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囊中探物,所有的贓物和證據都坐實了蘇啟雄的罪名,趙明軒倍感輕松。
他留下親信幫助王靜遠善後,順手牽過趙甲的馬匹,翻身而上,對著王靜遠抱拳一揖,朝著剛剛飛奔而去的馬車追去。
王靜遠鄙夷地瞅瞅趙明軒,無奈的搖搖頭,這才帶著幾個親信,根據李欣然的提示,來到後花園的假山旁,啟動假山上的按鈕。
假山的石門打開,王靜遠留下幾個侍衛守門,和親信進入暗室內。順著隧道向內走,他們剛剛轉過個彎,就見金光閃耀,如同晨光初現時的金光齊放,晃得人睜不開眼楮。
幾人適應後,方才看清,洞里全部藏著真金白銀,一堆堆明晃晃、金燦燦,成小山狀堆放著。
王靜遠心如擂鼓、倒吸幾口涼氣,這些金銀如果全部落入蘇貴妃的手中,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幸好幸好,能夠發現這些多余國庫的金山銀山,真乃社稷之福也!否則,奪嫡之爭不知又要禍害多少忠良之士!
如今鐵證如山,不怕蘇貴妃一干人馬不受牽連,就是安王劉謙搞不好也會遭貶斥。
子時時分,萬花樓後院一戴銀色面具的男子躲過巡邏家丁,然後踉踉蹌蹌往二樓一小屋奔去。房門打開,一女子驚叫道︰「蘇公子,你這是怎麼了?」隨後後院又恢復寂靜。
且說李欣然陡然听見趙明軒的聲音喜極反怒,架馬速速離開後,听著馬蹄噠噠之聲心里難安。
舅舅說當初他中箭掉進湍急的河流里,不知他如今傷勢可好?
她絞著手中的帕子暗恨道︰「安全了也不曉得遞個信,白眼兒狼!」耳朵卻仔細地听著外面有沒有馬蹄聲,听了會兒,失望地靠在迎枕上假寐。
突然身後傳來得得得的馬蹄聲,李欣然睜開眼楮,坐直了身子,一旁的蓮花掩嘴偷偷笑了。
李欣然卻不知,只是挺直脊梁,靜靜地听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心跳如鼓,臉頰也漸漸紅潤起來,眸子晶亮的如同陽光下的清泉。
眼見著馬蹄聲就要接近馬車,李欣然慌亂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快,秋實,加快速度!」
也讓他著急著急,沒得只讓自己吃虧的事情。
秋實的駕車技術真好,緊隨而來的馬蹄聲漸漸模糊起來,李欣然有些失望!
旋即又對自己的心思感到臉紅。
到了仙鶴寺,令人迅速跳下馬車,不管不顧地向自己的住的廂房奔去。後面春華和蓮花幾個抱著齊林進了周氏的廂房,眼看著李欣然只一步就能跨進自己的房間。
說時遲那時快,一雙大手從背後將她撈起,她雙腳懸空,隨即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李欣然的心狂跳起來。
她一聲驚呼,隨即,趙明軒低頭壓了下來,灼熱滾燙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暈暈乎乎間,只听見 啷一聲,俄爾陷入黑暗。
蓮花不知死活地準備敲門喊人,春華笑著拉過蓮花的手搖了搖頭。劫後余生的見面,誰也不願意有人打擾。
幸好小姐當初選擇了仙鶴寺,這里的主持似乎不看重男女大防,認為男歡女愛是天性使然,沒必要躲躲藏藏。那位藍眼楮主持想法真的很大膽,不過這種想法此時最適合主子!春華笑著望了望身後的那道木門,翹了翹嘴唇。
李欣然被趙明軒突如其來的瘋狂擊懵了,身子微微發顫,趁著趙明軒喘息之時罵道︰「趙明軒,你個混蛋……」趙明軒不等她罵完,一手托著她的頭,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腰發瘋似的吮吸她的香舌。
李欣然如風中的一片落葉飄蕩著,似乎難以承受他強悍的攻勢,緊貼著這具實實在在午夜夢見過多少次的溫暖軀體,兩月的相思和擔憂如潮水般匯集成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她曾經認為他真的離她而去,她也曾責怪過自己的重生給他帶來致命的災難,如今他就在眼前,她卻因為他的欺騙心存怨念而不得釋懷。
趙明軒感覺到了她輕輕地啜泣,知道她還在生氣,他能夠想想自己失蹤後她所受的煎熬,每每想到她就在揚州,而自己卻不感貿易前往和她相認、和她解釋自己的將計就計,他心急如焚、月復熱心煎。
他怕自己連累與她,近在咫尺也強忍著不去相見。為了早日和李欣然團聚,他只能提早完成皇上交給的任務
他做到了,今日,即使李欣然把讓他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只求她不要氣壞自己。
他邊吻著她濕熱的眼淚,便心疼地道著歉︰「欣然,我想你!欣然,別哭,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擔心受怕,原諒我!」
李欣然咬緊嘴唇無聲地哭泣著。
趙明軒繼續道︰「欣然,知道你來揚州了,你不知我有多興奮,每天都想去仙鶴寺找你,可是又怕暴露你的行蹤,我每天只得讓自己像車 轆一樣不停地做事情,不讓自己閑下功夫來想你,只在困得狠了倒床就睡。欣然,現在我終于完成任務了,可以隨你回京了!真好!」
他把頭埋在李欣然的頸窩里來回拱著,聲音越來越輕︰「欣然,你長高了,瘦了,欣然……」耳旁聲音驟然消失,李欣然推了推趙明軒的身體,他趴在她的肩頭,沉重的如同一座大山,她怎麼也推不動他。
李欣然嚇了一跳,難道他受傷了還沒有恢復?此時傷口復發?
