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侑側躺在床上,房間內的燭光搖擺,身邊的鳳凰早已經躺在特制的小窩里,時不時的蹭著軟錦。
听著隔壁的阿大的呼嚕聲,和忍受不了簡陋客棧的妞子的抱怨聲,原侑把玩著那個藥瓶子。
手指細細的摩擦著瓶身,想著幕采接過白頭時觸踫到自己的手掌,似乎傳來隱約的熱度,原侑自嘲的冷笑,從床頭的包裹里你,拿出一張精美的信封,從中掏出泛著黃,但是看的出來被小心對待的紙張。
原侑重復的看著這張,從小看到大,看了無數次的紙張,面色平靜。
「母親」
幕采自從祈神節回來後,就不曾再次離開幕府,第二天,就傳來了飛燕的死訊,對此,幕采心里因為已有底,知道後也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不如玉兒那般的直面悲傷,畢竟自己也已經有了預感。
玉兒端著茶水走了進來,看著窩在軟榻上看書的幕采,嘆了口氣。
「小姐,雖然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你這一直看書,不多出去走走看看,和其他千金小姐們互相拜訪,這也不是辦法啊。」玉兒放下盤子,拿走了幕采手里看著的書,「陳氏兵書」?!小姐又在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
「你呀,比老媽子還??隆！蹦徊衫磷派磣?看著外面一直來回奔走的丫鬟和媽子,打了個哈欠。
「我」玉兒睜大眼楮,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幕采,你敢點頭我就分分鐘切月復!
「」擺明不讓人說實話。
玉兒想起什麼似得,拍了下手,急忙湊到幕采身邊。
「小姐,這次祈神節,你可以中意得?」玉兒笑的眯著眼楮。
「玉兒可有中意的?」幕采笑著反問道。
「怎麼就突然說起我來了,我可是要看著小姐找到婆家後再考慮這些的。」玉兒將暖茶從盤子中端起,置于桌面上,認真的看著幕采。
幕采笑了笑,「玉兒,我什麼情況,我也從來不瞞你,我這樣的情況,怎麼能找個好婆家呢,你呀,要是有心,就給我去買些紅紙吧,快過年了。二姐姐生日也快到了,啊。」幕采輕聲的說著,不去理睬玉兒眼里的憐惜。
有什麼好憐惜呢?
我只不過是可惜不能自由的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罷了。
至于男女,人人稱道的大姐姐和大姐夫,現在又是如何?
看多了,就淡了,就不動心思了。
玉兒看了看幕采的表情,知道她並沒說違心的話。
玉兒不做聲的退了出去,吩咐小丫頭去買了些紅紙,自己單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因為幕采沒有女乃娘,所以幕采院子除了幕采自己的房間,還有一間,在夫人的許可下,許給了玉兒,方便更好的伺候幕采。
玉兒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關上了門,走到床頭前,伸手打開了暗櫃,拿出一個紅黑色的盒子,里面空空的,只剩下一根類似的暗香,玉兒手伸出,又緊了緊,看著幕采的方向,咬咬牙,拿出了拿根暗香。
走到桌子前,研磨,提筆,玉兒臉上不再平時的嬉笑,面無表情的像極了幕采,墨水順著筆頭,嘀嗒,沾了白紙。
玉兒搖了搖頭,再扯了一張紙。
反反復復的,直到地上已經散落了許多小紙團,玉兒還未寫出一個字,反而鼻尖已經冒出了細汗。
玉兒最終還是提筆,寫了寥寥數字,將之裝封,走到紅袖院的牆角處,望了眼周圍的,迅速的點燃香,食指般粗細長短的香,燃燒的非常快,並且沒有味道,玉兒將信封放于燃香的牆角下,埋好。
直起身,往來時的路上走去,在消失于拐角處時,停了下來,最後還是離開。
一抹深思的眼光,看著消失的背影。
大廳
因為安陽的事情,老祖宗決定回宗家修養,至少今年過年是不會來了。
所以,每天的晚飯,大廳吃飯的人只有寥寥的五個人。
幕家本著‘食不言’,每天用飯時,都是安靜的,就連二姐姐幕淼都不會輕易開口。
但是今天確實卻少有的破例。
幕文在大家快結束禮物進餐時,亮了亮喉嚨,「咳咳」。
大家都奇怪的抬起頭看著父親。
只有母親一臉平靜,甚至是面帶微笑,大家心里不僅一緩。對于已經成為規矩的事情,突然打破它,要麼就是到了不得不這樣做的時候,要麼就是有好事,可以為之破例。
幕采放下了湯匙,用手絹抹了抹嘴角,抬頭正好和母親的視線撞在一起,母親對幕采點了點頭,幕采仔細尋思,自己最近難道有什麼事情麼?
