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萬千寵愛,身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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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寒隨著內監步入尚書房,卻讓離鳶留在了門外。「陛下正在批閱奏折,姑娘先在此候著。」姑娘?听寒一愣,倒是沒說什麼。隔著珠簾,听寒用余光向著內室看去,只見一黃衣男子正在文案上翻閱著什麼,直到那太監走過去,在所謂的「皇帝」邊上弓腰說著什麼,皇帝才微微抬頭。
承接上景帝的目光,听寒居然一下子平靜了不少,倒是禮貌性的微微一笑。景帝不經意的抬頭,手中的朱砂筆,卻顫抖著掉到了地上,整個人愣在那里足有片刻之久,而隨後,景帝卻是慌張的站在身來,從內室一把撩開珠簾,走出來激動難掩的說道︰「染染,真的是你麼?」
第一眼看見景帝的時候,听寒有些意外。因為在臨安多次的燻陶之中,印象中的司徒鴻志,說不上是尖嘴猴腮,也是陰險狡詐都掛在臉上,但是現在看來,全然顛覆了听寒的想象力。
面前的中年男子,按照臨安的說法,理應是在三十到四十之間。一頭長發利落的束在王冠之下,金絲發帶從耳邊一直垂到胸前。面如雕刻般剛毅,將男人的風範展現的淋灕盡致,但或許是歷經過歲月的滄桑,眉宇之間,卻總是流露出一股顯而易見的柔情。
對听寒說話的時候,更是和善。听寒沒了拘束,和景帝聊得倒也透徹。只是在景帝問起當年之事的時候,听寒都只說頭疼。一旦景帝讓她仔細想想,听寒便會用子書偷偷告訴自己的辦法,就說想不起來,頭疼。
這招果然奏效,一看寶貝女兒頭疼,景帝就心疼的不得了,大手一揮說道︰「不想了不想了,染染回來就好。來,讓父王好好看看你,看看我的寶貝女兒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面對景帝這半真半假的話,听寒早有準備,臨安說過。當年景帝忙于朝政,整日想著怎樣的謀權篡位。雪染的母親因為生下她就去世了,她只好整日和女乃娘在一起,除了女乃娘,就連景帝自己也是很少見雪染一面。
等到司徒鴻志做了皇帝,忙于鞏固地位的他,更是很少見到雪染,即使雪染就在宮中,也最多只能一月見上一兩回。再說如今算起來,已經闊別五年,當年還是小女孩的她,現在就算有什麼變化,景帝也不會察覺的。
听寒沒有推月兌,她知道景帝一直在半接受,半試探著自己。司徒鴻志一邊裝模作樣的笑眯眯看著听寒,一邊不經意的詢問︰「染染怎麼會失憶了呢?可你卻偏偏記得父王?」
沒錯,這就是司徒鴻志真正的質疑所在吧。幸好臨安都教給了自己,听寒也自然而然的說道︰「原本,我也沒有想起父王,後來被人認出了我的身份,我說我不記得自己是公主了,他們就給我看了父王你的畫像,我又開始頭疼,可是頭疼了之後,居然隱約想起了父王,想起了我是父王的女兒,還想起了小時候我騎在父王的脖子上去摘桑樹果子吃呢!」
桑樹的果實,是雪染的最愛,听寒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最有力證明自己的證據,在適當的時候說出來。終于,景帝的眼角展開,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他卸下了九成的防備,寵溺的撫模著听寒的頭,眼中居然閃出淚光︰「是朕的染染,五年不見,都出落的這樣好看了,若不是眉間的朱砂痣,父王險些就認不出染染了。
原來如此。臨安早就發現听寒的眉間有一顆隱隱約約的朱砂痣,只是不明顯。記得當年雪染總是愛在自己的眉間點上這宛若梅花一般的美人痣,時間久了,大家都以為雪染公主眉間有顆痣。這件事,只怕除了臨安和雪染的女乃娘,就連景帝都不知道。
小的時候,每次見到女兒,最耀眼的就是這顆美人痣了。景帝思女心切,經過多次明里暗里的試探,听寒表現的既是漏洞百出,又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正因為是這樣,才讓景帝相信了她,就是自己五年前失蹤的女兒,司徒雪染。
景帝放下一切的奏折,拉著她噓寒問暖了一陣,看著雪染逐漸疲倦的語氣,景帝終于依依不舍的吩咐道︰「帶公主去雲光殿歇息,責令禮部重新擬旨,昭告天下,冊雪染為正一品,平陽公主,賜雲光殿居住。」
案下內監有些錯愕,這是自景帝登基以來,第一次如此這般的大加封賞,並且高調昭告天下。難以想象他對這位「公主」的喜愛。只是在宮中的人早就學會了就算是听到皇帝老子現在駕崩了,也一臉死爹哭媽的死人臉,完全沒有一點表情。
「奴才領旨。」內監又將身子彎了一彎,隨後對著和景帝同坐龍榻的听寒說道︰「請公主移步,隨奴才前往雲光殿歇息。」听寒笑著和景帝告退,心中不免小小的鄙夷那太監一下,剛剛還姑娘姑娘的,現在這會立刻就改口成公主了!?
