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柳柳蘇博
火漁走進浴室,換下了濕噠噠的衣服,這樣的被束縛比努力學習還要更加的讓人疲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十分無奈,突然間好似也想開了些,長沙就長沙吧!至少比家里要好,只要能夠離開這里,都好,只要想通以後,好像一下子就恢復過來了,火漁的心情漸漸的放松下來,這樣想著,整個人也跟著輕盈起來,只沖著離開這里的目標前進。
在火漁想開之後,事情進行的好像分外的順利,從前或許怨恨過上帝的不公,但這些年,似乎一切都在順著她的意願發展下去,殷維翰的不離不棄,他們總是那麼幸運的在一起,好像冥冥之中就注定的一樣,這大概是上帝賜給她從前苦難的禮物。
一切好像都搞定,火漁和殷維翰順利的接到了湖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火盛和方潔沒什麼意外的,好像這一切都是必須的一樣,倒是女乃女乃,每日都在念叨,她若是去了長沙,那就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到了,每日做了許多的好吃的,火漁的內心涌出來無限的欣喜,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離開這里,盡管知道這樣的自己很不孝,但根本無法控制。
遠行在即,家人皆是依依不舍,唯有火漁,依舊淡漠的好像這一切都無關緊要,方潔嘆氣,不知道她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好像所有一切都不關心。
「我走了!」火漁跨上汽車,殷維翰早已在車上等候,拒絕了家人送往的建議,開始了這樣的遠行,未來會怎樣不知道,車窗外是女乃女乃火盛和方潔,相互攙扶著的淚眼朦朧,火漁伸出手揮一揮,揚起一個笑來,車子發動,他們的身影在漸漸的後退,不一會兒便看不到了。
眼淚洶涌而下,仿佛這一刻才是真的有了人性,那些血緣才把他們聯系在了一起,殷維翰在旁邊輕聲安慰,火漁累極,睡過去。
醒來時已經在長沙的土地上了,看著飛速掠過的大樓,心里有著隱隱的竊喜和懵懂的不安,十字路口的交警,形形色色穿著艷麗時髦,匆忙而過的人,都讓火漁感覺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感,長沙,我能適應你嗎?她在心里不斷的問自己。
下車的時候才驚覺這塊大地上的陌生帶來的恐慌,整個人好像都在一層霧里,站在那里怔怔的,直到殷維翰把車上所有的行李都搬下來,擦著汗,笑看著她,火漁突然間再一次感到慶幸,殷維翰還在,好像有些離不開他了呢,無奈的苦笑,遞上紙巾。
那個你原本做夢都想離開的地方,突然間就這樣離開了,反倒是有了一種奇怪的想念,火漁在這一刻突然間覺得自己是戀家的,盡管不喜歡那里,但內心的潛意識知道,那里是她的根。
一天的奔波,終于趕上了學校的大巴車,車上都是遠道而來的新生,大家皆是坐在位置上好奇的東看看西看看,大包小包的行李,相比起來,火漁和殷維翰的東西還算是少的了,每每有人上車,大家便會把目光聚集過去,在對視一眼後,又悄悄的挪開,生疏卻又好奇。
昨天還在家里接受家人的一遍遍叮囑,內心還是一陣陣的反感,現在已經身在長沙,卻忍不住懷念,火漁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殷維翰,不知道其他人都怎麼樣了呢?
不管經歷過怎樣的疲憊不堪,不管我們曾多麼的擔心過不去這一道坎,時間總是會撫平你的傷口,或者是讓你習慣于傷痛,未來日子里的那些磕磕絆絆,將不會帶給我毀滅性的的傷害。
火漁坐在校園里安靜的角落里,嘴里叼著一根草,眯著眼楮看頭頂的藍天,不知不覺進校園一個月了,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天,心里的不安在擴大,漸漸地也便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原來所有一切都會過去,大學生活悠閑地無所事事,每日有足夠的時間去想那些不找邊際的事情。
「魚仔!」殷維翰遠遠的跑來,火漁抬起頭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小翰子,你們今天不是有課嗎?」火漁好奇的問,記得沒錯的話今天殷維翰是應該有專業課的。
「老師臨時有事。」殷維翰在火漁身邊坐下,輕輕的說。
「唉,小翰子啊!我發現我們好閑啊,突然從高中出來,一下子好不習慣這種生活啊!」火漁無奈的笑著,眼光從縫隙瀉下來,照在眼楮上,火漁抬起頭擋住那亮光,坐起來,吐掉了嘴里的青草。
「大學生活和我想象之中的差很多.小翰子,我好累,真的好累啊!我能去別的地方嗎?」火漁郁悶的說出聲。
「你以為大學是個什麼樣子?」殷維翰笑道,看她一臉愁苦的樣子。
「小翰子,我們私奔吧!」火漁腦子里一團漿糊。
「私奔?你想去哪里?」殷維翰被她逗得笑起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卻偏偏是誰都沒有得罪她。
「算了,我回宿舍去了!」火漁很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感覺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不想說話,什麼都不想做。
殷維翰沒有追來,看火漁的樣子也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安靜,無奈的嘆口氣,躺在火漁躺過的草地上,看著藍藍的天,陷入了無邊的遐想,剛才火漁的那一句「私奔」還是讓他的小心髒瑟縮了一下,這麼些年的相處早就習慣了她的思維方式,倒也沒有放在心上,我們還能在一起多久呢?
