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西羅和姚潤厚離開佔卜一條街,坐在教堂附近的一個長椅上,冷西羅喝著熱乎乎的女乃茶,曬著暖融融的陽光,舒服的四肢似乎要散了架,隨口哼了一會小曲。
姚潤厚目不轉楮地看著身邊的人,想著竹簽上的預言,心滿意足地微笑起來。
冷西羅伸了一個懶腰,說︰「真是舒服,很久沒有這麼愜意了。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欣賞美景好好地吃好好地玩,可是沒有時間。要是有機會成為普通人多好。」
姚潤厚也喝著熱乎乎的女乃茶,說︰「你不是普通人嗎?」
冷西羅有心岔開話題,指著路旁一簇簇綠油油的千手絲蘭說︰「我認識那種植物,叫做千手絲蘭。」
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兒拿著一個嶄新的相機,蹲在路邊的千手絲蘭前拍著照片,姚潤厚猛然想起衣兜里的手機,掏出來對冷西羅說︰「保持微笑,我給你照張相。」
冷西羅把臉貼在女乃茶杯子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姚潤厚按下鍵子,給她照了張特寫。
冷西羅拿過姚潤厚的手機把玩了一會,說︰「人真是聰明,可以發明出這種通訊的設備。我五歲以前從來沒見過手機,哥哥來到我家後,我才見到這種東西。當時的情景特別好笑,我指著手機說‘這是個什麼妖怪,長得這麼奇特’」
姚潤厚笑著說︰「你太逗了。」
冷西羅說︰「可惜我爸爸媽媽不會用手機,想念他們的時候也不能打個電話。」
姚潤厚溫柔地拍拍冷西羅的頭說︰「寒暑假的時候可以回家看望爸爸媽媽啊,只,只要你願意,我會陪你一塊回家。」
冷西羅說︰「哥哥不但帶去了手機,還帶去了電腦,我家沒有寬帶上不了網,只能看他一早存儲在里面的動畫片。」
姚潤厚說︰「是《貓和老鼠》嗎?」
冷西羅點點頭說︰「對啊,正是《貓和老鼠》,看得我走火入魔,好幾天沒有睡覺。」
姚潤厚說︰「我小時候喜歡看美少女戰士,總想著如果我能鑽進電視機里和水冰月一起並肩戰斗打壞人就好了。」
冷西羅開玩笑說︰「佳語姐姐是一個美女戰士啊,你可以和她一起戰斗打壞人。」
姚潤厚收斂了笑容,說︰「拜托你一件事情,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任何一位驅魔師。」
冷西羅尷尬地一笑,想起木遠說姚潤厚憎恨驅魔師的事情,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很討厭驅魔師嗎?」
姚潤厚的神色越發僵硬,過了一會終于點點頭。
冷西羅說︰「為什麼?」
姚潤厚沉默了一會說︰「在我十歲的時候,媽媽被一個魔鬼附了身,一個驅魔師找到了我家殺死了那個魔鬼。」說到這里,姚潤厚的眼楮腫出現了憤恨無比的光芒,如淬了毒的匕首,寒冷徹骨,震人心魄。
冷西羅不解地說︰「他救了你媽媽啊,你不是應該感謝他嗎?」
姚潤厚咬牙切齒地抓著椅子扶手,恨恨地說︰「他一劍刺入了我媽媽的身體,殺死了那個魔鬼,也殺死了我媽媽。」
冷西羅大吃一驚,說︰「驅魔師不能傷害被惡鬼附身的人,他這麼做觸犯了律令,膽子可真大。」
姚潤厚說︰「他是一位成名已久的驅魔師,在他手里從來沒有逃月兌的鬼,他害怕附在我媽媽身上的魔鬼逃走影響了他的名聲,根本不在乎無辜人的性命。」
冷西羅義憤填膺地說︰「真該死,驅魔廳的廳長應該下令處死他。」
姚潤厚說︰「他害死了無辜的人,應該被千刀萬剮,可是因為家族有權有勢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冷西羅憤憤不平地說︰「他到底是誰?」
姚潤厚說︰「驅魔廳廳長的親弟弟安役。」姚潤厚提起安役,憤恨的目光向東南方向看去。
嵬州市坐落在常青山余脈上,三面環山,一面鄰水,在教堂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東南方依山而建的一座豪華古宅,峰巒疊翠間,亭台樓閣遍布,氣勢恢宏,像極了古時候的皇宮。嵬州是著名的歷史文化名城,擁有將近三千年的歷史,發展到現代,從前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物早已不見了蹤跡。到處都是有著西方建築風格的高樓大廈。唯有東南方那處依山而建的古宅保留著千年文明的痕跡。冷西羅眼力好,甚至可以看到水榭湖泊邊紅白相間的牡丹花,以及進進出出的女僕,都穿著百年前那種樣式古樸的衣服。
