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白衫依舊光鮮亮麗,果然二百中品靈石買的衣服就是不一樣,白池之前那身花二兩銀子買的那一身是連第一道雷劫都沒有挺過。
這倒也不是說這套衣服防御性多強。
只是因為天雷劈的是人,衣服什麼其實影響並不大,是以修真界稍微質料好些的衣服都能挺過那雜七雜八的天雷。之前的那一身之所以那麼淒慘,無非是此翻的天雷被威勢太大,而衣服本身又太過……隨意?
至少溫言的那一套就並未出什麼問題。
白池抽了抽嘴角。
想到剛天情況,若非自己一向為了安危會在衣服底下另藏一套有護身作用的衣衫,那麼不就直接在眾人面前祼。奔了麼。
誰成想那瘋子渡劫還不忘拉上他啊!
不過苦雖然是吃了卻也並非白吃,修真界向來講究因果,講究危機與機會並存,此次跟著一起渡這天劫他也是得了不少好處的。
至少光表面上來看都是築基中期了。
這還不算那些看不到的好處,別以為渡雷劫只是晉級的一項必要過程而以,這跟考試考好了差別大著呢。舉個例子來說,現在踫到那頭半步金丹的雙頭蛇,不說分分鐘捏死,但也絕不能像上次那麼慘。
但這也並不是說多陪著別人渡雷劫是好的。
一次兩次算是機遇……多了?就好比人人都知道生水燒開了喝對身體好,但你見過一直燒或者涼了燒再涼再燒的麼?
過猶不及。
還未到洞門口便瞧著那里站了一個人,正在來來回回似有些無聊又有些煩燥的轉圈兒,瞧著衣著模樣像是這凌霄峰上的小童。
嘖,麻煩來了!
「白師兄!」那小童已經看到了他,三兩下便快步趕了過來,恭聲道︰「白師兄,白師叔祖與師叔祖有請。」
白池輕淡的掃了他一眼,才道,「我還需收拾一下,你且稍等一等。」
說完這話,他便再不廢話,直接越過這小童就進了洞府,之後迅速寬衣跳入內里的溫泉之中,適才舒服的喟嘆一聲。
還是泡泡澡比較舒服。
雖然這對修士來說壓根並不如何需要,很多時候一個淨身訣就以解決,但畢竟白池自小習慣,哪怕是穿來了這里也不願意放棄這等享受。
尤其是在他不小心挖出了這池溫泉之後。
好在這池溫泉水只是普通的泉水,若是要有什麼靈氣或是其他好處,他哪里能如此輕松的獨佔這麼多年。
白池並沒有泡太久。
起身換了一套潔淨的新衣之後,又稍做一翻打理他便隨那小童準備上山,而後者等了許久卻不見任何不耐,反倒一路上又顯得更殷勤了些。
白池︰「……」
其實按理說他的身份其實並不好混,換個人被欺壓惡整也是極其正常的。好在寫了無數的劇情,雖不說是經歷如何豐富,但腦子絕對是好使上許多的。更何況不論是白雨柔還是正楓都總歸太不把他一個小孩子放在眼里,倒也是讓他借起了不少勢。
就以現在來說,這小童絲毫不會對他不敬,還稱他為師兄。
事實上白池並非凌雲宗門下,不光沒有什麼掌門上老峰主之類的人物收他做親傳弟子,也別提什麼核心內門,他連外門弟子都不是。這也是為什麼正楓是師叔祖而他只是師兄的原因,因為嚴格上來算他連師兄都不是。
但即是如此,他依舊讓眾人覺得他很受寵。
孤假虎威這一招,白池用得極其拿手。
對于正楓與白雨柔來說,他是一個渴望父母關愛,時不時爬上山來偷偷瞧一瞧的小孩子。上山的時間白池把握得極好,即不會多得讓人感覺到厭煩,也讓自己演不下去,但也不會忘記偶爾去刷刷存在感。
這個存在感其實是刷給外人看的。
正楓那就是個渣,白雨柔更是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因此在這兩人身上根本不能刷出什麼來,所以說白池根本就是另有所圖。
其實圖的也就是個安穩日子。
他不能當一輩子的普通人,他要修真,但一個兩歲被抓上山的人若沒有人教導突然修為唰唰唰的漲,有腦子的都覺得不科學。到時被掌門以及各位長老注意到還是小事,真讓白雨柔這個女人不痛快了才死得更快。
一個是莫名其妙的‘天才’,一個是白凌峰的女兒……結果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不想當出頭鳥,就只能讓自己甘于平庸,而怎麼即平庸又不平凡得被人欺負,就是一個比較技術的活兒了。
白池選擇借勢。
他的身份是個很大的劣勢,卻也同時是個很好的優勢。世人皆知白雨柔愛慘了正楓,而他是正楓的兒子,卻一直平安的呆在凌霄峰。不光沒被那幾乎殺盡正楓妻妾的瘋女人一劍砍了,而且還能時不時去主殿晃一晃。
這代表什麼?
