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子之死引發出的一系列不合宮規之舉連皇上都發了話,要好好的整頓宮閨,是以小靈子的死是以一場轟轟烈烈的大肆清理宮侍運動為結束的,倒也算死的壯烈了。
然而引發出這些的劉淑儀落水事件則是以一種不聲不響的姿態落下了帷幕,據說劉淑儀身子好些,從藍順儀那回自己的仁和宮時還一口咬定是蔣修儀故意推她落的水,信誓旦旦的要讓她的皇帝表哥給她主持公道。
可是之後卻沒有了下文,等到她的身子完全好的差不多的時候,似乎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後續了,不過蔣修儀在劉淑儀養病期間倒也一直被皇後禁足在了長平宮,當然說的是蔣修儀因劉淑儀落水驚到了。
等到兩人都出來了之後,一個還是一口咬定是蔣修儀故意推她落水,一個面帶譏諷的笑,很有氣勢的反駁道「明明是你故意跳了下去要陷害于我,若你不承認是這樣,一定要說是我推你下去的話,你不妨好好給大家講講那天都發生了什麼,而我有什麼理由非要推你下水,還青天白日的在人來人往的末央亭推你」
對于蔣修儀的反駁,劉淑儀無能為力,只有一句就是你故意推的我,蔣修儀對此的表示是輕笑鄙視,總之你來我往卻都是一種不夠真實的解決姿態,然後以劉淑儀楚楚可憐的哭泣和蔣修儀氣勢十足的哼聲為結尾。
皇後一直不聲不響的放任兩個人出丑,對此事不予置評,似是樂的看熱鬧,實在是被吵煩了的皇後只一句「你們兩個誰把當天的事給本宮說清楚」就會讓兩人同時沉默。
這事就以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成了其他宮妃猜測的笑談,其中被普遍認可的一種推理就是,當天劉淑儀是蔣修儀一氣之下故意推入水中的,氣的原因則是劉淑儀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而這不該說的話自然是關于蔣修儀,關于沈家,關于康州一事的。
這種推理在南木萱看來其實就是事實,因為蔣修儀的態度就是明晃晃的就是我推的,但你有本事說說我為什麼推你啊,劉淑儀自然不會傻到把那些話放在台面上來說,因為康州,因為沈家,那是朝廷上實實在在的有功之臣,而沈家即便是明晃晃的不合理的地方也是楚瑾認可了的,劉淑儀不會說,蔣修儀更不會說,哪怕是她落水了,她都不會以此來絆劉淑儀一下,何況是劉淑儀落水。
而皇後若是她想知道這事,想調查這事,大可以把兩人那天身邊服侍的眾人,心月復的宮女抓起來審問,查出個真真正正的結果來,可皇後卻沒有這麼做。只以劉淑儀是不小心落水為結果。
至于皇上,人家壓根不理會這事,只說交給皇後全權處理。
劉淑儀呢,本來皇上是在她落水之後賞賜了好些東西的,也百忙之中去看了她一次,卻是在仁和宮發了一場脾氣,隨即又去長平宮發了一場火,最後去了皇後的昭明宮。
然後次日,劉淑儀,蔣修儀同時禁足半個月。劉淑儀落水一事也在不許提及。等到兩人禁足結束之後,連兩位當事人也已經都默認了劉淑儀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了。
所以說這世上的事,你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最後經過權威認定甚至是已成既定事實的其實更不一定是真相。
明成七年的第一場雪下的有些晚,已經進入十二月份才開始下雪,不過卻是格外的大,如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飄飄灑灑的雪花給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毯,庭台和長廊的欄桿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那些花草樹木的枝干和葉子上也都托著一團團的雪,格外雅致輕靈,清理宮路的太監們往往是剛剛清走一批,隨即就又要再次清理。
不同于小太監們對雪花的困擾,宮里們的主子倒是興高采烈。南木萱一覺醒來就听說皇後免了後宮諸人今個的請安,原因是雪大天冷。她聞言直接走到窗邊,絡兒很有眼色的開了窗子,果然,外面已經一片銀裝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的猶如童話般夢幻。
穿戴妥當,她捧著玉溪準備好的青花小暖爐,直接出了屋,雲香閣的院子里已經早被清理出了道路,天空依舊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南木萱伸手接了幾片,對著正掃雪運雪的太監們指著一處道「把雪都掃到那里吧,一會我出來堆雪人」
吃過早飯,換上暖暖厚厚又利索的衣服,南木萱便好心情的出去堆雪人了。上輩子大學畢業後她就沒做過這麼幼稚的事,來到大元,去年是境況不好且還在適應期,沒那心情,如今雖然比起之前聖寵之時差了點,不過她目前的日子過得還不錯,這個身體才18歲,還是天真爛漫的好年紀,她也要有點朝氣才是,她也的確手癢了,話說當年她在學校的時候還拿過堆雪人創新大賽的二等獎那。
南木萱興致勃勃的跟雲溪她們商量著堆什麼樣的雪人,雲香閣上下也都跟著湊趣,紛紛提意見,南木萱堆著堆著還調皮了一把,抓了把雪花隨手團了起來,對著不遠處的小喜子打去,小喜子正低頭給主子之前堆的駿馬上顏色,被這麼突如其來的雪花弄的一蒙。
