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卜算新知
西域各國皆是地處于綠洲之中,不過在這西域的莽莽荒原,茫茫沙漠之中。區區綠洲之上難免是充斥著燥熱的空氣。
此時日正中天,仰頭觀止,只覺得渾身有如火燒。一陣風吹來,空氣中竟然飄滿了黃沙,迷煞人眼。
可是不管怎麼說,在這死亡和枯涸佔據絕大多數地位的西域戈壁之中,綠洲雖然面積很小,但是足以讓數以萬計的人存活下來,
這些星星點點的綠洲就是一顆顆希望的火星。就如同史雲揚與冉傾珞即將要去找的這位摩柯大師一樣。僅僅是一星半點的希望,也許便可以讓他們的行程直達沙血與凝淚這兩枚魂匙。
史雲揚執著冉傾珞的手,不緊不慢的跟在那兩個商人的身後。那兩人碎步前行一會兒,便又側回頭對著兩人堆笑,頭點得如同啄食的公雞。冉傾珞很是討厭這兩個人的行徑,見那兩人側過頭,便也側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那兩人只是一味的獻殷勤,並不去管史雲揚與冉傾珞怎麼想。仍是毫不倦怠的走在前面。
約麼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在冉傾珞都覺有一點累了的時候。那兩人卻已經來到了一顆碩大的樹前。兩人仰頭望去,這沙漠中能夠上長出這樣大的一棵樹,本就是一種奇跡。這樹高約三十尺,枝繁葉茂,像一把撐開的巨傘。史雲揚微微走近,只見那巨樹的樹干之上一排釘入其中的木釘繞著樹干盤旋而上。像是一排整齊的階梯。向上看去,只見那枝繁葉茂的樹叢之中確是修築著好幾間精致的屋舍。
以樹為屋,手法奇巧,建造之人心懷靈犀,居住之人恐怕也是性情與常人有異,恐怕確是高人。
那兩人湊攏史雲揚與冉傾珞的身邊,其中一人道︰「先生、仙女。就是這里了,摩柯大師就住在這樹屋之內。」
史雲揚拱手道︰「多謝兩位引路,我的同伴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勿怪。這一點小小心意,還請莫要推辭。」說罷,史雲揚從身後模出數枚銀幣,交予兩人手中。那兩人頓時便是喜笑顏開。
「先生如此厚愛,我倆就卻之不恭了。」說罷趕緊將史雲揚交予的銀幣小心收置腰間。
那兩人又道︰「先生有所不知,這摩柯大師性情古怪,而且嗜酒如命,一天之中沒有幾個時候是清醒的,在他喝醉的時候,脾氣十分火爆。先生可要注意。」
史雲揚道︰「多謝兩位告知。」
那兩人堆笑道︰「那我兩人就告辭了,保重,仙女保重。」冉傾珞始終將頭瞥向一邊,完全不理這兩人的說辭。那兩人討了個沒趣,便沖著史雲揚笑笑,快步走開了。
史雲揚轉過頭去看那兩人,只見一人緊緊捂著自己的腰包,另一人又要去搶,那人一把將他推了一個四腳朝天,頓時哇哇大叫。站起身來就要去打那另一人,那人見被推倒的人一臉憤怒的樣子,轉身拔腿就跑,後面那人提腳跟上,轉過一處轉角,一閃便已經消失地無影蹤了。
那兩人估計就是為了爭史雲揚方才給與的幾塊銀幣,兩個人也許分配不均,這才吵鬧起來。
史雲揚搖頭笑了笑,轉身去看冉傾珞,只見她一臉的不高興。史雲揚道︰「不舒服嗎?」
史雲揚笑道︰「人心本就良莠不分,人世間本來也便有好人有壞人。忠奸並存于世。大可不必為了這些而壞了心情。」
冉傾珞輕輕點頭,史雲揚正要說什麼,卻已經看見冉傾珞眼角邊露出了一絲笑意。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頭上一陣涼意與腥臭之氣。史雲揚微微一抬頭,只見頭上一盆血水如同瀑布一樣潑灑而下。史雲揚瞬間腳下步伐如同風生,電閃般的速度瞬間奔出,將冉傾珞腰身一挽,刷然間已經在十步之外。
