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黃河遠,大漠連碧天,秀水易萬仞,歸家是何處。
看過江南的煙雨蒙蒙水碧似染,習慣中原的巍峨峻峭群山競秀,車輪滾滾馬蹄紛落,外面的景色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荒山,綿延起伏的山脈上只零星豎著幾顆蒼松,屹立頑強,給荒涼的景色覆上些許的生機。
道路越來越險阻,景色越來越陌生,從京城出的人馬完全沒有了剛出城時候的意氣風,拖著疲憊的身軀翻越過一座座險峰峻嶺。
十五個日月交替,好多次齊渃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都以為自己還在宮中,直到睜開眼楮看到頭頂上灰白色的帳篷。北旬全國面積不過大昱的三分之一,不像大昱物資廣博疆土豐饒,以群山草原地勢為主,北旬人早已習慣四海為家,除了剛從京城出落宿了兩天客棧,其余時間都是選擇優越地勢安營扎寨。
除了烏蒙原本帶來的五百騎兵,還有護送他們歸去的五千大昱精兵,的確比起安頓如此眾多的士兵找合適的客棧,不如直接安營比較快捷。
越靠近北旬大家的情緒就愈加高漲,歸家就在眼前,五千精兵只在護送他們到達北旬邊境便回京,到達西平郡結束了十日之久的山路顛簸,開闊遼遠的地勢讓大家有了暫緩的時間,過了這段路程下面的路途更加險阻艱辛。
夜幕降臨後,如果天氣尚,大家都會點起一個巨大的篝火,北旬人都是能歌善舞,就算沒有女子作伴,那些褪下鎧甲的騎兵都會圍繞在火堆高歌舞曲,他們會把灑了細鹽最好的羊腿部分熱情的呈獻給他們新王子妃。在他們這沒有大昱的繁文縟節禮教化,即使對著這個將來北旬王,士兵毫無拘束同他玩笑一塊在場中比試舞技。
烏蒙年長齊渃有七歲,第一天他伸出手攙扶齊渃下馬車時,齊渃對這個未來或者說已是她丈夫的男人,感覺恐懼,下意識的避開了烏蒙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對于齊渃不領情烏蒙沒有惱怒,他知道中原女子不像北旬的女子那麼奔放熱情,深閨女子的矜持靦腆讓烏蒙有了另外一種征服欲,他不急于一時的佔有齊渃,望著她強作的堅韌深藏住眼底的不安于恐懼,讓這個習慣了草原好爽兒女的漢子,產生一種想要護在手心呵護的沖動。
他為她獻上了最真摯的舞蹈,把最原始的沖動壓制下來,變得如一個中原儒士那般彬彬有禮。烏蒙不知道為何那張傾城的面孔上始終不見笑容,看了日升旭輝的朝陽,他想或許是離家殷憂,待到了北旬過上些時日,他定要造一座同大昱相似的宮殿解她思家之苦。
過了嘉峪關再向前一百里地就是北旬的疆土,原本風風光光的一車車嫁妝在黃沙吹拂下都蒙了一層灰土,齊渃掀開車簾,外面大漠孤煙,戈壁淺灘,廣闊的蔚藍的空中飄了朵朵白雲,遠處紫氣煙靄後是一疊疊起伏的山脈,光禿禿的露出赤.luo的山石。
滿眼的黃沙,一成不變,齊渃不知穿過這片荒蕪接下去等待她的是什麼,車輪碾過崎嶇不平的沙路,來到嘉峪關已是傍晚,夕陽把一片片雲層染得像是團團火焰,也染紅了一整片大地,背光的城牆像是一長條黑色剪影,讓人不禁為之肅然起敬。
大隊人馬補給了水和食物,燃起篝火養精蓄銳,離開京城已有一月,齊渃始終無法習慣北旬燒制羊肉的作法,不加任何去腥作料單單只是細鹽,本身齊渃口味清淡喜素不喜葷,只是吃了幾口便再無胃口,星河漢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璀璨奪目,上一次還是同齊瀟一塊,而今物是人非,沙漠中的寒風不禁讓齊渃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荒漠晚上寒冷,渃兒莫要著涼了。」與中原不同的語調,略有上揚的尾音,烏蒙拿了一碗熱好的馬女乃端到齊渃面前,「喝碗馬女乃暖暖身吧。」
他叫的親昵齊渃卻是不適,這一月的時間里烏蒙對自己謂百般殷勤,不是沒有試圖說服自己接受一切,但是接觸到他粗糙的雙手的時候,齊渃還是一驚差點把手中的馬女乃打翻,對方倒自然的坐在自己身邊邊,不著痕跡的往外挪動了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多謝王子。」
馬女乃羶味比起羊肉更讓人難以下咽,卻是這荒漠中最好的御寒食物,忍著滿腔的腥味將馬女乃一飲而盡,身上確實產生了些暖意,烏蒙遞了手巾給齊渃,猶豫片刻還是謝過對方好意從袖管掏了自己的手巾擦拭嘴角。
從剛才起齊渃有意避開自己的舉動全都落進烏蒙眼里,一開始的耐心與新奇終于在這一月中慢慢消磨光,他二王子何時這麼低聲下氣的討好一個人,多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略有不滿的收回手巾,雖然滿肚子的怨氣還是忍了下來。
齊渃貴為大昱公主,若是在大昱五千精兵面前與她產生不快,傳回齊瀟耳朵里還是不妥,不過明日便是達北旬邊境,到時大昱精兵撤離,也就由不得這個任性公主了。
想到這,烏蒙心中一寬,不再計較齊渃的不知好歹,冷著臉起身到了另外一堆士兵旁喝酒劃拳。
行至嘉峪關向西在一百里地,終于到了北旬邊境,五千精兵又在原地安營護了齊渃他們最後一晚,第二日目送北旬五百人馬離去後回京復命。
