天氣格外悶熱,連蟬都疲軟的叫不舒暢,天空烏雲密布的壓得極低,讓人有些透不過氣,習慣了在宮里有人掌扇,熱了還會把冬日里存在地窖里的冰塊放入屋內降溫的齊瀟,齊瀟著實受不了江州這樣悶熱潮濕的天氣,一連胃口開變得不佳,明顯是開始苦夏。

齊渃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從藥房里買了些酸梅,混了冰糖煮成酸梅湯,酸梅生津止渴又清涼解暑,放上些冰糖又解去了些梅子的酸味,本身是宮里上不了台面的東西,由齊渃做出來後,喝在嘴里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了。

自從幾天前被楊懷和魏池羽看到兩人親昵的舉動,齊瀟更不避諱親近齊渃,而那兩人也沒有第一次那麼惶恐無措,神情無異的在屋子里干活,仿佛齊瀟與齊渃就是一對恩愛夫妻。

剛喝下一碗齊渃親手熬煮的酸梅汁,楊懷匆忙過來稟告司徒鱗邀請她過去到府上,這會家僕已是在外等候。等了許久的大魚,終于是忍不住咬上鉤,齊瀟馬上打點好衣著隨了楊懷一同前往司徒府。

剛到門口,一個家僕已經是一路小跑進去通告,走到一半司徒鱗抱了拳前來迎接,走進鐘毓集,沒有第一次隱晦曲折的試探,這次司徒鱗開門見山的說了想要買下血玉的要求。

見到他對血玉如此鐘情,齊瀟心里松了口氣,面上卻是為難的皺起眉,「不瞞司徒老板,這幾日已有多人有意收玉。」

「此玉稀有,也是當然的了。」司徒鱗了然,「不過我也听說,楚公子並未將玉轉給他人。」

齊瀟略有驚訝,然後搖著頭欽佩道︰「司徒老板果然消息靈通,的確,在下當時說過,與其說是賣玉,不如說是找個有緣得此玉的人。」

「那麼,楚公子認為老夫是否是此玉的有緣人?」

對于司徒鱗的問題,齊瀟不置否的一笑,道︰「是否是有緣人,倒是要看司徒老板您了。」

「此話怎講?」

「若是司徒老板願意答應我兩件事,這血玉,就是您的。」

思量片刻,司徒鱗抬抬手道︰「楚公子請說。」

齊瀟看了下旁邊站著的小廝,似有顧慮,司徒鱗擺擺手讓他退下,房間里只剩下了齊瀟、楊懷和司徒鱗。

「其一,就是希望司徒老板在潯口大壩上的石材從我此處采購。」這點司徒鱗在之前就猜的大概,听到這只是不表態的讓她繼續說,「其二,在下希望一萬兩白銀支付現銀並重新鑄造。」

第一點尚理解,那麼第二個要求著實讓司徒鱗模不到頭腦,疑惑不解的喝了口茶,緩緩道︰「先不談第一點,就第二點,一萬兩現銀提出,本身就不是安全之舉,回爐重鑄又是為何?」

「其實寒家地處漢陽鄙野,銀票不甚方便,而重鑄……」齊瀟探近了點,歉意道︰「還望司徒老板莫要見怪,錢莊鑄銀難免魚目混珠,既然做生意講究個誠信往來,也就亮開了說,在下有專門一個銀模子,十兩一錠,只要司徒老板按這模子鑄銀,重滿即。」

這些理由說的也是有理,雖然齊瀟對自家泰潤亨的品譽有所懷疑,但是就如齊瀟說的,在外做生意除了誠信多留個心眼當然沒錯,算是點了頭答應了這條︰「恩,這條楚公子不必多慮,只是現在第一點,潯口大壩為朝廷下撥銀兩官府監工,這點老夫大概是無法做主了。」

「那是自然。」齊瀟早知司徒鱗不會輕易答應第一條,只是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司徒老板在江州城內譽滿天下,若是您願意給在下美言兩句,在下我不會忘了您的恩惠。」

司徒鱗猶豫的捋著胡子,衡量利弊後,用手拍了下太師椅的把手道︰「好,一萬兩白銀重鑄最快也許五日,那麼楚公子何時將模具給我,五日後便好成交買賣。」

齊瀟也爽朗一笑,抱了拳︰「司徒老板爽快之人,三日後,在下便差人將模子送來!」

兩人相談甚歡,等齊瀟與楊懷一走,過了會,一個小廝從門外走進湊到他耳邊囁嚅幾句,只見他握在扶手上的五指青筋暴起,厲色道︰「當真?」

小廝懦怯的點了頭不敢多語,司徒鱗抬眼看到方才齊瀟坐著的位置,神色竟然暗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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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三天時間讓鐵匠趕工了個模具送到泰潤亨,又命其中腳程最快的影衛縛讓遠在信陽的魏秉誠帶隊前往江州與自己匯合,信陽與江州又是相差一千多里,算上來回時間,大概需要十多日才到達,而這十多天天的時間,正好是足夠某些人去伺機行動。

