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唐善雅已經月兌去出游的男裝,重新換了套裙裳。這是她吩咐道觀里那名小徒弟,特意幫忙準備著的。
看她一身素色清芙散花百褶長裙及地,呈素紗于皓腕,不著痕跡的掩飾住了連日奔波的疲倦,粉白的兩片唇,似鈴蘭開放,反倒令人心生憐愛。她的穿著打扮,一下子便與相府門口那堆等看熱鬧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大姨娘果然還是來了。」唐善雅猜得沒錯。
此時,大姨娘涂脂抹粉,擺出了一副要先聲奪人的氣勢。在大姨娘的身旁,緊緊挨靠著的,居然會是三姨娘!
「沒想到,這三姨娘,卻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兒!」善雅在心里不由得冷哼。
那二姨娘倒還沉得住氣,她並沒有因為善雅短暫性的出走,就改旗易幟,卻也不肯輕易得罪人。她正帶著女兒寶珠尾隨其後,與大姨娘、三姨娘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寶珠的後面,還拖著一個跟屁蟲。唐善雅不用動腳趾頭都能想到,是她那年紀最小、尚不懂事的庶妹——唐寶璇。
听到了有人在面嘲諷,唐善雅也並不生氣。她只打起轎簾,默默觀察了會外面的風吹草動。待轎子落定,才鎮定自若地跨出轎子。
唐善雅舌綻如蓮,朝著大姨娘便要跪拜。她剛下轎前,特意狠狠掐了下自己大腿的一塊肉。此時,眼里已經積蓄了三分真實、七分虛假的淚水,她說道︰「善雅何德何能,竟敢勞煩蘇姨娘率全家上下的女眷,都來迎接?」說著,她又不露痕跡地掃視了四周,故作吃驚地問︰「怎麼唯獨竟缺少了我箏妹妹?幾日不見,怪想她的……」
唐寶箏目前還處在禁足期。唐丞相有言在先,約束她早晚都不準離開閨房半步,這是全府上下都心照不宣的事情。這時候,卻被唐善雅故意搬出來說事,大姨娘听了,臉色鐵青。
她嘴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怒聲道︰「你這賤丫頭蹄子,幾天都在外頭浪蕩不回府。如今滿朝野都知道了,你這敗壞門風的東西,把你爹的臉都丟盡了!來人,家規伺候!」
一時間,老虎凳、棍棒、繩索等刑物工具被幾個小廝帶出,一一擺放在門口,場面之壯觀,不亞于公堂庭審罪犯。
古人有「刑不上大夫」,這大戶人家雖然家規甚嚴,可一般都是在在祭拜老祖宗的後院祠堂里施刑罰,絕不會放置擺設在路邊。更何況,還是去體罰一個細皮女敕肉的黃花大閨女。唐善雅心里十分清楚,這一回,大姨娘是要與她撕破臉作死的節奏。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她立馬便做出還擊,厲聲喝斥道︰「住手,誰都不許動!」本來,動用私刑就並沒有接收到老太太是指令,又听到唐府嫡親的大小姐開口發話,那些下人們哪里還敢再輕舉妄動。
唐善雅說畢,朝著女眷們的方向,放緩了聲音,施禮道︰「各位姨娘,善雅並沒有丟唐家的臉,還請容許我慢慢道來。」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括子,重重的甩在她的左頰。她被這麼一打,火冒金星。猛然一抬頭,瞳孔里映出了大姨娘扭曲變形的臉。
「蘇姨娘,我看您是長輩,才敬你三分。您怎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頓打人?」
「好你個賤妖精,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大姨娘冷冷笑道︰「好,你問為什麼?我就來講講事理。幾天幾夜的在外面,和野男人勾三搭四的鬼混,竟然還有臉回來。你看看,就你這樣,哪里有點像做千金大小姐的樣子?」話語落得斬釘截鐵,不容質問。
「和男人鬼混?」顯然,大姨娘指代的對象是南宮凌。唐善雅自認為這件事情很隱蔽,應該無人知道的。再說了,南宮凌潛藏在身邊保護,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也不可能被人知道。難道是寧芳姑姑、花枝、雪雁這三人之中的某個人,走露了風聲?
很快,這個答案又被她否定。寧芳姑姑不用說,是打小就跟母親一起長大,後又被帶來唐府當陪嫁丫鬟的,自然忠心耿耿。花枝和雪雁又從小與前身的唐善雅一塊兒長大,也絕對不可能生出二心。
看來,被殺手追殺的事,與大姨娘絕對月兌不開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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