她嚇得大聲喊道︰「喂,趙明軒,趙明軒你怎麼了?」驚恐的尖叫聲立即把幾個丫鬟和甲乙丙丁引來。一時間,房內忙亂一片,點燈的、倒水的、抬人的、鋪床的,咋咋呼呼忙了半宿。
李欣然給趙明軒拿了脈,知道是太過疲勞所致,只要睡上一覺便無大礙。
兩日後趙明軒醒來,此時,王靜遠已經羈押著蘇啟雄提前回京,這是王靜遠專門留給趙明軒和欣然單獨相處的機會,這些日子,他們的心弦都繃得太緊,是該松懈一下了。
他睜開眼楮,看到欣然就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楮頓時熠熠生輝,像暗夜里閃亮的星辰。
他頓時精神百倍,噌地一下子坐起來,李欣然慌忙按住他道︰「休要著急,你已昏睡了兩日,怎麼也得吃點東西墊墊底才能起身活動,否則會眩暈!」
趙明軒裂開嘴巴笑嘻嘻地看著欣然道︰「嗯,都听欣然的!」
李欣然頓時漲紅了臉,想要和他置氣,又不舍,畢竟他睡了兩日剛剛醒來,此時和他生氣不合適。
她只裝作沒听見,吩咐蓮花捧來早已熬好的米粥,耐心地喂著他。
趙明軒樂得被欣然侍候著,只是嫌她喂得太慢︰「欣然,哥哥好餓,一次能否多喂一點兒!」
李欣然溫柔地勸道︰「你已經兩日沒進食了,吃得太快會傷到胃!」
他家欣然可是學過醫的,對這方面的事情最在行,他可不想惹自己的媳婦生氣,乖乖地就著欣然的手喝著粥,黑亮的眼楮卻盯著欣然看的不眨眼,好像他一眨眼,欣然就會飛走了。
趙明軒本就沒有病,只是多日的不眠不休才讓他在突然松懈下來就昏睡過去。醒來後在李欣然的照顧下不僅膳食得當,重要的是心情愉悅,幾個時辰後就又生龍活虎。
趙明軒恢復正常後,李欣然把趙夫人去世的消息告訴了趙明軒。
他把頭埋在欣然的懷里,淚水濕透了欣然的衣衫。良久,他才哽咽地問道︰「她對我很好!比我的親娘對我還好!」
李欣然抱著趙明軒的頭,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來!
她一直對趙夫人的死耿耿于懷,不能釋然!
可是,她實在無能為力!她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胡姨娘會提前對趙夫人下手,實在讓她措手不及,她以為趙夫人會撐到趙明軒回京,結果,事以願違!
幾日後,趙明軒帶著李欣然回到京城。
趙明軒作為巡鹽御史,沒有親自跟隨押送罪臣蘇啟雄的衙役同時回京,那些專找人麻煩的御史見趙明軒此次立了大功,心里不平衡,找了個失察之罪,翹起胡子遞了折子彈劾趙明軒。李志勛急得團團轉,可就是想不出法子來為未來女婿辯解一二。
皇上大怒,把折子摔倒那些御史的臉上罵道︰「怎麼?嫉妒了?朕給了爾等機會,爾等卻貪生怕死,生怕和前三任巡鹽御史一樣有去無回。此時來為難朕的功臣,羞愧否?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爾等可曾做到?」皇上並不把趙明軒暈倒之事說出來,就是要打擊這些膽小怕事、只敢在和平時期唧唧歪歪的庸臣,讓他們顏面盡掃。
雷霆之怒後,刑部官員宣讀蘇啟雄的罪狀︰貪贓枉法,罔顧律法,違反皇禁等五條罪狀,最後判蘇啟雄秋後問斬,家產全部充盈國庫,所有家眷發配閩南。
由于蘇貴妃為皇家開枝散葉有功,特免去蘇家其他幾支血脈的連坐罪,只將其兄弟蘇啟杰的爵位削侯為伯。
蘇啟雄面對幾千萬兩白銀,數十本私自買賣食鹽的賬簿,垂下了腦袋。
原來,蘇啟雄利用職務之便私自「超發」鹽引,從中克扣、提留「引銀」竟達一千多萬兩,加之暗地和鹽梟勾結,倒賣私鹽,牟取暴利千萬兩,兩下合計數目讓人咋舌!
罪證如山,眾官嘩然,揚州太守府的銀兩竟然堪比國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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