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亞瑟•哈特就非常不開心,不光是因為昨天中午的那份奇怪的鵝肉被弗雷德和哈維先生搶走了大半。|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小°說°網的賬號。被哈維先生憑借體格搶走肉還能理解,被弗雷德轉移了注意力從而痛失大塊鵝肉那就簡直是他人生不能承受之痛。
也不光是因為晚飯和蘇女神在一起吃的時候她因為自己沒吃到那種奇怪的肉似乎想要掐自己的脖子。
再次想到這一點,亞瑟覺得自己的少男心都差點碎了。
#我的女神為了一口肉就想掐死我#
雖然真的已經碎了很多次了,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失戀的感覺。
人不如肉什麼的。
讓他此刻不開心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的姐姐,他們的大魔王姐姐居然又帶著自己出來「鍛煉」身體。
上帝啊,凌晨五點啊就把自己叫醒了!到現在他已經跑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而且被這麼殘酷叫醒的人只有他自己!他被強行拎出門的時候和他睡在一張床上的弗雷德還在蓋著毛毯呼呼大睡,至于年紀更小的凱瑟琳,她抱著維尼二世還用著粉色的兔子毛毯就更是不能被大魔王姐姐抓出來了。
qaq難道大魔王姐姐只有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是大魔王麼?
終于意識到這一點的亞瑟覺得自己真的很心塞。
在涼風中奔跑的少年,整顆心似乎都被這風吹著,一點一點地涼透了。
「cici,我以後再也不向媽媽說你要做什麼了。」
一邊呼哧呼哧地跑,亞瑟一邊向沈何夕認錯,他的心里隱約猜測,就是這個大魔王知道了是自己跟媽媽說了她要長期離開的事情,所以才有了一系列的爭執和矛盾。
「嗯?」比他超前一個身位的女孩兒挑眉,難道這金毛小子還告過自己的小狀麼?
「cici,我誓,我以後不叫你大魔王了……呼……呼……」雖然知道大魔王姐姐體力超群,但是這樣中速跑跑了一個小時還沒有問題,這是超群還是超人啊?就算她是超人,自己也不是啊,這麼跑下去自己就要累趴了!
亞瑟暗自月復誹著,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四肢無力了。
「原來你叫我大魔王啊。」一直領跑的沈何夕終于停下腳步轉過身,一只手扶住了因為突然停下而往前倒的憐的亞瑟少年。
「啊?」跑到有點昏頭的亞瑟喘著粗氣看著自己的姐姐,驚恐地現她露出了非常「溫柔愛」的笑容。
非常、非常、溫柔、愛!
簡直宜室宜家聖光普照!
亞瑟哀嚎了一聲抱住頭︰
「cici,不要打頭,我錯了!我不是故意去告狀的,我沒想告狀,我也不是故意叫你大魔王的,嗚嗚嗚……」
……三分鐘後,女孩兒整理了一下運動服的領子,對著蹲坐在地上的半大男孩兒說︰「我只是現今天難得沒有霧氣,適合鍛煉身體,沒想到亞瑟你居然暴露了自己藏著的這麼多的小秘密。」
灰頭土臉的亞瑟︰「……」
難道弗雷德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個自討苦吃的蠢貨?
