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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是美酒,香是異香,美人是醉美人。
燈光之下,美人如玉,臉頰、秀頸、雙手,瑩白酡紅,再滲著一絲絲的酒氣,氣氛**迷灕。
酎酒只是醪酒,度數很低,對馬悍這等酒精考驗的人而言,跟水差不多。
離姬呢?媚眼如絲,吐氣如蘭,雙頰酡紅,那馥香的櫻唇潤著酒漬,更是鮮艷欲滴。
看上去,好象時機到了。
但馬悍卻隱隱感覺到,離姬心內似乎在掙扎,她那迷灕的秋波後面,隱藏著一種不甘。不甘什麼?不甘心委身于自己這樣的部落豪帥麼?馬悍心頭冷笑,他清楚知道,只要自己願意,隨時以將此女正法,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之所以如此,不是馬悍仰慕先賢柳君,而是因為他此刻心潮洶涌,一陣陣不安,仿佛有什麼事要生。這是他多年**生涯,無數次與危險擦肩而過磨練出的第六感。這種感覺很準,唯其精準,更令人不安。
當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時,馬悍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對烏追交待一下,更要四處巡視一番,看看是什麼地方出問題。
就在馬悍挺身欲起時,他的臉色倏然大變,左手一伸,扣住離姬的柔滑的玉頸,森然道︰「說!你在酒里放了什麼?」
離姬驚詫莫名,她原本的確是想放藥的,但與馬悍一番交談,她卻猶豫了,此刻那藥就在她的衣袖里,何曾到了酒里?而且她的藥是迷藥,只會讓人昏睡,哪會似這般模樣?
「不……是……我……」離姬被扼得咯咯有聲,俏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馬悍眼神厲芒越來越盛,掌指漸收,離姬香舌吐出,面紅如血,幾乎要斷氣的時刻,馬悍手一軟,頹然垂落——不是他玩什麼憐香惜玉,而是他的全身肌肉漸漸無力。
馬悍用力挪動身軀,倚靠著短案,目光射向帳角,那里堆放著他的兵器與鞍轡甲具。
離姬險死還生,彎腰撫頸劇咳,原本射向馬悍的目光帶著極度憤怒,但一見馬悍的樣子,頓時明白過來,邊咳邊道︰「不、不是酒……我們一同飲的酒,我、我卻沒事……」
不是酒的問題!難道是那股異香?那更不對了,這是離姬的體香,她沒事,自己更不應有事。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一陣激烈的兵刃撞擊聲,持續時間很短暫,隨即帳簾一掀,兩人大笑而入。
閻柔、閻志兄弟。後面更有數名私兵將臉上數道血痕、滿面憤怒的烏追推入。
背叛!暗算!對于一個混了多年江湖的老大,這事見過、經歷過太多了。馬悍只看一眼,就明白七七八八,今次,將是他穿越三國以來最大的危機。
「烏追,兄弟們如何?」弄清了一切,馬悍反而放輕松了,他現在只關于手下的損失情況。
「部帥,我等猝然遇襲,對方數倍于我,兄弟們三人身亡,兩人受傷,余者被擒。」烏追咬破嘴唇,血和淚下,充滿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閻氏兄弟。
馬悍點點頭——他做這個動作都有點吃力了,但卻並不影響說話,這說明致使他出現肌無力現象的藥物,只作用于骨骼肌,對平滑肌無效——若非如此,五髒六腑全都失去動力,人還能活?
