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不會再相信你,永遠都不會。」西林抬腳打算離開畫室。
「你不能走。」不讓他踫她,志龍情急之下跑到她面前攔住去路,表情誠懇,「西林不要走,不要走,拜托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真的錯了。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拜托。」
西林繃著臉繞開他走,全都被死死擋住。手里握著的畫卷有些變了形,幾個來回之後西林忍不住推他一把,掙扎著硬是從他身邊擠過去。耗掉所有耐心,志龍伸手攥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回拉,「你就不能听我解釋?!」
可他忘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任誰都無法听進任何解釋,也忘了西林一只手拿著畫在這樣的動作下根本無法保持平衡,更忘了她身後幾步開外的那灘顏料。
「 」的一聲,西林掙扎開他的手臂,一**摔在地上,雙手習慣性的撐在地上緩沖,而手中原本就握不太穩的畫徹底散開,一半的畫紙面朝下蓋在了那灘綠色液體上。
兩人看著畫紙皆一愣,忘記爭吵。志龍看著綠色的顏料漸漸滲透進畫紙一個箭步沖上去拿起,綠色的液體順著畫卷邊緣甩出一條弧線,冰涼涼的甩在西林臉上。她呆滯的抬起頭,看著志龍手中自己花費三個月時間好不容易完成的畫。
志龍拿著已經被綠色顏料毀了的畫,手微微顫抖,「西林」
嗓子眼像是被一堆頭發堵住一樣喘不上氣,西林頭腦一片空白的看看全志龍,完全听不見任何聲音。她看著權志龍慌慌張張的把畫放在地上拿著紙巾跪在那兒擦著畫紙,而畫上的東西越來越模糊,最後,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畫面。
幾分鐘後她伸手擦擦臉上已經有些凝固的顏料,坐在地上挪到畫前,低頭看了眼畫紙。
「怎麼辦西林。」顫抖的手停下,他抬頭看看西林,手里的紙巾頹廢的扔在一邊。根本就擦不干淨,顏料與畫紙上原本的顏料融為一體,變得越來越髒。明知道這樣無濟于事,可是他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怎麼辦我」
畫被抽走,西林拿著畫面無表情的端詳了會兒,半晌,她提起畫雙手交叉,「嘶——」的一聲。
「呀西林你在干什麼!!」被她撕畫的動作嚇到,全志龍幾乎撲了過去摁住她撕畫的手,「你瘋了嗎?!或許還有補救的機會!你在干什麼!」
「我在干什麼?」轉頭看著他,嘴角撇出一個說不清到底包含了什麼情緒的弧度,「這畫廢了你明白嗎?這畫沒有用了!沒有用了!什麼都沒用了啊啊」
震驚的松開手,看著被她三下五除二撕碎的畫紙落在木質地板上。沒用?這畫沒用了的話那
西林扶著書架緩緩起身,虛浮著腳步繼續往門口走。
「西林你去哪?你別走,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對不起我」心里無比後悔著自己行為的志龍拉著她,這種時候他怎麼能放心讓她離開?
這次她沒有掙開他的手,扶著架子低聲問,「全志龍,是不是只有你的夢想才是夢想?我的就不是?」
「我不是故意」
她伸手拿過架子上的調色板朝他扔了過去,志龍偏開頭依然緊緊握住她的胳膊,西林又拿起一罐顏料砸在他身上,「是不是只有你的夢想才重要?!」
「不是對不起西林,西林我沒想到不然」
「還記得四年前我問你的那句‘一個人看著夢想在自己面前破碎是什麼感覺嗎?’」西林看著地上的碎紙,心如死灰,「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說完,她伸手掰開胳膊上的手,背影傲如菊離開了屋子。
等權志龍反應過來,頂著一身顏料沖下樓時,再不見她的蹤影。而大廳里也不再有那個將手背在身後朝自己笑笑,說,十分鐘到了的人。
什麼都不會有了。他站在原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首爾的冬天太冷了。
身上什麼都沒帶,他快速跑回樓上攥著車鑰匙和手機乘著電梯到停車場,還沒找到自己車時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志龍啊,你在哪啊?我到你家樓下了。電話一直不接怎麼回事。」
猛然想起今天還有彩排,他握住車門沉默一刻,「我不去了。」
「開什麼玩笑,一堆人都在等你呢!快點,在哪。」
「我說了我不去!」扣好安全帶他掛掉電話,踩下油門快速駛出停車場。
西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像是耗盡全身力氣似的打開門,便再沒力氣動一下,坐在玄關听著口袋里手機一遍遍響個不停。
權志龍有了其他女人,自己和他吵翻了。畫被毀了,去不了面試了,二十年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沒有報其他學校,最壞的結果就是復讀,然後再考。那這一年所有的時間不是都白費了?而和志龍的感情也在一瞬間成了過往。