只不過,看著皇帝的臉色吃飯,到也是這深宮之中的生存法則了。听寒隨著太監走出尚書房的那一刻,整個人像是死了一回,又活過來了一般,長舒了一口氣。
見離鳶就在一旁等著自己,听寒剛想要上前調侃,卻尷尬與自己現在的身份,只好一步步的走過去,裝著端莊的說道︰「父王讓我們去雲光殿歇著。」離鳶也是萬般謹慎小心的說道︰「是,公主。」
親自將听寒送到了雲光殿,總管太監才開口笑道︰「還真沒見過陛下這樣高興過,公主可真有福氣呢。」听寒完全不感冒他的天生太監嗓子,只是尷尬的笑著。他說自己叫肖總管,又從內務苑調來了大批的宮女太監,還有一個掌事的雲真姑姑。
之所以成為姑姑,倒不是年齡大,只是資歷大而已,雲真也只不過二十歲左右,比听寒大不了哪里去。
吩咐好一切,這肖總管才甩著拂塵昂首大步的離開,留下謙卑有禮的雲真和一大群的宮女太監站在自己的面前行禮。一時間,听寒局讓忘了讓大家起來,他們就都不敢動,都的小宮女甚至額上都滲出了汗來,也不敢開口提醒听寒。
「免禮,大家起來吧,不用太拘束的。剛剛在想事情,抱歉。」听寒反而是賠禮笑道。唯一不同于她們的,就是那位雲真姑姑,一直站在隊首,微微欠身行著禮,面上卻一直帶著微笑,無汗流下,也沒有一點抱怨之色。
听寒偷偷的朝天翻了個白眼,自己還真不是金枝玉葉的料。
踏入殿內,听寒才真正被雲光殿的輝煌氣勢給驚得邁不動步子了,頂級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甚至可以映出自己的影子來。通往正面的主位上,是一條繡著金龍玉鳳的大紅地毯,軟而不浮。紫金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琉璃造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
雲光殿的極致就在于,完全結合了龍的剛,和鳳的柔。水晶的玉璧落地燭台,珍珠串連而成的幕簾。內殿中,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殿內還有著一處不大不小的屋內蓮池,上面有著精巧的小橋,讓這殿內的主人,隨時可以感受到荷花的清涼。磅礡和柔美的結合,果然像是漫步在雲端,倒也完全符合這雲光殿的稱號。
「我要住在這?」听寒有些花了眼,可能是被四處的光輝給照的吧。雲真姑姑笑著答道︰「回公主的話,日後公主便要在這里住下了。」殿中的宮女,沒有一個人敢因為听寒的沒有見識,而嘲笑她,最多的,是發自內心的羨慕她。宮中眾多妃嬪,但景帝的血脈只有一個,這萬千的寵愛,如今沒能落在三千佳麗上,卻落在了這唯一的公主身上,叫人怎能不生羨慕?
听寒也沒有再多說,她要學會迅速的接受各種自己接受不了的狀況。「這樣啊,那離鳶留下,服侍我休息,其他人都退下吧。」顛簸了一小天,听寒終于能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大覺了,管它金窩銀窩,先睡一覺再說。
躺在這奢華的床榻之上,感覺一切都不真實,感覺真的就像站在亦真亦幻的雲端,感受著隨時一落千丈的危險,眼皮越來越沉,也不知離鳶在小聲說著什麼,便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景帝就坐在自己的身邊,防範意識太強的她,猛然坐起,抱著半截毯子向後竄去。看著猶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的听寒,景帝萬般和藹的說道︰「染染,是父王。到了晚膳時辰了,父王想同你一起用膳。」
听寒盡量平穩著心跳,將思路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這里不是南門莊,不是丫鬟上房,是皇宮。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也不是南天霄,而是大辛的皇帝,自己的父王。听寒朦朧的點點頭,迎著景帝嘴角的笑意,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無力之時,听寒總會記得臨安的一句話︰「只做你的公主,有需要,我會想辦法聯絡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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