史雲揚看著地面之上滿地的污穢,要是潑在身上,全身的衣服可就毀了。一時間覺得怒氣上涌。拉起冉傾珞便往那樹屋之上躍去。兩人皆是修仙界的翹楚人物,技藝高強,自然不必再走什麼難走的階梯。身形一縱便已經躍上了那樹屋之前的青藤柵欄。
兩人從門外向里邊看去,只見里面有一個滿臉緋紅的絡腮胡子正在殺羊。那人眼窩深陷,顴骨和鼻梁高聳,骨骼奇大,看起來很壯但是身材卻很矮小。頭上裹著白色的長絲帕,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綢質的西域寬袍,不過渾身上下卻已經被羊血濺的星星點點。狼狽不堪。
這人應該便是那位摩柯大師了。史雲揚兩人走進樹屋。剛一進門,便聞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腥羶之臭。只見地板之上到處都是羊的五髒。黏黏糊糊的,血流從地板之上的縫隙之處涓涓下滲。一只烏鴉正在啄食地面之上的碎肉,見到兩人入內,撲騰一聲振翅飛出了窗外。整個屋內東西凌亂,仿佛就是一處屠宰場,邋遢不堪。只有樹屋頂上的一個洞,那里可以見到潔淨的天空。
冉傾珞一聞到這屋舍之中的強烈的腥臭氣息,便覺得月復中一陣翻攪,喉頭一緊便開始作嘔。史雲揚定力稍好,但卻也是無法忍受這屋舍之中的難聞氣息。更別說這屋中的血腥場景。
史雲揚眉頭一皺,手捂著鼻漸漸走進那殺羊的人,史雲揚拱手道︰「請問閣下可是摩柯大師?」
那人不答話,仍是自顧自的剖解著身前的羊。那羊頭已經被他割下丟在一邊。羊身已經被他一破為二。現在正在一個大木盆里沖洗著血水。史雲揚見著血水,料想方才的血水定是他潑的,心中微有怒意。只不過當下有事求他,倒是不便發作。
「請問先生是否是摩柯大師?」
那人仍然是不語。史雲揚無奈只得稍稍再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只覺得一大股酒味傳來,酒味夾雜著腥羶的味道,更加刺人鼻腔,令人作嘔。
史雲揚正待再問,忽然間那人撲通一聲向後仰倒,身形倒在滿地的羊血之中,雪白的絲綢衣袍瞬間便被染紅。那人卻是一點都不在乎,轉瞬之間,竟還打起啦呼嚕來。史雲揚聞著他滿身的酒氣,便已知道此人定是已經喝醉。
「前輩?」史雲揚輕聲喚道,那人卻是如同墮進不見光不聞聲的幽世密谷絲毫不聞,沉沉而睡,甚是香甜。
史雲揚奇道︰「這人喝醉了竟然還能殺羊。」可是當下除了等他酒醒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史雲揚不忍見這樣一個鬢發斑白的人就這般倒在血泊之中。二來氣味實在難聞,加之西域強烈的高溫,這樣的腥羶不多時便就化為了一種惡臭。
史雲揚讓冉傾珞到門外去,自己掩上口鼻,將摩柯大師扶上就近的一張椅子。靠好坐下之後,才拿起門角的笤帚將屋內的破碎腑髒一一掃出門去。
冉傾珞雖然難以忍受這屋舍之中的氣味,卻還是硬撐著呼吸,走進屋子幫史雲揚打掃。其間數次覺得胸中難受,沖出門外作嘔。
史雲揚二人奔勞了一下午,又用水沖刷了地板。收拾了凌亂癱倒的物品家什。一通忙活下來,不覺得日已偏西。
史雲揚兩人二人正累的夠嗆,忽然听得身後一陣打哈欠的聲音。史雲揚二人轉頭一看,只見那摩柯大師已經酒醒,此時正伸了個懶腰,踉踉蹌蹌的起身。
二人急忙走近扶住,史雲揚道︰「請問閣下可是摩柯大師?」
史雲揚道︰「我兩人看大師房內凌亂,恐怕是無暇打掃,我二人便代為打掃了一番。」
摩柯頓時暴怒,大聲叱道︰「誰讓你們掃的,你都掃走了我的烏鴉吃什麼?多管閑事,多此一舉!」
