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證逍遙 第十四回 一路向北

作者 ︰ 木神君

第二天一早,陸逍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剛一坐起,就覺得腦袋一陣脹痛,朦朧間向周圍望了望,只見自己躺在一座高大的氈帳中,數支粗大的巨燭閃耀下,映得帳內甚是明亮。

陸逍嚇了一跳,霎時間清醒了許多,猛地下坐直身子,發現自己正靠在張柔軟的大床上,四面懸掛著華麗的輕紗,身上蓋了床雪白錦被,模上去十分光華,床頭放著「雲水道衣」,被疊得整整齊齊的,「霹靂神劍」等幾件「寶貝」擺在道衣上面,那朵「疾風流雲」在自己腳邊漂浮著。

陸逍掀開錦被,爬下床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身長袍,樣式十分奇異,袍子上都是燦爛的錦繡,頓時吃了一驚,趕緊渾身模了模,見「萬寶袋」還好端端的掛在胸口,不覺松了口氣,不覺長長得伸了個懶腰,打了幾個哈欠。

這時氈帳的門簾忽然被掀了開來,六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端著洗漱用具和早點吃食,風一般涌了進來,陸逍愣了愣,這幾個少女早已俯去,對他拜了兩拜,便又站起來,兩個收拾床鋪,兩個把用具早點在幾案上擺開,其余兩個少女走上前來,不由分說,開始為陸逍寬衣解帶,換起衣服來,把陸逍唬得臉都白了,正要掙扎,不想那兩個少女手腳甚是麻利,三五下就把陸逍剝了個精光,給他換好了「雲水道衣」,擺放用具的少女就走過來為陸逍潔面梳頭,另兩個打掃床鋪的少女則過來為陸逍換上水襪雲鞋。

陸逍本是個小小的鄉間孩童,何曾見過這等陣仗,一時間臉都臊紅了,木頭人一般杵在那里,任這六個少女擺布,不一會兒那六個少女便把他從頭到腳都收拾得干干淨淨,還撲了不少香粉,搞得陸逍都咳嗽起來。

陸逍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正想開口,那六個少女又俯身拜了兩百,就一起出帳去了,陸逍羞臊了一回,見自己那幾件「寶貝」還在床鋪上擺著,便收起來一**坐在幾案邊,呆呆地發愣,開始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來。

陸逍正好不容易回想起一些昨晚的情景,這時氈帳的門簾又是一掀,幾個白發斑駁的老者魚貫而入,當先一個,正是昨晚大會中見到的那個長須老者,陸逍一愣,還沒發問,就見這幾個老者已是匍匐在地,大聲吟誦著一些听不懂的話語。

陸逍吃了一驚,連忙上去攙扶,不料這幾個老者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足足唱誦了半刻功夫,這才一個個爬起身來,神情肅穆的站立兩旁,那長須老者走上前來,對陸逍躬身施禮,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听得陸逍直發愣。

那長須老者見陸逍沒有反映,面色惶恐起來,連忙一揮手,身後的幾個老者便把氈帳的門簾掀起,那長須老者對著陸逍連連躬身,示意陸逍走出帳去。

陸逍心中甚是疑惑,正要詢問,忽然又想起雙方言語不通,便只得忍耐了,起身走出氈帳,這幾個老者見了,連忙跟在陸逍身後,也走出帳來。

剛一出氈帳,又把陸逍嚇了一大跳,只見氈帳前密密麻麻站滿了人,見陸逍走出帳來,頓時都紛紛匍匐在地,同聲吟誦起來。

陸逍心中十分疑惑,那長須老者已走出帳來,見陸逍呆立不動,便連忙把手一揮,就有數十人趕著一大堆牛馬豬羊走了過來,那長須老者示意陸逍查看,陸逍不解其意,只得點了點頭,那長須老者一下子高興起來,頓時連連揮手,當下又有數撥人抬著許多布匹綢緞,珠寶器具走到陸逍身邊,一一給他看了,又抬了下去。

陸逍實在搞不明白這些人的意思,正在猶豫中,便又有許多人拉著駿馬,駕著雄鷹一一走上前來,給陸逍查看。陸逍瞥見數頭雄鷹中,似乎有一頭正是那日撲擊自己的灰鷹,不覺多看了幾眼,那長須老者見了連忙舉手,駕鷹的漢子幾乎跑上前來,躬身拜了兩拜,滿是期待的看著陸逍。

那長須老者見陸逍盯著那灰鷹直看,不覺面有喜色,湊上來低聲說了幾句,陸逍勉強听出是問好不好,便點點頭,用前幾日學到的話語答了聲好。那長須老者頓時歡喜起來,當下高舉雙手,對眾人說了幾句,眾人听了,都齊聲歡呼,紛紛站起身來,對陸逍躬身拜了兩拜,又匍匐在地,吟誦起來。

接下來整整一天,陸逍在氈帳中見了一批又一批前來拜見的人們,收了無數禮物,都堆在氈帳里,陸逍心中十分疑惑,可因言語不通,到最後也沒搞明白這些人的意思。焦躁了半天,突然想起烏奇來,便示意周圍的侍女,去把他找來相見。

比劃了半天,陸逍用盡了自己學到的那幾句話語,幾個侍女才明白過來,便有一個起身對陸逍行禮,匆匆走出帳去,不一會便把烏奇叫到了過來。

陸逍見烏奇跨進了氈帳,頓時高興起來,幾步走上前去,就要拉住他,不料烏奇猶豫了下,退後半步,躲了開去,陸逍不由愣住了,還沒回過神來,烏奇已是匍匐在地,大聲吟誦了起來。

