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玉石俱焚
這聲音如同洪鐘沁入耳中,羅嘯成的身體顫了一下,頓時他的眼楮里冒出了希望。他听得出這聲音是韓侖的,他終于重新蘇醒了。羅嘯成整個人被卡住脖子懸在空中,無法移動分毫。他只希望他听到的不是自己快死的時候出現的幻覺。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幻覺,這是真真正正的聲音。因為那黑袍人也在扭頭觀看。羅嘯成雖然看不見,可是他明顯感覺道,黑袍人手上的勁道小了許多。
他听見了韓侖的聲音︰「放開他,不然的話,你這只手就歸他了。」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小子,本將一會兒再來收拾你,不要心急。」
韓侖的聲音冷冷的,他道︰「我不想再說第三遍。」只听得錚的一聲,仿佛是刀鋒吟叫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韓侖不急不慢的腳步聲。
黑袍人道︰「沒有了靈力還如此地囂張,那好,本將也不著急,就先收拾了你!」說著黑袍人右手一推,羅嘯成整個人便被他一手甩開,頓時便旋轉飛出,重重的摔向山崖崖壁。眼看他的頭就要撞到山崖。頓時就要血肉橫飛,忽然間一道影子閃過,便將史雲揚的身體穩穩停在半空,緩緩落向地面。
那黑袍人一看,那人竟是韓侖,而自己眼前的這個韓侖早已經消失不見。黑袍人驚異道,難道是這人服用渙靈散的劑量不夠?可是渙靈散是不講究劑量的,只要服食了這渙靈散,哪怕是一點點,也會讓人的靈力渙散,三日內無法復原。可是看韓侖這身法,卻沒有一點靈力渙散的跡象。
韓侖道︰「別貧了,你自己保重,我很忙。」
羅嘯成道︰「那好,一切就都交給你了。羅某人死不了,你也不能死,要不然傾珞妹子和史兄弟就死的太冤了。」
談及史雲揚兩人的死訊,韓羅二人都是一片愴然,韓侖忍住不去流淚,他忽然笑道︰「等從這兒出去,等到了揚州,本少爺請你喝酒,你記著,這是本少爺許過諾的。」
羅嘯成點點頭,道︰「好兄弟,我記著,我一定記著。」
韓侖一轉身,手中的含章刀已經刀鋒閃閃,寒芒四射。他一步步走向那黑袍人。那黑袍人見勢不對,身形自然的向後退了半步。
韓侖手握長刀,對那黑袍人道︰「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沒有中你的渙靈散,對麼?」
那黑袍人道︰「不錯,本將的確是很想知道。」
韓侖道︰「渙靈散乃是以曼陀羅,九華草,罌粟,血龍子等十九種藥材混合煉制,需要歷經七七四十九日,文火武火交替煆燒而成,此藥粉五色無味,若是混在飯食中便會散去顏色,根本無法察覺,就連銀針試毒都是難以試出,因為此藥並非十足的毒藥,只是讓人靈力渙散,身中疲軟。」
黑袍人道︰「不錯,看來你對這渙靈散甚是熟悉啊。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此藥藥性可自己化解,因此也便不存在什麼解藥。你又是如何解毒的?」
韓侖道︰「真不巧,本少爺無意中得到了一顆絕魂鎖心丹。」
那黑袍人一愣,道︰「絕魂鎖心,百毒不侵!」
韓侖道︰「看來你對丹藥一道甚是諳熟,若非你是魔,本少爺恐怕還要交你這個朋友。可現在,本少爺卻要取你的性命。」
黑袍人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即便你服食了絕魂鎖心丹,本將就會怕了你麼?看招!」那黑袍人右手上忽然涌起一股強大的魔氣團,砰地一聲,便向韓侖打來。那魔氣團劃過空氣,猛然間已經劃到離韓侖不到一丈的距離,那團黑氣之中卻忽然涌出一張猙獰的臉孔。韓侖嚇了一跳,手中的含章刀頓時便橫斬而出,一道銀色的刀光劃過,那張猙獰的臉頓時便被劃為兩段。
韓侖倒退兩步,可那被劈開的鬼臉又重新合在一起,張開血盆大口,對著韓侖咬了過來。韓侖側身躍出,身形一個飛轉,躍上了女媧大神的手掌。忽然間那鬼臉與尾隨而至,韓侖在女媧大神手中一借力,便一個空翻躍到了伏羲大神的肩膀上。剛一跳開,那魔氣團便撞在女媧神像的右手之上,韓侖听到身後砰地一聲巨響,女媧大神托在半空的手掌便卡擦一聲段為兩截,巨大的碎石轟隆隆的直墜而下,震動整個山谷。
