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申欣荷
「我說啊!你們家這個情況會影響到其他的同學啊!」校長坐在那里抽著煙,看起來一副為難的樣子,「拜托您了,我們家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孩子這樣我們也不想啊!這不會影響到其他同學的,她只是臉上有些燒傷而已!」那對父母唯唯諾諾的懇求著。火漁的目光看過去,他們的身邊站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臉上一大片燒傷,白白紅紅的小塊,布滿了她的整個右邊臉,乍一看過去,確實比較嚇人。
「唉」,校長嘆了一口氣,再吸了一口煙,房間里彌漫著霧氣,他的臉藏在霧氣之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校長,您看,這是我們家里的土雞蛋,給您帶了一些.」那是那個女孩的父親,他唯唯諾諾的送上自家的雞蛋,小心翼翼的放在校長的座椅下。「唉,不是我說,真的是比較為難的,要是影響到別的孩子的正常上課,你說別的家長聯合起來搞個什麼的,我這個學校可怎麼搞才好!」校長還在那里吞雲吐霧。
「拜托了拜托了.」他去握校長的手,火漁似乎看到了紅色的一角從那位父親的手上移送到了校長的手里,校長的表情漸漸的輕松了,熄滅了手中的煙,「好吧!我給你們辦入學手續!」他開始拿起筆,書寫著。
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火漁看到那個女孩也正在看著她,兩個人對視著,火盛和方潔牽著火漁的手往房間里走去,而她正在往外面走,很快視線便不再有交集。
窗外傳來同學們的嬉鬧聲,她看到有人在他們走後,在他們的身後指指點點,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在說她臉上的疤痕,不知道她的臉上怎麼會燙傷那麼嚴重呢?火漁在心里不斷的設想。
「叫什麼名字?」校長看著她。「火漁」,她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校長又開始點煙了。「讀幾年級?」這一次是看向了火盛,「二年級,以前在家里讀過一個一年級」,火盛氣息似乎有些不穩,「哦,二年級啊?最近學校二年級的學生比較多呢.」他似乎是意有所指,火漁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窗外,有同學在好奇的趴在窗戶上往里面看,火盛正在求著校長能夠給自己的孩子一個讀書的機會,大家好像都是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個借口。
火盛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後去校長的桌子上翻起一頁紙,悄悄的放了些什麼,校長眼角開始有了笑意,沒有再過多的為難,拿起筆寫了起來。這一切都讓火漁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分明看到了火盛遞給校長的錢。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用錢擺平是嗎?
火盛手里拽著那張校長寫的批準入校的條子,剛出了辦公室,便看見了那個臉上燙傷的女孩一家,他們似乎已經是報名完畢了,手上拎著書本,父母的臉上是輕松下來的笑意,她的臉上還是那麼淡淡的,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她的眼神掃過她,配上她那一副完全沒有笑意的臉龐,火漁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感覺到她的懼意,那個女孩的嘴角浮現一個嘲諷的笑容,跟隨著父母漸行漸遠。
終于要開學了,這個新的學校,新的人群,她要去適應。方潔很早起來,早餐依舊是豆漿油條,當然有時候也可以是女敕豆腐和油條。急急忙忙的把她送去學校,看到老師已經安排好的座位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趕回家了,火漁看到她消失在教室外的身影,有些害怕起來。坐在座位上,她的同桌是一個男生,叫劉洋。而那個臉上燙傷的女孩坐在她的後面。第一節課是語文課,她根本沒有辦法用心,感覺身後有一雙森冷的眼楮,盯得她渾身發寒。
「火漁,出去玩嗎?」有人喊她,她艱難的搖搖頭,看著他們結伴的出去了,坐在座位上發起呆來,空蕩蕩的教室里沒有幾個人,想到這個新的環境,要自己去慢慢的適應,忍不住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叫韓層層」,身後傳來一個女聲,嚇了她一跳。火漁回過頭去,就這樣看到了那個女孩,她也正在看著她,這一刻她感覺到了她的友善。
「我叫火漁」,她完全調轉了自己的身子,面朝著韓層層,他們的距離很近,她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她臉上的疤痕,卻因為她溫柔的目光,不再覺得害怕。「哦,火里面的魚嗎?」她問。「不,是漁火」,火漁開口,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但是她知道「漁火」,她喜歡「漁火」。「哦,我不太了解」,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開了口,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她的頭發本散開著,這樣一抓顯得更亂了。
「為什麼你不出去玩?」火漁問她。「他們應該都不想和我玩吧!」韓層層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憂愁來。「小漁,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韓層層開口,眼里透露出征詢,看著火漁問。「當然,以後我就叫你層層吧!」,兩個小姑娘的友情就這樣展開,她們兩幾乎成為了這個班上的異類,因為他們只有彼此!