「同學,你知道酒店751怎麼走嗎?」一個聲音響起,火漁停下自己的腳步,抬起頭看著,不爽的看著擋住她去路的人。
「呀!你也在這里?」對方顯得很是熟絡的樣子,臉上堆滿了笑容,火漁深想片刻,記憶里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啊。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火漁直覺這是一個亂套近乎的人,掰開對方緊緊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哎呀!不記得那個下雨天了?」面前的男生明媚皓齒,雖然沒有殷維翰好看,但也還不錯,看著挺順眼的,他不斷的用手撥弄自己的頭發,似乎在提示火漁什麼。
「我真不認識你!」火漁無奈道。
「這樣就不夠意思了吧!我可是救過你呢!」對方一口家鄉話丟過來,火漁這才怔了怔,想起那個有些瘋狂的日子,那場陣雨,還有那個頭發長長,耳朵上帶著閃亮耳釘的少年,怎麼也無法和眼前的人聯系起來。
「你是那個.長發男?」火漁指著他問道,不敢相信。
「是我!是我!咱們也太有緣了吧?在這里都能踫到?也沒有搞錯啊!你什麼時候來的?也是新生吧?」見對方想起他來,他很是高興,連珠炮彈似的追問。
這算是他鄉遇故知嗎?火漁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句話,笑笑,看對方這麼欣喜的樣子,能遇到從一個地方而來也算是緣分了吧!
「反正我現在是在這學校了,就像你看到的,你也在這里讀書?」火漁問。
兩人好像也是站在原地聊了好久,火漁無奈的听他嘮嘮叨叨,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男孩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話說,火漁只是點頭應著,偶爾簡短的回應,他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一個人嘮嘮叨叨個沒完。
「哦,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他似乎是想起來這個問題,開口。
「火漁。」精簡的回答。
「哦哦,火漁啊!我是蘇博!我是不是話太多了?」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好了,我會宿舍去了啊!」火漁扭頭就走,沒有更多的話要說。
「等等,等等,把你手機號給我,這樣也方便我們聯系啊!在一個學校遇到老鄉多不容易啊!」
兩人交換了手機號,自從決定來長沙後,火盛和方潔思考再三還是給她配了一個手機,火漁本市不想要,這樣隨時會被別人找到的通訊工具,她一點都不想要,但那時候卻是為了能夠順利的到達這里,所以接受了這個笨家伙,讓它成為了她隨身物品。
「有時間記得給我打電話啊!我也會給你打的!」蘇博揮揮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走了。
火漁回到宿舍,宿舍里住了四個人,其他兩個看來是出去逛街去了,只有柳柳一個人在宿舍,電話講的很大聲,手上還在不停歇的涂著指甲,看到她進來,扯著嘴角,勉強笑笑,復又專心的聆听電話那頭的聲音,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火漁大概也能猜到,因為她的繼母又在念叨了吧。
「哎呀!我真的不回去了啦!今天學校還有事情呢!」柳柳涂著指甲,不耐煩的說道,一個不小心手上,指甲上好的澀,被輕輕的刮去了一層。
「**!」只听她低咒一聲,也不管那邊的人是不是還在唧唧哇哇的說著,把電話扔在一旁,就去找紙巾去了。
火漁回到桌子前,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切都是無聊的,好像大學本就是故意這樣清靜下來,然後讓你好好的整整自己高中過來時忙碌的腦子,內存太大,很容易爆掉。
「喂?喂?」柳柳回來了,拿起電話喂了兩聲,對方似乎又在開始勸說她回家了,無奈的翻個白眼,听著,手上不斷的擺弄著桌上的小玩意兒,一會兒敲敲桌子,把腳架起來,一會兒又是來回的走動不停歇,仿佛接電話一定要找些其他的事情做才能使她安靜的听下去。
「我真的不回去了,你怎麼那麼煩啊?就這樣吧!拜拜!」柳柳掛掉電話,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拿起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叉著腰站在原地不住的深呼吸。
「小漁,你去哪里了呀?找你半天了,我一個人呆宿舍多無聊。」柳柳抱怨道,一下子就幻化成了溫順的小綿羊,與剛才那模樣真是天差地別。
「出去走了走。」火漁笑笑,看著她的樣子,想起了來到大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柳柳正被學校的宿管阿姨追著,說她的頭發染得亂七八糟,非要強制性的剪去她那一頭的五顏六色,鬼哭狼嚎的四處亂竄,這一下就是夠引人注目了,最後在宿舍見到她的時候那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已經變成了干淨利落的短發。