馬悍將目光轉向閻氏兄弟,淡淡道︰「邢使君是被囚禁了,還是被殺了?」
閻柔贊許點點頭︰「看來驚龍不光有勇,也頗有智略。不錯,邢舉已死。」
「田國讓呢?」
「收拾完你,下一個就輪到他。」說這話的是閻志。
閻柔則小心避讓馬悍,將手伸向離姬,卻被兩道冷清的目光止住︰「你利用我做了什麼?」
盡管離姬神情冷漠,也不再自稱奴婢,令閻柔微感不悅,但看到她那白女敕的脖頸上一道紫紅色掐痕宛然,也是一陣心疼,但更感喜悅。先前他忍痛獻姬,只為實施陰謀,沒想到馬悍非但沒有在事後下毒手,甚至都沒踫離姬一下,等于是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自己。這意外之喜,當真令閻柔喜不自勝。
閻柔歡喜之下,帶著得意的語氣,對馬悍道︰「看在你並未侵犯離姬的份上,我以告訴你答案——很簡單,酒、沒有問題;異香,沒有問題;但二者混合,就有問題。這樣你明白了吧?」
馬悍這下明白了,兩樣無毒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卻產生毒性,這樣的東西,世上並不少,有很多都不為人所知。閻柔本就是靠裝神弄鬼起家的,有些特殊手段,不足為奇。
離姬也恍然道︰「無怪乎這幾日侍婢在我湯沐水中,多放了幾味香料,原來……」目光轉向身旁這個面色平靜的少年,念及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心頭一痛,淚珠滾落。
閻柔得意道︰「子鯤曾對我言道,你平日里很謹慎,尋常手段,對你未必有用。故此,我不得不將心愛之人奉上,誘你入彀。呵呵,我曾以此手段,放倒過不下十數個諸胡豪酋,其中不乏扼牛拽馬之勇士。你縱然再強,也一樣是血肉之軀,焉能不倒?哈哈哈!」
馬悍默默感受身體狀況,的確如閻柔所說,他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如果拖延時間,會不會有轉機呢?思緒在轉動,嘴巴卻未停︰「如此說來,什麼結盟、什麼條約,都只是煙霧彈而已嘍?」
閻柔雖听不懂什麼是煙霧彈,但聯系上下文,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笑道︰「不,我的確是真心與你結盟。小支山一戰,我看到你的漢戈騎兵堪稱勁騎。這樣的騎兵,若能隨我入主護烏丸校尉府,必能干出一番大事業。只惜,他們對你實在過于忠心,更有崇拜,只要有你在一日,這支騎兵,我兄弟二人永遠拿不到手。但你若意外身故,身為盟友,以我兄弟二人的人望,接手漢戈部自是順理成章之事。如此一說,你明白了吧?」
這時閻志在後面陰**︰「兄長,他想拖延時間。」
閻柔微怔,隨即搖頭失笑︰「驚龍不必枉費心機,這種混合藥物,十個時辰之內無解。」
閻志沉聲提醒︰「兄長,莫忘了此人勇悍絕倫,不以常理度之。」
閻柔微怔,緩緩點頭︰「子鯤言之有理,須防夜長夢多,你來下手。」說罷一邊示意手下將烏追拖出去正法,一邊向離姬微笑著伸出手。
閻志移步上前,緩緩拔出腰刀,迎著馬悍冷漠的目光,冷聲道︰「你擋了我們兄弟的路,只能如此。你的手下,我會接手,但老弱婦孺,必須賣掉——除了你那個嬌俏的侍婢。」
馬悍倚靠著案幾支撐,臉色平靜得出奇,仿佛已認命——至少在閻志眼里,是這麼認為。
當閻志走近三步之距,緩緩將刀舉過頭頂,正待斬下之時,馬悍突然開口道︰「你告訴我,你們兄弟殺了邢舉與我之後,怎麼善後,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閻志本不想回答,但耐不住好奇心,嘿嘿冷笑︰「何需什麼善後?邢舉是你殺的,我們殺了你為邢使君報仇。當然,這是對校尉府的說法。對漢戈部,則是鮮卑人殺的,而我們將會千里扶柩,將你的遺體送回。」
「果然好手段,難怪能在這片混亂之地混得風生水起,只惜,你不知道我的一個秘密。」
閻志觸及馬悍那冷如水銀的眼眸,沒來由泛起一陣心寒,月兌口而出︰「什麼秘密?」
「我並不完全是血肉之軀!」
馬悍迅速伸出鐵臂,抓住案幾上的酒壇重重扔砸在閻志的膝蓋上。
閻志慘叫一聲,屈膝跪地,身軀前傾。馬悍鐵臂一探,扼住閻志咽喉,五指一錯,喀啦!生生扭斷頸骨。
「子鯤!」閻柔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剛沖上兩步,觸及馬悍那森寒的目光,頓時宛若一盆冷水澆頭,從頭涼到腳。一個急剎車,身軀急轉,象見了鬼一樣竄出穹帳。不一會,帳外傳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倉皇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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