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什麼?」唐善雅不由好奇的問。
「別動,我給你上些藥膏。」這是北安王第二次命令自己別動。他這樣說,也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听後,乖乖縮了脖子,很安分地坐在軟榻上,抱著膝蓋,一動也不動。
他用棉紗小心翼翼蘸了水,替她擦拭消毒腳踝關節處的淤青。又蘸了點活血化瘀的藥膏,一邊朝傷口吹著涼氣,一邊替她涂抹均勻。頓時,一股冰涼舒適的感覺如同潤滑的泉水,流動在腳尖的每一處經脈。
「想不到,在這一生全憑馬背作戰、荊戮殺伐的王爺的身上,竟也能見到幾分細膩婉約的心思。」她心想。
「本王外出狩獵,逮一只野兔子時正好路過橋底,就是在那里,發現了受傷的你。當時你受傷不輕又昏迷不醒,本王預測你命不久矣,但本著憐惜紅顏的心情,還是命人抬回你,正準備告知你父親收拾棺木呢。」北安王自顧自地說著,神情飄渺的望向遠方。
「你……」唐善雅听了氣不打一處來,剛剛復活就又被人咒死。
但只礙于他王爺的身份,又不好對他開口大罵,只得壓低了嗓子,婉轉道︰「想不到,今日又欠了王爺一命。他日若有機會,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北安王點點頭,也不再多理會她,拿起青案旁擱下的一冊書卷,便又一行一行、聚精會神地覽下去。
「善雅近日對古書也有些新的參悟,敢問王爺讀的是何類書?」唐善雅一個人呆得有些乏悶,忍不住好奇地問。
北安王見她一副欲和自己切磋學問的姿態,不禁好笑,道︰「那我考考你,女子有三德,你可知是哪三德?」
她听了,眼波流轉道︰「我對《論語》、《列傳》、《女訓》這一類書,並不十分精通。第一時間更新」
「哦?那本王倒想了解了解,現在的女孩子都愛看何種書?」北安王輕啜一口茅山雪峰茶,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他難以想象,這麼一位在人前總裝得知書達理的溫婉女子,原來胸無半點墨,竟不喜讀女孩兒該讀的書。
「我進來常與摩詰詩歌相伴,只覺得他詩中有畫、畫中又有詩,有說不出的妙。」王爺听了,並不以為然,只應付性地回了句,便又專心看自己的書︰「哦……那姑娘的丹青,想必也繪得不錯。」
她臉上有些訕訕的,自知沒趣。側臉一瞧,目光落定在王爺手中的卷冊。只見,卷冊的封皮上,大書︰「孫子兵法」這幾個字。
「王爺常年外出征戰,自然最愛讀兵書,我一時竟沒能想到……」她默默地心想,仔細記住了書名。
第二日一大早,梳洗收拾停當,唐善雅便告辭王爺回丞相府。
「大姐姐,有人要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大街上,一名男孩眨巴著眼,對唐善雅說道,他的手里攥了個拳頭大小的物體。
「是什麼?」唐善雅接過一看,是那只先前送給容蘅的小貓瓷像。雪白剔透的瓷質,色彩依舊鮮艷,看來一定被那個人精心保管過。只是她有些納悶,為何這只瓷貓女圭女圭卻出現在一個不認識的小男孩手中呢?
「小弟弟,那個給你這件東西的人,他有沒有再對你說點什麼別的?」善雅蹲子,笑眯眯地問。
「那人還約你今夜子時,丞相府後山的涼亭見。」小男孩丟下這話,就跑得無影無蹤。
唐善雅一怔,她收好了瓷像放進包袱里,笑笑,自言自語道︰「今天倒是個吉日,被師父惦記。自我墮橋已有數日,我若再不回去,只怕相府里有的人,真要抬我棺木,替我造衣冠冢了呢。」
待唐善雅歸返後,眾姨娘、姐妹見她時候那顫栗的面容表情,自不消多說,大家直像見了什麼不可一世的怪物般,躲著她。越是做賊心虛者,躲得越遠。
尤其是三姨娘,看見她的瞬間綠了臉,她不可思議的睜大枯井般深深凹陷眼,竟被嚇破膽一般。她暗地反思,多年下來,自己與唐善雅一直並無過節,要不是迫于目前的大房勢力的擠壓威脅,她也斷不至于拿她。
她還記得,當她听見大房姐姐咬牙切齒地道「唐善雅那賤人,必須死」的時候,自己有多麼的震驚。
大姨娘那日與自己蓄謀要害死唐善雅的尖銳而鋒利的話語,猶然響徹在她耳邊︰
「你以為,老爺為那賤蹄子擇嫁給個東床快婿以後,她還會再反過來惦記著你和你女兒麼?我告訴你,嫁出去的女兒就等于是潑出去的水,那賤人的娘已死了,她沒有理由再牽掛府里上下。好妹妹呀,快醒醒吧,姐姐可一心盼著跟你扶持著走到最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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