姚潤厚恨恨地說︰「那里是安徹的家,我每天都會面對那個方向進行千百遍的詛咒。」
姚潤厚說︰「我听說過,安家在一百年前是名氣十分響亮的驅魔師家族,安家的祖先為了彰顯家族的與眾不同,模仿皇宮的樣子修建了自己的宅院。安家倒台之後,那里開發成一個旅游景點。家族重新崛起之後,安徹重新修建了宅院帶著家人回去了。」
姚潤厚說︰「有一次,我在身上捆綁了**,想和安役同歸于盡。可是我還沒進入他們家的大門,就听說了安役的死訊。」
冷西羅想了想,說︰「我知道了,那個人在七年前死去的。」
姚潤厚說︰「如果他沒有死,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一會給媽媽報仇雪恨。」
冷西羅同情地說︰「失去了最親的人,你肯定傷心死了,你爸爸呢?」
姚潤厚說︰「我爸爸深愛著我媽媽,媽媽去世之後不久,爸爸得了精神分裂癥被關在精神病院里,沒過多久也去世了。我曾經擁有那麼幸福的一個家,全都毀在安役的手里。」
冷西羅理解他心里的怨恨,卻無法理解他因此而怨恨天下所有的驅魔師的心情,說︰「昨天在哥哥家里,我覺得你很討厭佳語姐姐,是因為她是一個驅魔師嗎?」
姚潤厚心里閃過一絲愧疚,說︰「在那個人死去之前,我日思夜想的就是有朝一日為我爸爸媽媽報仇雪恨,我是靠著強烈的恨意支撐著自己活下去。那個人突然死去之後,我的恨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比以前更加強烈了。憎恨天下所有的驅魔師,我明明知道這樣不應該,可是我控制不住。」
冷西羅說︰「這麼多年了,是誰照顧你啊?」
姚潤厚神色黯淡地說︰「我姑姑,爸爸被關進精神病院之後,她挑起了照顧我的重擔,也接手了家族的生意。」
冷西羅感覺到姚潤厚在提起姑姑的時候,絲毫沒有親人間應有的濃厚感情,不禁懷疑他的姑姑對他不好,說︰「她是個好人嗎?」
姚潤厚完全理解她話里的意思,說︰「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姑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人取代我的位置,可是她結婚二十年一直沒有孩子。」
冷西羅的同情心又加深了幾分,一個年幼的孩子驟然失去了雙親,陪伴在身邊的唯一的親人對他繼承人的位置虎視眈眈,難怪他的雙目中總是流露出一種濃濃的悲傷之情。
冷西羅說︰「我想對你說一些話,也許這樣的話你已經听過不下千百次,也沒有什麼新意。我還是要說,忘掉所有的怨恨吧,好好地活下去。」伸出雙手摁住姚潤厚的肩膀,暗中用了一個歡樂咒,驅走了他心中所有的陰霾。
姚潤厚果然開心起來,微微一笑,說︰「沒錯,這樣的話我听了不下千百次。」
冷西羅說︰「想想你的未來,也許過不了多久,你會和你喜歡的那個人組建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然後會有幾個很可愛的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個個都比洋女圭女圭可愛漂亮。怎麼樣,一想到這樣的未來是不是很開心?」
姚潤厚想象了一下那種幸福溫馨的情景,愉快地點了點頭,說︰「以前的我心中總是充滿悲傷和怨恨,遇到了那個一見鐘情的女孩子之後,我終于找回快樂的感覺了。」
冷西羅一拍巴掌,興奮地說︰「愛情的魔力啊,真是不可思議。」
姚潤厚說︰「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冷西羅茫然地說︰「一見鐘情?真的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剛剛見面就對上眼的事情嗎?」
姚潤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見鐘情那麼美好的事情,被冷西羅形容的啼笑皆非,這個女孩子真是有意思。
一群雪白的鴿子成群結隊地在頭頂飛過,冷西羅歡呼雀躍地大喊︰「鴿子鴿子,好漂亮的鴿子啊。」
姚潤厚看的呆住了,冷西羅的笑容那麼美,如春日的陽光,暖暖的,燦爛無比。真想永遠可以看到這麼明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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