白雨柔竟然為正楓養兒子?白雨柔竟然默認了正楓教兒子?白雨柔對正楓與白池之間的父子親情並不干涉?
不管是哪一樣,眾人在欺負白池之前都得好好思考一翻。
畢竟入了凌去宗,諸弟子都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在諸多不能得罪之人中間加個罪的話,那一定是凌霄峰上那兩位。
而他們其中一位的兒子???
又不是有血海深仇,他們沒事干去找人家麻煩試一試會不會死麼?而且那家伙要多低調有多低調,即不出來欺壓弱小,也不出來結黨分派的,就連修為也沒有讓人羨慕嫉妒恨,本人據說還懦弱無能,他們為什麼要去惹那個極有後台的窩囊廢?
凌雲宗的弟子們顯然絕大部分都不是腦殘。
而那些峰主長老掌門什麼的,本就沒什麼要為難他的理由,但也不會因此對他諸多照顧,畢竟他是正楓的兒子而不是白雨柔的。
于是白池便如此這般的當了十三年的透明人。
而如今……因為一場雷劫,他的安穩平淡再過兩年尋機離開的計劃被生生的打亂了,逼得他剛剛不得不拖延時間,並在泡澡的時候緊急思考對策。
跟溫言說得有多輕松,這件事情真正要做下去就有多不輕松。
首先是面前這一關。
「白師兄,大殿到了。」後面的路便不是他能引的了,該小童側身退到一旁,對正從旁經過的同伴驚訝的目光十分不解。
後者忍不住解釋,「你來得晚,不清楚,這是白師叔祖和師叔祖第一次差人喚白師兄上山。」
是的,第一次。
這三個字不好不壞,端看用在哪里。目前這種情況顯然屬于壞的那一種,而引它的就是昨天的那一場雷劫。
「溫言啊溫言,你知……」
搖了搖頭,白池歇下未盡之語,像往常無數次一般即有些忐忑不安,又歡欣期待的挪步進殿,之後‘自以為是’偷偷的瞧上座瞄了一眼,然後又垂下頭。他從不喊人,不光是他對著筆下的人物喊不出父親二字,也是因為怕刺激到白雨柔這位相當‘霸氣’的主兒。
這會兒他更清楚,對方過不久就會主動喊他。
「白池。」
果然,他才剛低下頭大殿上便傳來一道女聲,只是听著略比平常虛弱一些,而白池之前那一眼也瞧了出來,明顯這位先前玩‘自殘’威脅掌門玩過了,到今天還虛著呢。
白池弱弱的應了一聲。
這聲音听著倒似比重傷未愈的白雨柔還要顯得沒有精氣神兒,引得大殿之上的白雨柔疑惑的看了一眼正楓,索幸撒手不管了。
「你問。」她隨口道。
正楓干咳一聲,問,「昨天晚上那場雷劫的事,你與我們仔細說說,你身上那些符紙和陣法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白池猶猶豫豫的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白雨柔當場便要火。
但白池何等了解他,已經掐在她先前一步開口,「這事兒玄心宗的那位溫道友也沒告訴我什麼,只教我拿著那些東西到時候那麼做,如果我不干的話他就……他就……。」
白池一副嚇得哆哆嗦嗦,又有些委屈的模樣。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似乎得到了答案,這兩位就不怎麼想看見他了,揮了揮手直接道,「即如此你便回去吧!」
連句場面話都懶得說。
這兩人一向如此,自大,自高,自傲,誰都不放在眼里,也正因此,或許他才會被因為懶得,不屑動手殺而一直活著。
白池無語輕笑。
這些年,仙二代這三個字,被這兩個人演繹的是淋灕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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