之後的行程更加艱難,除了更為崎嶇的山路,日漸增高的地勢也讓齊渃有些開始不適,氣喘乏力,只是抬一個手腕都會讓齊渃喘息連連,車隊為了照顧齊渃放緩了前行的速度。
第三天夜里,外面還是歡笑歌舞,齊渃早早的回到帳中歇息,比起第一天來說,這幾天她已經好了許多,除了更加容易倦怠乏力外,氣喘的毛病已經減輕了許多。
終于外面的聲音減小,齊渃剛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忽然一個重物壓在了她的身上,還沒來得及驚呼嘴巴被一雙大手封住,粗亂的呼吸伴了濃濃的酒味,猶如沙皮的手掌讓齊渃全身排斥的想吐,烏蒙的眼楮在黑夜中透出讓人恐懼的暴戾,充斥著血色。
「渃兒,為夫我來盡夫責了。」溫濕的酒氣噴在齊渃臉上,另外一只手粗暴的開始撕扯起她的衣服。
身體使不出力氣,嘴被牢牢封住無法叫喊,情急之下竟然一口咬住了那只手,牙齒咬破手掌嘗到了血腥與甜味,上方的人停止動作,居高臨下的眯著眼看著齊渃。
凌亂的衣物,堅毅不屈的表情,讓烏蒙產生了莫名的興奮,用單手便將齊渃的兩只手禁錮住,另外一手抓住了齊渃下顎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血跡,語氣中是抑制不住的亢奮,「是為夫嚇到你了,公主莫怕,為夫好好疼你。」
說完一只手又是要往衣服里探去,齊渃掙扎不開,狠狠道︰「王子若再如此,本宮要叫人了。」
「哦?」烏蒙露出一絲蔑笑,嘲諷齊渃的話語如何笑,「即便你叫喊,你是覺得外面有人過來制止?況且……」低下頭貪戀的吻過齊渃的頸脖,「我兩本就是夫妻,做此有何不妥。」
先前還掙扎的動作停下,齊渃當然明白烏蒙所說的一切,她無法永遠這麼逃避下去,為了當初給齊瀟的誓言,她必須要和烏蒙結合,絕望的閉上眼楮盡量不去感受身上那人的動作,將自己完全的封閉就希望這一切快些過去。
對于齊渃的反應烏蒙很是滿意,又有對她如此歸順有些感到無趣,正要進一步動作,忽然听見外面人聲大作,火光沖天。
看了一眼身下的齊渃,被打擾了興致的松開手,剛走到營帳外一個士兵迎面倒在他面前,胸口還插了一支箭矢,深深刺入鎧甲之中。
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大半,就見外圍的幾個帳篷上已是插滿燃燒著的火箭,懷里的士兵胸口汩汩冒著血已是回天乏術。狠狠的抽出隨身長劍對著亂作一團的眾將士道︰「別亂了陣腳,對方就在不遠處,都躲到以避箭的地方!」
而暗中敵人顯然早就料到他們會如此,在射出一陣劍雨之後,換成了火箭,纏著浸滿松油的布條,前段燃燒著滾滾烈焰的火箭,像是一簌簌鬼火從從面八方的荒漠黑夜之中憑空出現。
帳篷被燃起大火,五百個將士只能以人牆暫時守護住後方,烏蒙咬牙切齒的吹了響哨,一匹駿馬跑到了他的身邊,用劍擋開一支射來的箭矢,烏蒙對著身邊的眾人道︰「我在明敵在暗,不坐以待斃,不怕死的都給我上,殺出一條血路。」
說完一揮長劍沖進黑夜之中,從箭頭沒入的程度看,敵方不過是在自己不到百步的距離,弓手宜遠不宜近,近戰時就只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同跟隨來的將士約有三百人,其余的人都在後方看守營地與糧草,果不其然在不遠高處的沙丘上就看到一排排的黑影,烏蒙大喊一聲,帶領了三百多人沖了過去。
帳子里的齊渃粗略的整理了衣服,驚魂未定的看到帳篷外那些已經死去的士兵,所幸她的帳篷處于中心沒有落到火箭,烏蒙和三百將士剛走,一直射來的箭矢也停下了動作,剩余兩百將士還剩下一百多人迎戰,其余非死即傷。
四周靜悄悄,依稀听到遠處烏蒙吶喊與廝殺聲,只是夜風吹過沙礫滾滾,也只像是幻听不真切。周圍安靜的太過奇怪,眾人圍成一個圈警惕的望著四周。
忽然在烏蒙離開的反方向沖來大群人馬,數量上看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其中一人最先反應過來怒道︰「不好,我們中調虎離山之計了!」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殺戮,一百多將士守在齊渃帳前奮力抵抗,涉法拖延時間換得烏蒙歸來,听到外面最後一聲悶響,齊渃不由握緊的雙拳。
隨後帳子里走進一個陌生的男人,飛濺的鮮血已將他的鎧甲染紅,右手劍刃上滴滴答答的還留著外面將士們的鮮血,齊渃看到對方一步步走來,她無力逃月兌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抵抗,她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對她而言是好是壞,但是當對方揮過利劍意識飄離的瞬間,齊渃還是忍不住想起齊瀟,後悔離別時沒有親口和她道別,沒有能再多看她一眼,她又是否為此傷心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開玩笑的……不過如果全劇終就是be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