史雲揚沒有料到這摩柯大師竟會如此生氣,看來那兩個商人說的沒錯,此人為人性格乖戾,不拘世俗。性情捉模不定,這般一遇,更加印證這一說。
冉傾珞覺得這人極為不通情理,心中大為不悅。可是明白兩人算是有求于他,當下卻也不敢發作。只是一直陪笑道︰「老丈,請原諒我們的莽撞。我們實在是不知老丈此舉的意義。因此才為老丈打掃的,還請莫要怪罪。」
摩柯大師一晃腦,目光一挑,從眉間透出。細細打量著冉傾珞,道︰「你這女女圭女圭長得還挺漂亮,若是老夫年輕五十歲,定要娶了你。嘿嘿。」
冉傾珞臉上一紅,轉頭撇開臉。那摩柯大師哈哈大笑,道︰「好吧,看在這女女圭女圭的面上,我原諒你們了。你們走吧。」說罷,轉頭又準備去擺弄他那兩片羊肉。只見他走進旁邊的一個儲物格之中,又拿出一壺酒,正要開懷暢飲。史雲揚怕他又一下子喝得爛醉,急忙跑上去將他攔住。
史雲揚忙道︰「前輩且慢,我二人有一事想請大師幫忙佔卜一掛。」
「去去去,別來煩我喝酒。」摩柯大師一把將他推開,口中嘟囔著,似乎極是不高興。史雲揚見這人喜怒無常,剛才都還是開懷大笑,此時卻又是怒氣沖沖。當下退步一旁,道︰
「還煩請大師為我們佔上一卦,在下願意以五十壇好酒為報。」
那摩柯大師一听到五十壇好酒,眼中立即便是放出了光芒。道︰「當真?」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在下決不食言。」
摩柯大師想了想,擺手道︰「不妥不妥,你需先將五十壇好酒拿來,我就為你佔卜。」摩柯是怕這兩人不守信用,事後就跑了,加之他嗜酒如命,這才想出了這樣的一個怪條件。
史雲揚見誘惑有效,料得摩柯大師會這樣說,方才只是設下了一個套,摩柯果然鑽了進去。史雲揚當即一喜,道︰「一言為定,我這便去買酒。
史雲揚轉身之時,在冉傾珞耳邊輕喃,告誡她不要再讓摩柯喝酒。等他買酒回來。冉傾珞點點頭,史雲揚邊踏著步伐,身形飛躍,飛快的向酒肆行去。
約麼半柱香的時間,史雲揚便已經回到了樹屋之中。摩柯還在焦急的等待著,見史雲揚回來了,滿臉興奮。口中滔滔不絕的抱怨。
「哎呦,你這小子可算回來了,這女女圭女圭長得挺乖巧,想不到卻如此難纏,都這麼久了,一直不讓我喝酒,這是要饞死老夫啊。哎!你買的酒呢?」
史雲揚往身後退了一步,便一壇一壇的從魂閣之中取出,放在摩柯的面前。這一番買酒,史雲揚還是花了不少的錢,當店伙計將五十壇酒搬出門來,卻是在史雲揚的一掃之間消失了去,當下就覺得史雲揚如同神明。就連酒錢都只是收了一半。當下,拿摩柯見一壇壇美酒變戲法般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五十壇酒全部列出,那摩柯拿起這壇放下那壇,喜笑顏開。史雲揚道︰「在下的承諾已經完成,請大師信守承諾,替我二人佔卜。」
摩柯笑地眼楮都眯開了花,道︰「,真的是美酒啊,你小子不錯,我喜歡,哈哈哈。老朽我心情好,就替你們算一卦,說罷,想算什麼?」
史雲揚道︰「不知道大師有沒有听說過沙血?」
摩柯听到史雲揚的話,忽然身影一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化,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神色之中,竟還充滿了某種驚異與恐懼。
「你們是誰?找那東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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