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計
周姨娘的兒子如果繼承了爵位,她也可以封誥命,到那時她亦能揚眉吐氣地和姐妹兄弟平起平坐,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地奉承他人!
她清楚趙成武是個精-蟲滿腦的貨色,今日听了李欣然丫鬟講的故事,覺得光靠父親的助力還不夠,自己也得想辦法,于是決定試一試故事中的法子,當即讓人買來揚州瘦馬,專等著趙成武入甕。
趙成武看到瘦馬周媚兒,魂兒就被勾走了!只見她蓮瓣似的小臉細白女敕滑,水蒙蒙、烏漆漆的眸子含嬌帶怯,粉嘟嘟的唇瓣水潤透亮,潔白整齊的貝齒熠熠生輝。她體態縴細不盈握,走路顰顰婷婷間似有暗香浮動,叫他心醉迷離。
周媚兒嬌俏地 一眼趙成武,然後翹起蘭花指為他滿上酒杯,他竟然含笑一口飲盡,周眉兒再倒,他再飲,如此三番,趙成武就握住了周媚兒的小手。
他只覺得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心里散開,順著脈絡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抬起頭,眼前白皙的小臉上透著淡淡的紅潤,微張的紅唇鮮艷欲滴,仿佛等著他去采摘。周媚兒的雙手被趙成武抓著,她面帶嬌羞眉目側望,一副欲語還休的嬌俏模樣,趙成武終于把持不住伸手把她摟進懷里,一時紅鸞帳內旖旎一片。
周姨娘輕笑著放下門簾,輕輕地退了出去。
周姨娘吩咐下去,誰要是把柳媚兒的事情說出去,她立即把人打死丟到亂墳崗上去!跟隨趙成武多年,她算是模準了他的秉性。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只要趙成武心里念著柳媚兒,自己又阻著不讓周媚兒成為妾,趙成武就會心心念念著這里,只要把他的心抓住了不讓他偏向胡姨娘的兒子,再讓父親從中周旋,說不定自己的兒子就會有機會繼承爵位了。
這廂等趙成武雲-收雨-復,周姨娘撩開簾子旋風般闖了進來,她抓著趙成武的衣襟哭鬧起來︰「老爺怎能如此欺負人?難道周家女兒只配做姨娘?老爺是嫌卑妾一個周家女在國公府做姨娘還不夠,今日又想害得另一個周家女做姨娘不成?」
趙成武見周姨娘突然發飆,不知何故︰「姨娘這是怎麼了?我哪有此意?」周姨娘指著一旁哭泣的周媚兒道︰「老爺休要狡辯,這周媚兒是周家在鄉下居住的三房嫡女,是卑妾的堂妹,三嬸嬸這次讓她進京是想讓卑妾為她尋一戶清白的小戶嫁了,如今你把她糟蹋了,又不能給她名分,你讓卑妾如何向三嬸嬸交代?」
趙成武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周姨娘新買的丫鬟,而是周家三房的嫡出閨女,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沒有別的法子︰「既然如此,就抬為姨娘吧!」
周姨娘哭泣道︰「俾妾就知道老爺會如此說!以前周家不過是京城里的小門小戶,如今卑妾的父親也是有些頭臉的朝廷官員,周家女兒即使不能嫁入勛貴之家,也能挑個清白的小戶嫁做正妻,怎麼可能再讓女兒為人妾室?」
趙成武這才覺得事情鬧大了,他白了臉︰「那該如何是好?」周姨娘抽抽嗒嗒地回道︰「卑妾一婦道人家,怎會知道該怎樣處理?」
一旁的周媚兒不失時機地嚶嚶嚶地哭泣起來,那梨花帶雨的可憐姿態令趙成武心疼不已,他有心上前親自將她摟在懷里加以安慰,又礙于周姨娘的在身邊兒不敢輕舉妄動。
他著急地摟著周姨娘一邊揉搓一邊哀求道︰「如此可不能壞了妹妹的名聲,還請娘子想個辦法才是!」為了到達他的目的,竟然連稱呼就改了,真是匹好種馬!