陸逍呆愣愣的站在哪里,烏奇吟誦完畢,站起身來,又躬身拜了兩拜,才垂手站在一邊。

陸逍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躊躇了半天,才猶豫著對烏齊道︰「朋友?」

烏奇听了,滿是驚奇地抬起頭來,望著陸逍,這兩個字陸逍之前曾多次對他說起,烏奇早已明白了意思,當下站立了會兒,忽然走上前來,用力握著陸逍的手,輕輕重復道︰「朋友!」

陸逍一下子高興起來,看著烏奇,只見他眼中滿是真誠,頓時也握緊了他的手,輕輕點頭道︰「朋友!」

烏奇一下子笑了起來,忽然又左右看了看兩邊的侍女,便又躬身施禮,走了出去。

過了兩日,眾人結束了休憩,收拾了帳篷又開始趕路,陸逍坐在一輛華麗的大車內,隨著他們緩緩向北而行,一路上那幾個老者不時來看望他,還帶來許多禮物,只是說話間神情十分恭敬嚴肅,搞得陸逍莫名其妙,十分無趣。幸虧烏奇也單獨來了好幾次,兩人比劃著有說有笑的,還偶爾偷偷溜出去玩耍,十分開心。只是陸逍覺得烏奇看他的眼神中,隱隱帶了幾分敬畏,不再和從前那般放縱肆意。

陸逍隨著這一大支車隊,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迤邐前行,一個多月後,周圍越加蒼翠繁茂,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到處是半人高的長草,四處鮮花盛開,鳥獸出沒,生機勃勃。抬頭仰望,碧藍的天空下白雲緩緩飄拂,再向遠處看去,河流奔涌,青山如黛,好一派壯麗的草原風情,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起來。

陸逍在這期間幾次溜出去玩耍,都被那幾個老者招呼了一大堆人跟在身後,車隊里的人見了他還又是行禮又是吟誦的,搞得一次不能盡心,真是好不郁悶,只好每日在大車內枯坐,或是悶頭大睡,或是把「萬寶袋」里的「寶貝」拿出些來玩耍,又或是對著易寒生掉落的那本書冊來回揣摩,隔空描畫,練練上面的字體書法。

又走了兩個多月,陸逍幾乎一直待在大車里,「萬寶袋」里的「寶貝」都統統玩了個遍,那本書冊也被他反復揣摩,把上面的字練了好幾回,要不是烏奇偶爾來看他,還帶些新奇的東西來一起玩耍,陸逍擔心自己恐怕早就悶死了。

這天,陸逍正坐在大車內,百無聊賴地把那本書冊翻來翻去,心里胡思亂想,掛念著自己的阿公,小妹和易寒生他們,一時間神游天外,忽然听到外面眾人一下子嘈雜起來,紛紛議論,不停歡呼,連忙一骨碌爬起身來,不顧幾個侍女的攔阻,從車窗里跳了出去,跑到外面一看,不覺也歡喜起來。

只見不遠處的高坡上,聳立著一道巨大的黑色石牆,石牆內隱約可見旌旗高聳,帳幕林立,一列列大大小小的車馬隊伍正四面八方的擁簇在一起,從石牆幾個隘口中如同潮水般涌入,一時間人山人海,車馬絡繹不絕,實在是熱鬧非常。

陸逍看得是興高采烈,這一路上走了三個多月,可把他悶壞了,陡然間見到了個這樣的熱鬧所在,叫他如何按捺得住,當下便要趕過去瞧瞧究竟,卻不料卻被幾個聞訊趕來的老者堵住,只得不甘不願地回到大車上,幸好整支車隊也是往那高坡而去的,陸逍這才忍住了沒有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

車隊挨挨擠擠了好半天,直到傍晚時分才進入了石牆內,找了一大塊空地開始搭建帳篷,陸逍乘著沒人注意,在附近轉了幾圈,不由十分驚奇,原來這黑色石牆內居然什麼都沒有,只是圍住了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搭了無數帳篷,周圍擺放了許多貨物,牛羊哞鳴,人聲鼎沸間,到處充斥著招朋攬客,高叫呼喝聲,自己竟仿佛到了一個巨大的集市中。

陸逍走了幾圈便回到自己所在的駐地,靠在貨包上發愣,正在胡思亂想中,那長須老者帶著黃須大漢和烏奇一起找了過來。

一見面,那長須老者便滿面喜色地匍匐在地,吟誦了一回,又爬起來對陸逍躬身拜了兩拜,把手一揮,周圍立刻有人送上數擔禮物,其中還有那只碩大的灰鷹,還沒等陸逍說話,便又行禮,轉身告辭而去。

陸逍正有些莫名其妙,旁邊烏奇卻走過來拉拉陸逍的袖子,比劃著說了幾句,陸逍經過這三個月的交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跟著黃須大漢和烏奇走出營地,擠到人群里去了。

陸逍在黃須大漢和和烏奇的帶領下,在人群中挨擠了好一會兒,天黑時,才好不容易七拐八彎地來到一處大帳前,黃須大漢對陸逍躬身施了一禮,烏齊便拉住了陸逍站在門口,那黃須大漢獨自邁進大帳,過了會兒便又出來,對示意陸逍,要他一人進去。

陸逍疑惑著看了看,見烏奇在旁邊對他直點頭,便撩開帳幕走了進去,帳幕內甚是黑暗,走了幾步,忽然見不遠處一燈如豆,有個高大的身影正坐在燈前低聲誦念,見陸逍走了進來,那個身影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子,對陸逍上下答量了幾眼,開口說出句話來,喜得陸逍差點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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