在交于模具的第二日,泰潤亨開始忙碌的重鑄那一萬兩白銀,因為模具只有一個,灌注冷卻到稱重工序都是極其的繁瑣,一天從早一直到晚,也不過勉強鑄了二百多個,到了第四日將近完成之際鑄煉房的人都是個個疲憊不堪。

而楊懷趁所有人都疲于奔命的時候,偷偷砸暈了一個銀庫的守衛,拿到了打開銀庫的鑰匙。

銀庫被建在泰潤亨的地下一層,推開最上面的青石蓋,經過只能容下一人的石階,下面燈火微微亮了勉強照得前方視線,前面具是青銅制成的大門,一連打開三扇,最後一扇兩邊各刻了一個貔貅,意為招財進寶只進不出。

推開大門,堆放整齊的銀兩映入眼簾,楊懷走進去隨意拿起一塊看了底部,略有失望的將它放回原處,又走進更深的地方拿了一塊依舊如此,正當以為要空手而歸毫無收獲時,在地面的一處現一塊與周圍不同顏色的石磚,上前輕敲幾下竟然略有回聲,顯然下面還有暗室。

繼續在四周模索一陣,在旁邊的銀錠下找到了按下的機關,‘ 擦’一聲,再去看那塊石磚已是敲了一條縫隙出來,將石磚搬起,里面深不見底,運氣遁入地下抬頭看入口,原來暗室足有兩人之高,眼楮適應了黑暗,借助一絲微弱的光線,看清暗室里堆放了兩堆銀錠,一堆數量眾多,另外一堆只剩下大約一百多錠,走到大的一堆前銀子底下刻了泰潤亨的名字,而再去數量不多的那堆,隨意撿起一塊便是楊懷尋找已久的東西。

正打算打道回府外面一絲不尋常的聲音,讓楊懷提高起警覺,用黑巾蒙住臉躍出暗室,剛把石磚放回原位就听到外面繁多的腳步聲,從進入銀庫到現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按理說就算被現也是來不及去官府報案,楊懷心里一驚,急道︰「有埋伏!我去引開那些人,你們快快回去稟告主子。」

從腰間抽出一把細劍,又用一根長布條纏繞在右手以免劍柄月兌落,低吼一聲沖向外面的人群。

……

院子里,齊瀟與齊渃搬了凳子在槐樹下納涼,魏池羽在旁給她們舌忝茶驅蚊,一個黑影從牆外翻入,來到齊瀟面前單膝跪地抱拳,顧不得必要的叩拜與禮數,道︰「楊懷遭人埋伏,這里不是久留之地,請主子速速撤離。」

魏池羽正給茶杯斟茶,听到這手一抖差點把茶壺給打翻,這時門外響起急切的敲門聲,砰砰砰的打破了暮夜的寂靜,敲門聲並不停歇反而愈加急亂,讓對面的黑狗都扯起嗓子一塊的叫喚。

這樣一來倒是攪亂了齊瀟之後的計劃,從椅子上站起,擺手讓影衛退下,齊瀟明白對方早就是有備而來,安慰齊渃不用太過擔心,齊瀟走到門口打開大門,就見到十多個衙役舉了火把站在門外,像是索命的鬼煞表情獰惡,為首的捕頭抱了拳,面上卻無半點恭敬︰「楚公子,半夜打擾還望見諒。」

「不知大人半夜來訪,是為何事?」齊瀟掃了一眼前面的人群,並無懼怕,面上反倒是有些不耐煩。

捕頭冷笑一聲,躍過齊瀟的肩膀看到後面站著的齊渃與魏池羽,道︰「今夜有賊人行竊城內錢莊銀庫,下官領命前來捉拿逃犯。」

「哦,在下並無見到有何生人前往,大人是找錯地方了吧。」用身體擋住捕頭的視線,齊瀟掩門想要逐客。

一掌抵住木門,捕頭眥目瞪上齊瀟無瀾的眸子,忽然有些底氣不足︰「不知楊管家,這會在何處?」

「哦,昨日家中來信說家父病重,我讓他先行回去捎個口信……」

「一派胡言!」捕頭生硬的打斷了齊瀟的話,剛才丟了的底氣又回了上來,「本官早已查明,漢陽根本沒有所謂楚家經營石材生意!而今日賊人與府上楊管家體型頗為相似,公子,還是請您與下官走一回,別為難下官,不然……」

一直抵在木門上的右手施加了力量,齊瀟面不改色的按住門框,木門紋絲不動只听到木板吱吱的響聲,捕頭馬上意識到對方實力在自己之上,悻悻收了手,招呼後面的衙役將齊瀟團團圍住,魏池羽見此景,剛要上去教訓教訓那些人,卻見到齊瀟背在後的右手比劃了個手勢,分明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既然大人秉公辦事,在下自然不會為難大人,只是希望大人不要驚擾到內眷。」

「好。」捕頭右手舉過肩膀向後一揮,衙役馬上推開分出了條路,「楚公子,請。」

跨出門口前,齊瀟回頭對了齊渃道︰「渃兒,明天做好晚膳等我回來。」

說罷,踏了輕捷的步伐走出門外,閑庭信步的像是受人邀請前去參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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