「最近秦相喜得男孫,你們幾個姐妹就一起去吧.順便相識幾個閨中好友.」幕文笑著說道。
幕清奇怪的看著父親,秦相就算喜得孫子,算是喜事,可是和幕家沒多大關系,這麼鄭重的介紹,還結交閨中密友,自己和二姐姐很早就有一起玩耍的好友,那麼
幕采听到這就話,就放下心,依照以往,這類事情就是與自己無關的,那麼剛剛母親的微笑,就只是巧合了,幕采暗笑自己疑心重,總是想太多了。
幕清看著如以前那般無事的臉,覺得無力,這個四妹妹,虧父母對她評論都是機靈聰慧,父親說的那麼明顯還不懂。
「父親,那麼四妹妹需要剪裁些衣服了呢,四妹妹最近長身子長的厲害,她的首飾也該換換了呢。」幕清輕聲開口,看著呆愣著臉的幕采,心里覺得好笑。
「也是也是,四妹妹就喜歡素的衣服,喜慶的衣服都不多,現在的千金就喜歡那麼跟風的。」幕淼捂著嘴,上下打量著這個不常出門的妹妹,說了些該多多注意的,免得出了門拉了面子。
「這次我也要去麼?會不會不好?」幕采睜著大大的眼楮,望著上官晚晴和幕文,那副樣子呆萌的很,幕清和幕淼都笑了出來。
幕文看著明顯對此意外的幕采,心里除了好笑,還有著深深的愧疚,相齡的其他千金,那個不是時常出門,參加的宴會沒有百場也有幾十了。
上官晚晴笑著拍了拍手,「不說我還不覺得呢,采兒從兒時的小女女圭女圭長到如今,還記得小小的那樣子,跟個貓兒似得,哪像現在這樣,哎,時間流逝啊,也是該出去走走,讓大家看看我們幕府四小姐了呢。哎,反而是我老了呢。」說完,感傷的模著眼角。
大家都笑了,說沒有這回事,還跟小姑娘似得,逗得上官晚晴直笑的開懷。
幕采也看著大家在笑,心里卻在感慨,幕文這樣的老實文相,竟然娶了母親這樣有手腕的女子,也是一種福分。
上官晚晴有著一家之母的嚴肅和賞罰,也有著母親的仁慈和關愛,對著自己的夫君是賢妻也是**。
區區一句話,就打消了幕淼和幕清的疑惑,為什麼突然讓幕采參加宴會,也轉移了她們的注意點,真真是厲害,幕采對著重生,得的母親,一直有著尊敬,更有著對這樣內強外柔女子的佩服。
晚飯後,幕采一個人在假山旁散步,盡管冬季來臨,但是幕府的小湖還未結冰,水面下可見魚兒來回游走。
「采兒,為父有話與你說。」幕文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幕采轉身看到幕文對其一笑,抬腳往湖中的亭子走去。幕采也不緊不慢的跟在其後。
幕采到了水中亭,發現幕文並沒有開口的打算,靜靜地看著水面。
幕采也靜靜地站在幕文身後,不動也不開口問,既然父親說是有事,那麼他總會自己開口的,幕采攏了攏披著的披風,水汽大,有些冷。
幕文知道幕采一直跟著在聲後,他是故意不開口,就是想試試自己這兒小女兒的脾性如何,雖然知道她一向木著臉,但是知道是個內斂的孩子,卻不知道她其他方面的,如今試試,也好知道該如何對待這個小女兒。
「那日你說的,我細想了多日,你也有了自己的主見,便由了你吧。」幕采迅速抬頭,微張著嘴,細細的看著幕文的表情,仿佛在看他是否是在逗她。
幕文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撲上來緊緊抱住自己的小女兒,模著她的頭,笑出了聲,幕采埋著頭,不肯抬頭。
「好了,多大的姑娘了,還這般不顧及舉止,再過不了幾年,就是出嫁的大姑娘了喲。」幕文感慨的拍了拍幕采的小身板,幕采此時才到幕文的胸口下。
幕采松開了手,退了出來,看著正慈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內心不平靜。
她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過分的讓皇家不安,但是她就是知道父親這樣輕輕的一句話,是付了多大的努力。幕采忍著不落淚,對著幕文齜牙。
幕文大聲的笑了笑,自己從未見過這般孩子氣的幕采,平日里的如同大人般的言行舉止,都是深深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渴望。
「你明天就可以去鳳凰學院去上學,如你所說的,你可以結交自己喜歡的朋友,可以看自己喜歡的醫書,可以去城外的溪寺,可以去東極游學,可以如你姐姐般學習琴藝。」幕文一字一句清晰緩慢。
「采兒,往後的日子,你自由了。」
幕采仰著臉,淚水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幕采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