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卯時,將軍府的正廳就坐滿了不請自來的訪客,玉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也忙了一夜,哪有與他們一一打招呼說話的興致,直接道︰「諸位的來意,不用說,我也知道,定然是關心犬子的傷勢,這才過來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耽擱大家的時間直說了。入夜的時候,凌雲的傷口就有些惡化,他原是想著晚了,不方便再去打擾莫大夫,便忍了下來,沒有吱聲。結果到了下半夜,他卻起熱來。值夜的丫鬟現之後,我便讓人請了莫大夫過來,連夜給他清洗傷口,將潰爛的地方刮去,重新上了藥。凌雲自幼習武,身體強壯,重新上藥包扎之後已無大礙。離京靜養的事情是早就定下來的,但昨夜鬧了一宿之後,凌雲不想再給人添麻煩,這才決定早早離開。」
真的這麼簡單嗎?在座的人都不大相信玉夫人的話,李煜煒更按捺不住的第一個開口,道︰「玉夫人,亦冰離開的時候有交代?」
「他走得匆忙,不過到時給郡王爺留了話。」玉夫人笑笑,道︰「他說他這一次養傷需要些時日,不一定能在你們成親前回來,但郡王爺給他的承諾他記在心里,還希望郡王爺能夠做到。」
連毅郡王和玉岫雲的婚禮都不能趕回來?這麼說來玉凌雲的傷還真不是一般的重嘍?廳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從別人的臉上和眼中看到擔憂關切以外的情緒。
「我答應的事情定會做到,夫人放心,還請夫人給亦冰傳個話,讓他也放心!」李煜煒心里總覺得這會提這個有些像在交代遺言一樣,這讓他心里極不舒服,但介于眼前的是玉凌雲的母親,他還是極有禮貌的回了一聲。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玉夫人點點頭,不等旁人問。便道︰「我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女兒,真的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就算知道郡王爺定然會好好對她,卻還是忍不住一再地說。還請郡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原來是擔心即將出嫁的妹妹受委屈啊!眾人了然,卻又在心里悄悄地想,為什麼會特意交代這個呢?難不成是他的傷勢真的很重,擔心毅郡王因此遷怒導致他受傷的那個人,所以才這般交代嗎?
「小王知道,夫人不用多想!」旁人能想到的,李煜煒自然也想到了,他甚至想得更多,尤其是玉凌雲一再與他強調的,岫雲受的是無妄之災。不能怪她的那些話。他越想越歪,想得越歪臉色就越難看,到最後已經陰沉似水了。
看他的臉色,玉夫人隱約猜到她想歪了,想要解釋一句。當著這麼多的人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好,當下嘆息一聲,干脆什麼都不說了,反正等到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說這些話的意思了。至于說到時候,他會不會滿腔怒氣,玉凌雲又能不能安撫好他。她是一點都不擔心,玉凌雲既然能在過去的十多年中將他吃得死死的,還甘之若飴,那麼以後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才是。
「伯母,亦冰的傷真的不重嗎?」說這話的是羅愷威,他昨日倒也過來看過玉凌雲了。但他進了門,連凳子都沒有坐熱呼就被玉凌雲攆了出去,和他一樣遭遇的還有方祥林三人,對他們玉凌雲從來都不客氣。不過,對別人玉凌雲更不客氣。其余以探視為借口上門的人,都被攔在了外面,連見都不的見他。
「說實話,凌雲這次傷的真不輕,我這當娘的看了心疼得不得了,不過對他來說卻只是輕傷,只要將養一些時日也就是了!」玉夫人解釋道︰「離京靜養也是因為家里趕著辦喜事,亂糟糟的,他又喜歡清靜,才做的決定。你們放心吧,他真的沒事!」
李煜煒不知道最後那句話是要讓別人安心還是要讓自己安心,但他卻越的不安起來,和方祥林等人一樣,他也因為不放心玉凌雲的傷勢派人守在了將軍府四周,而他知道將軍府半夜請莫天放過之後,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惜的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到的時候段祺等人剛剛離開。知道玉凌雲乘車要離京,他趕過去攔車,攔了三輛都是空的,而被他攔下之後,那三個人便折返回來,沒有再往外走了。
這句話之後,正廳又是一陣沉默,每個人都有話想要說,卻大多不願第一個開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容易有人憋不住,輕咳一聲,準備說話的時候,卻又被匆匆闖進來的玉嫻雲給打斷了。
簡單而匆促的向其中幾個人問過好之後,玉嫻雲急不耐的問道︰「娘,凌雲到底怎麼了?」
「凌雲沒怎麼,她好好的呢!」玉夫人說著誰都不相信的實話。
「那外面怎麼說凌雲半夜傷勢突變,莫伯伯來了之後光是清洗傷口的血水就端了十多盆出去?娘,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都不派個人和我說一聲,若不是女乃娘听到有人議論,和我說的話,我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呢!」說到這里,玉嫻雲瞪了坐在廳里的周涵睿一眼,周涵睿只能苦笑,他就是怕她太沖動才瞞著她的。
「你是信外面的傳言還是信娘的話?」玉夫人瞪她一眼。
「我若是不相信娘的話,怎麼會趕回來問您呢?」嫻雲連忙討好的朝著玉夫人笑,只笑了一下便斂住,道︰「娘,凌雲的傷到底怎樣了,您倒是告訴我啊!」
「他很好,不會有事的!」玉夫人的聲音很大,卻總透著讓人覺得底氣不足。
「那他去哪里養傷了?我要去看他!」玉嫻雲追問道,她也問出了別人不好問的問題。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凌雲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連我都沒有告訴,他讓我準備好家中所有的馬車,分好幾路離開……」玉夫人臉上帶了一絲惆悵,但很快就振作起來,道︰「凌雲不會有事,你就別多問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先去看看你妹妹吧!」
「我哪有時間管她!」嫻雲現在滿心滿眼的只有玉凌雲。哪里管得了別人!