韓侖得了個空隙,身形瞬間騰空,嘩嘩地一連斬出幾十刀,陣陣刀影浮在空中,殺氣彌漫,沉沉浮浮。
「靈荒刀法!」
韓侖口中大喝,含章刀已經劃出最後一斬,漫天刀鋒便在這一聲大喝之中,卷起一陣勁風,劃破空氣,閃電般的砍向黑袍人。
那黑袍人始料不及,韓侖這一擊實在來得太快,他本身又只有魔靈將的力量,方才與三只魂獸拼斗的時候又消耗了他不少的力量,所以便只有匆忙應付。
只見那黑袍人開始在身邊飛速地涌起魔氣,希望能夠結成一張大盾,將韓侖的攻勢擋在外圍。可是韓侖的攻勢實在太快,他還沒來得及將魔氣集結,漫天的刀影便已在眼前。
那魔將索性便放棄自己的防守,身形猛然向後倒去,,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數百刀鋒便已經穿過他的身體。那黑袍人頓時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沙啞的聲音尖銳地響起來,讓人耳膜刺痛。只見一陣巨大的魔氣從那黑袍人身中逸散了出來,就像是砍破了一只裝滿濃煙的口袋。
那魔靈將重重墜地,忽然間,他眼前閃過一條銀線,仿佛是雨夜雲海中閃過的一道閃電。霎時間,他從那銀線的光芒中看見了一雙眼楮,一雙充滿殺意的眼楮。
那銀線像是在空中綰起了一朵朵銀白色的花朵,可就在那眼楮出現的一瞬間,那銀線卻忽然在黑袍人的眼中放大,現出一柄鋒利的鋼刃,刀鋒向下,直直刺向他的眉間。
黑袍人一陣大驚,他手中頓時便結出兩團魔氣,其中蘊藏著可怕的力量。只見一剎那間韓侖的含章刀已經深深地刺入了黑袍人的眉心,黑袍人一聲大叫,雙手上的兩團魔氣便狠狠擊打在韓侖的胸口之上。韓侖頓時一大口鮮血噴出,身形疾速地倒飛,砰地一聲重重的撞在山谷崖壁之上,頓時就連青石崖壁都出現了粉碎性的裂痕。
韓侖的身形便向一顆山谷上落下的碎石,直直的墜向地面。那黑袍人的一招之中,已經蘊含著其拼死一擊之力,其力量之大,常人根本無法可想。此時韓侖的內髒說不定已經全部碎裂了,這般重傷,幾乎就是瀕死。
那黑袍人倒也是一動不動了,他的眉間還插著韓侖的那把含章刀,眼中的紅色也已經漸漸變得灰暗。
這一幕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兩敗俱傷,玉石俱焚。韓侖是以自己的生命在戰斗。他心中充滿了仇恨,因為這個魔一下子讓他失去了兩位至交好友。韓侖一輩子重情重義,為朋友不惜散去千金,為朋友他可以舍生忘死。更何況,在他們兩人之中,冉傾珞一直都還是他自己的傾慕之人。
此時韓侖親手除掉了這個惡魔,心中真是無比的爽快。他心中高興,可是有人心中傷心,悲痛不已。
阿巧一直都在山谷口的亂石之下,看著韓侖和那黑袍人的戰斗。阿巧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她沒有法力,沒有靈力,但是看到韓侖出生入死的時候,她多麼想手握一柄長劍沖上前去,和韓侖並肩而戰。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看著,韓侖每一次詭異地出刀,收刀,她的心也會跟著他的刀鋒一同跳躍,韓侖每一次受傷,她的心都會狠狠地一陣疼痛。
阿巧現在已經朝著韓侖奔跑出去,韓侖落下的那一刻,在她的眼中,仿佛一個世界都崩塌了。阿巧趕到韓侖身邊,看著他,她又哭了,仿佛受傷的不是韓侖,而是她。
韓侖說話已經沒有力氣,話音沙啞,仿佛是從喉嚨里噴出的氣流,隨意地帶出來的。他每說一個字,口中便涌出大股大股的鮮血。頓時,韓侖半張臉都已經泡在血泊之中。
她的眼淚不斷地落下,順著臉頰滑落到韓侖的臉上,頓時便在韓侖血紅的面頰上點出了一絲清澈。阿巧緊緊貼著韓侖的臉,她的頭發上,臉上已經沾滿了血跡,可是她已經不怕了,她已經沒有害怕的心情,只有一顆同樣滴血的心。
血與淚的交織,生與死的相擁。有什麼比血泊中的愛情更為珍貴,更為悲壯。恐怕沒有,永遠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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