這真是個不幸的現實,亞瑟少年更加地不開心了。
沈何夕把自己的弟弟從地上拉了起來,拽著他的手臂往回走。
「你呀,說話做事總是沖動,明明智商不低,但是情商比弗雷德差遠了。」
看著自己的弟弟難得被自己關懷得這麼乖順,沈何夕決定自己扮演一把「知心好姐姐」。
男孩兒不願意跟自己的弟弟比較,他縮了一下自己被抓住的胳膊,用肢體動作表示自己不想听下去了。
「但是亞瑟你也有你的優點啊,善良、直率、重感情,看事情也敏銳有條理,而且關心你的弟弟和妹妹。是個很好的哥哥。」就是比我哥差多了,一個天一個地,沒法比。
男孩兒繼續拽胳膊,這次是被夸獎的有點害羞。
沈何夕故意不轉頭去看他,光猜也能猜到亞瑟現在的表情一定是有點小驕傲又有點小羞澀的。真是個給點陽光就會燦爛的少年啊。
「你要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妹妹,承擔起一個當哥哥的責任。這些話我只跟你說一次,你的爸爸媽媽他們的年齡都不小了,你今年十三歲,你父親都已經四十多了,等到你二十多歲的時候,他們也要退休了,華夏有句話叫三十而立,你三十的時候,弗雷德才二十六,凱瑟才二十二,他們都還不是能夠獨自肩負起家庭和生活的年齡,那時你的父母也都已經到了應該享受晚年生活的年紀了。」
少年不再掙扎,他走在自己的身邊,任由即將沒有自己高的姐姐攬住了自己的肩膀。
「那個時候,或多或少地,你的弟弟和妹妹都需要你的幫助,不是說讓你撫養他們,是他們需要你去指引他們,給他們另一個思路或者選擇。」
沈何夕又想起了她家的哥哥,從什麼時候起就把照顧自己當成了他自己的責任呢?他是出于怎樣的心態去笑著面對嫌棄他的自己呢?
與亞瑟他們的相處,讓沈何夕不自覺地去想念自己的哥哥,然後現她的哥哥越來越多的好,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好。
因為有不省心的弟妹真是的一件很糾結的事情啊。
她面對亞瑟這個熊孩子就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想抓狂了呀。
比如現在——
「cici你不打算照顧我們麼?」
「cici你別生氣,我即使是叫你大魔王我也是愛你的。」
「cici你不要拋棄我,我知道我不如你的哥哥,但是你哥哥不能讓你這樣揉頭呀,也不能讓你這樣欺負呀。」
沈何夕難得去對自己的弟弟進行說教,想要和他聊一聊關于家庭責任感的東西,沒想到會遭遇這樣獵奇的回應。
完全理解錯了重點的亞瑟抱著自己姐姐的胳膊開始撒嬌。
在清晨漸有行人的馬路上,人們就看著一個縴瘦的東方女孩兒拖著一個比她要健壯的腐國少年一步一步艱辛地走著,艱辛不是因為拖著她弟弟有多累。
而是沈何夕,這個十八歲外表四十歲內心的老女人,對于自己的弟弟是個逗比的這個現實,感覺到了心累。
每天上課,趕論文,還要拿出時間來研究各種菜式和飲食展的書籍,雖然不用去panda打工了,但是□□俞正味還是沈何夕給自己加入的任務之一。
等到某一天女孩兒拿著電話終于長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唯二的休閑方式就是逗貓和打電話回國了。
前幾次打電話,接電話的都是哥哥,沈何夕比較關注哥哥的聲帶復健情況,其次是兩位老人的身體情況,再次還有裴板凳的學習進度,再再次也有兄妹兩人的各種膩歪墨跡互相關心……兩個人用他們特有的方式聊天,聊啊聊就讓女孩兒把她爺爺輩的那點愛恨情仇拋到腦後去了,也讓她的哥哥把會有客人去找她的事情一並忘記了。
有時候,兄妹感情太好了,也挺耽誤事兒的。
這次,沈老頭算是有備而來,從吃了午飯就和徐漢生兩個坐在餃子館外面下棋,終于在孫子的前面搶到了接自家孫女電話的機會。
「喂,丫頭啊,你在那邊吃的還好麼?」沈抱石捧著電話,表情一臉得意。
沈何夕的臉上笑意滿滿︰「挺好的呀,有菜有肉有水果,餓著誰也餓不著我這個名廚的孫女呀。」
哎喲喲,孫女這是在夸自己名廚是吧?