周姨娘瞧在眼里,知道趙成武對周媚兒上了心,于是嘆了口氣道︰「好在妹妹才十三歲,還有兩年才及笄,卑妾只有想些法子遮掩一二,將來等到議婚時再做打算了!」
周媚兒趁機掩面哭泣道︰「妹妹這個樣子如何敢回去呢?如果到時候懷上了姐夫的孩子,那媚兒也只有死路一條了!」趙成武急忙接口道︰「給三嬸嬸去封信,就說要留媚兒在京城慢慢挑選夫婿!」
周姨娘看了一眼周媚兒,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
趙成武走後,周姨娘和周媚兒約法三章,只要周媚兒幫她哄住趙成武,將來事成之後不僅把周媚兒的賣身鍥還給她,還會給她一筆錢財。既有錢賺又能換取自由,周媚兒那能不應?周姨娘把周媚兒放在自己眼楮皮子底下,量她也不敢耍詐。
自此後,趙成武成日往清芷閣里跑,周姨娘會不失時機地給他些偷腥的機會,那種偷不成的滋味讓他成天撓心撓肺地惦記,竟然把胡姨娘讓他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
這邊胡姨娘卻全然不知趙成武已經把她分派的事情遺忘,還在背地里和秦家互通著消息。
到了約定向秦家提親的日子,胡姨娘找到趙成武讓他催促夫人前去定遠侯府提親,沒想到趙成武告訴她夫人病了,沒辦法去提親。
胡姨娘氣得大發脾氣,回到汀蘭閣趙明昌不屑道︰「提親這種小事,姨娘打發人去不就行了?」
胡姨娘冷哼一聲道︰「要不是怕御史彈劾你父親寵妾壓妻,我早就這麼干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是這種大肆宣揚的事情,如果我真的出面去請人給世子提親,恐怕明日一早御史言官就會彈劾定國公府,惹惱了皇上削了定國公府的爵位,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費!」
趙明昌也不是白痴,他只是不願意多費精神去打理這些事情,他喜歡做的事情他還是很用心的。
趙明昌听完姨娘的話,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做?」胡姨娘疲倦地撐著額頭︰「還能做什麼?等那個賤人病好了再說唄!」
「那個人反正成天病歪歪的,讓她一命嗚呼豈不一了百了?到時候,姨娘自己當家做主豈不快哉?」趙明昌陰沉著臉說道。
胡姨娘抬起頭看了看兒子,覺得他說得有理,俄爾,又搖了搖頭,驚恐地答道︰「不,我向佛祖發過誓,手上再不能沾人命了!」
她突然想到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耳邊仿佛又听見嬰兒的啼哭聲,看見嬤嬤親手把幾個丫鬟處死後拖出自己的屋子。她嚇得雙手發抖,多少年了,她沒有想起過這些事情了,怎麼今天兒子說到要殺死那個女人的時候,這些事情又回到自己的腦海呢?
難道自己真的和那個女人範克?她搖了搖頭,把那些舊日的事情從腦中趕走。
趙明昌听了姨娘的話,問道︰「姨娘以前殺過人?」胡姨娘驚得張大嘴巴,然後驚恐地斥責道︰「瞎說什麼?姨娘怎麼可能殺人呢?」
「剛剛姨娘不是說手上再也不能沾人命了嗎?」趙明昌不屑地問道。「既然殺過人,再多殺一個又有甚關系?」胡姨娘奔過來捂住他的嘴,猙獰的面孔嚇人︰「不許胡說,你想姨娘死嗎?」
趙明昌掙開胡姨娘的束縛,如果先前只是懷疑,現在他完全可以確定姨娘殺過人。他嗤笑道︰「姨娘以前為什麼殺人?殺人可以讓自己到達目的的話有什麼不可以?再說,您也不是沒殺過人!」說完,不等姨娘言語轉身離開!
她以前為什麼殺人?她的目的是什麼?她笑起來,哈哈大笑,直笑到眼淚流進了嘴角,這才委頓在榻上嗚嗚哭起來。
她費盡心機的設的局卻在世子死時一瞬間化為烏有!
曾經,她為自己的聰明拍手叫好,覺得誰也沒有她聰明,她既不需要向夫人一樣累死累活、殫精竭慮地忙碌著府里的各種瑣事,又享受著夫人就沒有享受到的寵愛和富貴。
可是,似乎只是一瞬間,這些都改變了,自己認為贏了二十年的戰爭,最終的結果卻告訴她,她才是輸家。
不,她不能輸,定國公府的爵位必須是她兒子的!她二十幾年的努力就是為了兒子能襲爵,她不會輸,一定不會輸!
她令丫鬟們退到院子里,讓心月復丫鬟看住門戶,然後親自打開床頭的暗格,拿出一包東西。這是當初自己的教養嬤嬤給自己備下的,她怕自己嫁人後受欺負,教了自己許多內宅的陰私手法。
後來她替自己殺了幾個丫鬟後,就銷聲匿跡了!她是怕自己殺她滅口吧!真是心思細膩!如果她現在還在自己身邊,這些事情是不是不需要自己親手來做呢?
她打開包袱,拿出一枚藥丸,放進袖洞里,然後把那包東西又放進暗格。
嬤嬤說過,這種藥丸叫「了無痕」,只要連續吃上一月,人就會虛弱而去,就是太醫也查不到中毒的痕跡。
多年來,她過得順風順水,從不曾親自動手害過人,即使那次也是嬤嬤做的,與她無關。
偶爾用一次毒,不會被人懷疑的!即使懷疑也查不到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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