「那是你妹妹!」玉夫人厲色道,她心里現在對岫雲的愧疚最深,見嫻雲渾然沒把岫雲放在心上的樣子,心里自然惱怒起來。
「我……」嫻雲忍了又忍。才將寧願沒有岫雲這個妹妹的話咽了下去,但在場的都是人精,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凌雲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你若是希望凌雲能安心養傷,不為別的事情分心的話,就多關心關心她!」玉夫人說完,又轉向周涵睿,道︰「明遠,這距離婚期也沒多少天了,我想讓嫻雲回來住些日子。讓她們姐妹倆多說說話,你看如何?」
「小婿听母親的!」周涵睿自然不會說不
「娘~」嫻雲卻不干,她叫了一聲,帶了一絲哀求。
「你先去見你妹妹吧!」玉夫人揮揮手,對蕙娘道︰「你陪她過去!」
「是。夫人!」蕙娘應聲,她走到嫻雲跟前,笑著道︰「大姑娘,請跟奴婢來!」
嫻雲再怎麼不高興,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將起來,悶悶的應了一聲,跟著蕙娘去了。剩下的人都在思索玉夫人這一舉動背後隱藏的目的?是希望玉嫻雲多陪陪那位很少在人前露面,據說很柔弱很膽怯的玉岫雲,好讓她嫁過去早點適應郡王府的生活呢還是另有目的?某兩個知道真正的玉岫雲還沒有回來的人想的就更多了!
這些人心里在想什麼,玉夫人並不關心,她環視一圈,道︰「昨夜凌雲傷勢突。亂了一夜,我也倦了,就不留諸位久坐了,失禮之處還望各位諒解!」
玉夫人這番逐客令一出,原本覺得沒有什麼打探的。準備離開的人便順勢起聲告辭,而想再賴上一會,再觀察一二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隨大流起身告辭了。只有李煜煒,說過告辭的話之後,尤不放心的道︰「夫人,若亦冰有什麼需要的話,您別客氣,一定要與小王說!」
「我會的!」玉夫人點點頭,等送客送到門口的時候,卻忽如其來的說了一句︰「郡王爺,忽然想起有件事情需要郡王爺幫個忙!」
「夫人請講!」李煜煒的心一緊,最擔心的話月兌口而出,道︰「是缺什麼藥材?夫人只管說,但凡是亦冰需要的,小王一定給他找來!」
李煜煒的話讓玉夫人哭笑不得,她卻只能先謝過李煜煒,又道︰「亦冰需要的藥材已經不少了,若是不夠的話,我再請郡王爺幫忙。現在,我想說的是另外的事情!」
「哦!」李煜煒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
「這個事情說來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請郡王爺讓人給您的妾室傅氏傳個話,就說是小女說的,小女謝謝她這些年的精心照顧,他日定將回報!」玉夫人說到最後帶了幾分咬牙切齒。
「恕小王愚鈍,小王實在听不懂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李煜煒只覺得滿頭霧水。
「郡王爺听不懂沒關系,傅氏能听懂就好了!」玉夫人冷笑一聲,道︰「郡王爺也不用太過糾結,等你們成親之後,小女自然會解釋給您听。」
這……李煜煒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有糾結太久,點點頭,算是听進去了,離開的時候沒忘記重復的是︰「夫人,亦冰那有什麼需要的,您要吱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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