火漁不反感柳柳的靠近,但她時常會想起方珍來,那個了無音信的曾經的好朋友,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火漁不拒絕柳柳的靠近,但她沒有辦法敞開心扉去接納這個姑娘,盡管她是那麼的明媚動人,就像是夏日里的清涼,冬日里的陽光。
直到火漁生病,周日大家都回去了,只有她這個遠方的人獨守宿舍,其他三人皆是本地人,每個禮拜都各自回家,接受父母心疼的呵護,火漁感覺自己的嗓子眼都在冒煙了,整個人都沒有一絲力氣,只是不斷的喝水,希望這樣能夠緩解一體的不舒適。
拿起手機想給殷維翰打個電話,眼前卻是一片霧蒙蒙,一個字變成了兩個,根本無法找到殷維翰的電話,閉著眼楮躺在床上,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會死在這里了。
門口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火漁不知道是誰,也喊不出聲,嗓子里有一團火,燒的她難受,張開嘴都覺得疼,眼楮也似乎睜不開了,她的听覺也開始有些模糊,遠遠的好像有人在喊她。
「小漁?小漁你怎麼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聲音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看著四周的擺設,看來自己倒了學校的醫務室。
「小漁,你醒了?」門口傳來欣喜的聲音,火漁抬起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柳柳,臉上的表情也是松了一口氣。
「柳柳?」火漁嘶啞著嗓子,一陣疼,仿佛是干裂的皮膚硬生生的被扯開,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手撐著床板有些疼,才注意到自己還在吊著鹽水。
「哎呀!我是怕你一個人在學校無聊,今天過來看看,誰知道你生病了,還病的這麼嚴重,還好還好,今天我來了,不然你一個人可怎麼辦!」柳柳放下手里的東西,扶著她躺下,看著上空的鹽水瓶,說道。
「謝謝你,柳柳。」火漁笑笑,沒想到竟突然間會這樣被人關心,有一瞬間的不習慣。
「不用謝我,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做好朋友的,我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顧萌萌和白曉梅都不和我做朋友,只有你,我應該感謝你才是,長這麼大我都沒什麼朋友的。」柳柳握了握她冰涼的放在床沿的手,笑著說。
火漁的眼楮一瞬間就紅了,仿佛是回到了那遙遠的小時候,有層層的時光,有智慧的日子,有于洋的陪伴,那些遙遠的過去,好像突然間又回來了。
「對了,你肯定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餓壞了吧!你要是不舒服的話你給我打電話啊!這樣折騰了一天身體怎麼受得了,剛開始不舒服就要看醫生啊!」柳柳嘮嘮叨叨的像是老媽子,拿過桌上的保溫瓶,火漁這才注意到剛才柳柳便是拿著它進來的。
「喝湯吧!這是我們家阿姨炖的,瞧你這虛弱的樣子,飯我也給你帶來了。」柳柳揭開保溫瓶,香氣在房間里蔓延開來,火漁咽了咽口水,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柳柳,謝謝你!」火漁再一次真誠的道謝,從來沒有想過在方珍之後,還會再有朋友,她以為這輩子她都只會有小翰子那一個不離不棄的知己了。
「再道謝我可要生氣了,對了,你手機響了,有兩個人找你呢!我正好接了電話,怎麼還都是男生啊?他們好像還蠻緊張的樣子,是誰呀?你男朋友呀?」柳柳好奇的笑。
「叫什麼?」火漁也是一頭霧水,肯定是殷維翰,可是還有一個是誰呀?沒有一點頭緒,好像並沒有認識什麼男孩子吧?
「小漁小漁!你沒事兒吧?」一陣光影從門口閃進來,火漁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被來人抓在了手里。
「蘇博?」火漁看清楚來人,不由得驚訝的喊,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他。
「怎麼生病了也不給我打電話啊?咱們可是朋友啊!」蘇博一口氣說完,然後來個長時間的大喘氣。
火漁無奈了,這人說的,怎麼好像他們關系匪淺一樣!好吧!確實也是匪淺,要不是他,也許自己.嘆口氣,掙開被他抓在手里的手,看著面前他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搞不清楚,什麼時候他們的關系那麼好了,他竟然是這麼擔心的表情。
「這是.」柳柳在一旁好奇的問。
「柳柳,這是蘇博,我,我朋友。」火漁猶豫了一下,還是以朋友介紹,「蘇博,這是柳柳,也是我的朋友!」火漁笑了,心底已經開始接受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也許她就是上帝派來的另一個天使。
兩人相視笑笑,卻沒有話說,蘇博還沒來得及追問什麼,那邊殷維翰也是一沖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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