「今天班上有新來的一個同學哦,大家鼓掌歡迎!」,第二節課的時候,班主任何小麗走進教室,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呀?表姐?」看到何小麗身後的那個身影,火漁驚訝的開口,這讓大家的目光又轉到了她的身上。「小漁!」林藝顯得也是十分的開心,揮起手來。
「呵呵,既然你們都認識,那就最好了」,何小麗笑了笑,安排林藝坐下後,才離開,這節數學課火漁幾乎都是在興奮中度過的,老師的話題也完全勾不起她的興趣,只要想到表姐也來這個班上,就開心不已。
「小漁,那是你的表姐?」層層在身後點了點她的背,遞來一張紙條。「恩,是啊!」她回了她,然後又把字條趁老師不注意丟在了她的桌子上。「那你以後會不會不和我玩了?」層層的話里帶著一些不確定。「怎麼會呢?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小漁歡快起來,原來層層只是擔心她有了表姐之後,便和她疏遠。
在校園里的生活是快樂的,火漁越來越害怕回家,家里十平米的小房子,以及每日的豆腐,都讓她在心底滋生一種自卑感來。看著同學們每日的零食不斷,她只能遠遠的看著,這個時候不得不慶幸,自己有層層的陪伴。連林藝都常會有零用錢,她和班上的朋友一起做游戲,她和層層坐在遠遠的草坪上聊著天,看著在操場上奔跑的快樂身影,心底總是會有難言的失落感。
每天回到家方潔和火盛常常是還沒有回到家,她必須要獨自一人面對黑暗的小屋,餓著肚子等他們回家,看著對面申欣荷家里的熱鬧非凡,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門檻上,看著大門的方向,希冀下一秒,自己的孤單便得到終結。看著地上的螞蟻,從東邊一直爬到了西邊,她一路追逐著它們小漁,你在做什麼?「申欣荷回來了,在她媽媽的牽領下在看螞蟻「,她抬頭看了看她,火漁不喜歡她身上的花裙子,不喜歡她腳上的公主鞋,也不喜歡她站在那里低著頭看她哦?看螞蟻搬家嗎?在哪里?「她蹲子來,也在地上狠勁的瞅著荷荷,我們回家了.「她媽媽試圖拉起她,申欣荷卻是執拗的在地上看來看去,想要找到她說的螞蟻不,媽媽,我要和小漁一起看螞蟻搬家「,她抬起頭拒絕她媽媽荷荷,快點,听話!地上髒死了!「她媽媽顯得有些生氣了,申欣荷便閉了嘴,被她媽媽牽著一步一步的走回去了,還一步三回頭的看她,依依不舍。火漁蹲在原地,腦子里反反復復的都是她的那句話」地上髒死了!「」地上髒死了!「,眼淚突然就在眼眶里打轉,地上的螞蟻還在爬著,嘴里餃著食物,眼淚滴在它的食物上,它慌亂了,扔下食物便跑了,火漁看著地上的食物以及食物上自己的眼淚。
這個夜晚顯得格外漫長,等待的每一分鐘都像是幾個世紀。終于听到了巷口傳來三輪車的聲音,慌忙的擦了擦眼楮,跑了出去,看到了火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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