一代名廚沈老爺子就為了這一句那叫一個通體舒泰。
「你得好好注意身體啊,天轉涼了,別感冒。」老頭子殷殷囑咐著,「我前幾天听說國外看病醫生都不給開藥,實在不行你就熬點蔥根水喝著。」
沈何夕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就沈老爺子那種性子才不會去關注腐國的生活狀況呢,
「沒有不給開藥的,亂吃藥也不好呀。對了,爺爺,您認不認識一個叫黎端清的人?還有一位姓俞的老先生,應該比您還要大一些。」
沈抱石听見這個名字,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徐漢生,笑呵呵地對他孫女說︰
「認識啊,老朋友了,就是很久沒見了,也談不上什麼交情了。哎呀我想起來我鍋里還炖著湯呢,我得回去看看。」
話剛說完,沈抱石就破天荒地把電話塞給了在他身後虎視眈眈的沈何朝,扭頭推著他的老伙伴出了館子。
「哎?怎麼今天和你孫女打電話這麼一會兒就打完了?」
等了半天的電話就說了兩句,怎麼看也不是這個老家伙的作風啊。
徐漢生淡笑著猜測沈抱石是不是又被他孫女給噎著了。
在他身後,沈抱石的臉色不是很自然︰「我們爺孫倆哪有多少話說,讓他們小輩叨叨去吧。」
此時樹葉依舊繁茂,風卻已經涼了,沈抱石推著徐漢生往回走,兩個老頭還順便研究著晚飯吃點什麼。
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去想那些自己覺得自己應該忘了的舊事。
那里面是小勺和板板哥都不該知道的秘密。
「回鍋肉怎麼能放糖不放甜面醬,小刀你會不會炒菜呀?」一臉精明相的半大男孩兒抓住沈抱石的手,不讓他往鍋里下調料。
十四歲的沈抱石一臉無奈︰「有什麼區別,放糖也是甜的呀。」
「放糖味道不正!你這是不對的,快點放甜面醬!」
「這是我做菜還是你做菜啊,我放什麼我說的算。」沈抱石被男孩兒強硬的態度激起了幾分的火氣。
「甜面醬!」
「要你管!」
「甜面醬!」
「要你管!」
兩個孩子吵得臉紅脖子粗,在他們身後站著的徐漢生終于忍不住說︰「你們再吵下去,肉就糊了。」
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六的一個女圭女圭臉年輕人笑著走了過來︰
「一盤肉而已,小刀你就試試用甜面醬,做完了我還給你們帶了醬肉包子。」
三個少年舉著包子看著他們年輕的師父,年輕人自己一個人仔仔細細地檢查了灶台和柴火堆,拍了一下手︰「行了,吃完了你們就以回家去了。」
……
多少年後,亂事平息,年過五旬的沈抱石再次回到京城,左手是干制的海參,右手是用來泡酒的海馬干,他看見了當日跟自己為調味吵鬧的少年功如今在京城已經成名就備受稱贊。
「小油,俞師父不是和你在一起麼,他身體還好麼?我給他帶了點東西。」
「他死了。」
沈抱石看著他的小現在一臉的堅毅剛正終于忍不住冷笑︰
「是死在了南邊,對吧?」
為什麼他下場淒慘,被他照顧的你卻以獲得如今這一切?
剛剛過去的動蕩年代里,是不是你連自己的良心都拋下了?
沈抱石不傻,他看著自己的老友,埋葬了內心所有的質問。
兩個月後一場大宴前的選菜,自魯地而來,在京城名不見經傳的沈抱石用一道放了糖的回鍋肉和一道一品海參盅打敗了黎端清成了大宴的主廚。
一向自詡京城最正宗川菜的黎端清被一個魯菜廚子用他的拿手菜打敗,他頓時成了廚藝界的一個笑話。
「滾回蜀地去。」
這是沈小刀這輩子自以為會對黎小油說的最後一句話。
所以,那個年代被他徹底遺忘,因為所有的曾經美好的記憶都走向了令人痛苦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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