往後倒躺在地板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眼淚止不住的涌出。掏出手機掛掉他的電話,看到未接來電里還有好幾個爸爸的來電,停止哭泣緩了口氣她回撥過去。
「西林啊,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爸爸」告訴過自己應該平靜的把事情告訴爸爸,可一听到他的聲音瞬間崩潰,「爸爸」
「怎麼了?!怎麼哭了!」听到她的哭聲電話那頭的人顧不上原本要說的話,跟著著急起來,「不要只是哭啊,跟爸爸說」
「怎麼辦,什麼都沒了我完蛋了,怎麼辦爸爸爸爸怎麼辦啊」听到她哭得更凶,曹爸爸徹底慌了手腳,「你在家是不是?!我這下馬上回家」
當曹爸爸拿著車鑰匙慌慌張張走到電梯前,看到了同樣神情緊張的全志龍,志龍看到他一愣,往旁邊退了退微微鞠躬問候,突然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他。而曹爸爸以為他是來安慰西林的,神色疲倦跟著點點頭,看到他衣服上還未干的顏料問道,「衣服怎麼了?這麼狼狽?」
志龍攥著車鑰匙,「叔叔我,我和西林吵架了。」
「吵架?」看他一眼,「啊,難怪。跟你吵架啊,剛才西林打電話給我哭得厲害,我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了!怎麼了,你把我女兒怎麼了。」
「恩我們產生了一些誤會,就吵了架。」電梯還在往上走,看起來沒那麼快下來,他看著衣服上的顏料結結巴巴的說,「叔叔,西林準備面試的畫。」
「?」
「我們吵架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畫毀了。」
「什麼?!」
西林等了很久,等到以為爸爸不會回來時,門終于打開。她看著爸爸整理著衣服走到自己面前,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語氣疼惜,「沒關系西林啊,沒關系的。沒關系」
她趴在父親的懷里,只顧著哭,幾乎喘不上氣,「我怎麼辦啊爸爸」
「爸爸嘴笨不會安慰人,不要在想這件事了,沒關系的沒關系」
安慰了好久她總算慢慢平靜下來,坐在沙發上輕輕啜泣著。曹爸爸幫她倒水時接到電話,看看她哭得跟桃子似的雙眼,面色沉重的說,「西林啊,爸爸這下要去醫院一趟。」
「你那個女乃女乃前幾天不是摔倒了嘛,腦溢血。恩,今天醫生下了病危,我之前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事,」放下水杯回房拿了些現錢塞進口袋,「恩,我晚上可能不回來,你媽媽明天就回來,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明天等你媽媽回來我們一起商量」
「我跟你一起去吧。」因為女乃女乃和爺爺是再婚,不是親女乃女乃。從小自己和她也不怎麼親,除了剛住院的時候去看過一次便再也沒去過,她起身跟著父親出了門。
驅車趕到醫院,她沒有再哭。
神色木然的坐在戴著呼吸機面色平靜沉睡的女乃女乃面前,看到她的臉龐時居然覺得有些陌生。爸爸去樓下辦住院手續,爺爺和姑夫被醫生叫去辦公室。只剩她一人坐在病房里,唯一陪伴自己的是機器運行的聲音,安靜的駭人。
半晌,她起身到衛生間里捧了把水洗臉,在鏡子里看到自己臉上還有綠色的顏料,便用指月復輕輕搓開,但是廣告顏料哪是有那麼容易洗掉的。于是她低頭不斷接著水潑在自己臉上,像是著了魔一樣用力搓著臉。
突然病房里傳來一陣動靜,伸手關掉水,听到機器異常滴滴作響和父親驚慌失措的聲音。
「呀,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嗎?!恩!你又沒有責任心啊到底跑哪里去了,所有人都在等你開工,知道浪費」經紀人看著面前把墨鏡和口罩摘掉的人鼻子上還有未干的鼻血,嚇得吼了出來,「呀!志龍啊!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你都干了什麼!還有這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搖搖頭吃力的月兌掉外套坐在椅子上,從昨天到今天他已經被兩個男人揍過。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助理拿著濕紙巾過來幫他清理傷口,說了句麻煩你了。就再未開口,無論經紀人怎麼說,他都沉默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拋頭顱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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