剛抬首又被一團子雪打中,他下意識的去模臉,那一手的顏料也抹在臉上,笑的南木萱直捂嘴,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主子在作怪,再看小喜子一副手足無措,臉上幾道子顏料的呆愣愣模樣,不由都笑了起來,南木萱好久沒打過雪仗了,今個竟是又玩到了,無奈小喜子不配和,不由對小喜子喊道「你倒是還手啊」
小喜子面部扭曲,愣了一會抓起雪團又放下,苦哈哈道「奴才不敢」
南木萱無語,其他人也不湊趣了,只是跟著笑,南木萱無奈只好繼續堆雪人了。
南木萱忙忙叨叨一個小上午,外加宮人的幫忙愣是把院子的一角變成了生肖雪像園。且惟妙惟肖,尤其是南木萱還叫人把一些畫畫的染料拿了出來增添色彩,更是讓宮女們翻出一堆的配飾放上。
成品出來的時候雲香閣的宮女太監們都震驚了,要知道宮里偶爾也有人閑來無事會堆個雪人什麼的,但如主子弄的這麼出彩的太少了。
南木萱也挺高興,玩了這麼長時間的雪也有點小冷了,本來可惜沒有相機還想再畫副畫,看了半天想想還是算了,一個是冷,還有也畫不出相機的效果,照片和畫完全是兩種東西,還是不要混為一談了……
楚瑾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院子里五彩繽紛的雪雕十二生肖了,很是驚奇,待听雲香閣的小太監說是他們主子堆的更不可思議了,倒是愛玩手巧,阻了通報,楚瑾帶著趙德福直接進了內殿。
南木萱正在跟著玉溪她們繡手帕,她如今的技藝已經變得不錯了,楚瑾剛一進來她就感覺到了,連忙起身相迎,屈膝見禮,玉溪她們更是惶恐,連忙下跪,楚瑾沒有理會眾人,直接上前扶起了南木萱,摟著她笑吟吟的問道「愛妃這是在忙什麼?」
男人一身九爪金龍紋邊錦袍,不怒自威的臉上此時是一片溫和笑容,南木萱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這個男人了,一時之間竟是有點恍惚「在繡手帕」
說完就見楚瑾側身上前拿起了她剛剛繡過的手帕端詳,微微隱了效益,煞有其事的說「倒是開始像模像樣了」南木萱撇嘴,一把奪了過來,滿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玉溪她們更是替主子擔心,南木萱本來還想傲嬌的說什麼,但搶到手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太長時間沒應付這個帝王了,她都變得有些遲鈍了。
以至于她剛剛忘了帝王的威勢不可侵犯,可是她本質上真的不是古人,她沒那麼強的奴性,心理也實在是產生不了什麼恐懼,如今別說認錯請罪,她其實都不想道歉,憑什麼他可以隨便拿她的東西還一臉鄙視,她就不能要回來啊,可目前貌似她應該請罪,她深深的矛盾了。
楚瑾也是一愣,登基之後貌似還沒有人從他手中搶過東西那,哪怕是如手帕這般的小玩意,可奇怪的是他並不生氣,待看到面前的女人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後更是覺得有趣,他莫名的就想逗逗她「大膽」
他故作厲聲,若是旁人怕是已經跪地請罪,可面前的女人卻是睜著水霧般的大眼楮可憐兮兮的看向他,雙手甚至抓住了他的袖口,那神情竟是奇跡般的賞心悅目。
南木萱沒有對皇權的敬畏,她也不想跪地請罪,她覺得自己應該只把他當成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所以她弱弱的出聲「皇上」
她刻意忽略對皇權的敬畏,把他當成一個發怒的男人,伸手拽了他的袖口,可憐兮兮的撒嬌,她賭他不會把一個女人的任性撒嬌看成對皇權的冒犯,她賭他是一個除了皇權本身也夠驕傲的男人,何況除了高高在上,他其實是個很懂情趣的男人。
果然他壞笑著說道「愛妃似乎很欠規矩,嗯?」那個嗯字說的意味深長。
南木萱不語,越發的貼近了他,眨著眼楮看著他
楚瑾被看的想直接辦了她,听她在那種時候求饒,這麼想著,心都熱了,攬過她往內室而去,低頭對著她耳邊道「今個兒朕就好好教教你規矩」
南木萱心下一曬,好吧,這個男人除了有情趣還很,而她,還得繼續賣弄這些,埋頭在他身上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已經對著楚瑾嬌笑,墊起腳來對著他耳邊吐氣如蘭「那皇上好好教教人家」她覺得自己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楚瑾更是莫名的為懷中女人的大膽而開心,她的一個表情,一句話竟都能勾的他渾身起火,還真是個小妖精。楚瑾從來不是個在這方面委屈自己的人,心隨意動的不由加快步伐,手也不規矩起來,南木萱雖不喜歡他的急躁,卻配合他的行動,心思一轉,還給他們這幕急躁的親熱戲加了點言情的調調。摟上他的脖子,喃喃道「妾好想皇上……好想……好想你」那個你字說的又輕又纏綿,楚瑾聞言一頓,隨即把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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