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由葉杉杉親自下廚，豐盛的五菜一湯，有葷有素，搭配合理。『**言*情**』
沈慕楓經常听子言念叨杉杉做的菜如何如何好吃，今兒總算有幸親自品嘗。把沒樣菜都嘗過一遍之後，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四個大字︰名不虛傳！吃到一半時，竟然非常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要是配點酒肯定更棒’！
「下次吧，等我們回到g市再請你和子言去家里做客。」葉杉杉沒注意觀察子言的臉色變化，客氣地回道。
可憐的子言姑娘，才剛喝了小半碗湯就沒了食欲。棒你個大頭鬼，吃我做的菜怎麼沒見你這麼意猶未盡過？
最後還是顧北辰眼尖，瞧出了異樣，忙笑著解圍，「听杉杉說寧小姐經常去我們家跟她學做菜，廚藝應該也不差吧？」
沈慕楓何其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顧領導這是在含蓄地提醒他剛才說的話不小心惹怒了某人，「那當然，有這麼好的老師教，做出來的菜肯定是色香味俱全。」沈某人也真夠賊的，還順帶著拍了嫂夫人的馬屁。
「是嗎，我好像不記得你吃我做的菜有吃得這麼香過。」哼，想哄寧大小姐開心可沒那麼容易。
沈慕楓囧了，顧北辰和葉杉杉也有點反應不及，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最後還是超人笑笑小朋友仗義地站了出來，「唉喲，沈叔叔一定是中午沒吃飽，太餓了，所以才會吃得這麼香嘛。」
寧大小姐一向笑點低，听笑笑這麼一說，立馬眉開眼笑，「唔，超人笑笑果然厲害，反應比大人還快！」
然後，沈慕楓和寧子言默契地同時把筷子伸向香燜雞翅，一人夾了一塊往笑笑往里放。
小鬼靈精樂得合不攏嘴，「嘿嘿，媽咪，這個是不是就叫默契？」
「是了，你什麼都知道！」唔，有這個小鬼靈精在，永遠不用擔心生活沉悶無趣。
寧子言和沈慕楓晚上還有節目安排，吃過晚飯之後便離開顧北辰一家在b市的臨時住所，不大的兩居室里終于只剩下時隔半年才再次團聚的一家三口。
今晚顧北辰也不打算整理總結報告，安心地陪著笑笑一起看電視，順便問問她這半年在學校都學了些什麼。
小丫頭可精了，特地成績單和老師寫的評語帶來了，「你自己看嘛，全都是表揚的話哦。」
呵呵，顧思恬小朋友腦瓜子聰明，學習成績一直拔尖，而且做什麼都放得開，這樣的乖孩子老師不喜歡才怪呢。
「下次開家長會的時候爸爸就能親自出席了。」雖然有些事暫時還沒辦法確定，但有一點顧北辰還是能肯定的︰今年年底之前肯定能回去。
「真的？」媽咪之前也有說過，但這一次是爸爸親口說的，笑笑也表現得格外興奮。
顧北辰笑著捏了捏她的翹鼻子，「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
「好棒，媽咪說再過不久外婆就要帶著小舅舅回國了，到時候一定很熱鬧。」小丫頭已經開始憧憬未來。
「怎麼樣，上次和媽咪一起法國玩得開心嗎？」
「開心，也不開心。」小丫頭很認真地歪著頭想了想，才想到這個最貼切的回答。
「終于見到了小舅舅，為什麼不開心？」
「因為爸爸沒有跟我們一起去啊，你不知道，外婆帶著媽咪、小舅舅和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人家還以為我們三個是姐弟仨呢。要是爸爸也一起去的話，肯定不會有人這麼認為。」法國之行就是三個月生的事，笑笑記得可清楚了。
這話顧北辰可不知道怎麼接，想到小小個的宥俊，他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如果他和杉杉一起帶著笑笑、宥俊出去玩，別人會不會以為兩個小家伙都是他的孩子？
葉杉杉正好收拾好碗筷出來，听到笑笑說的話，便笑著接道，「不管誰帶著你和宥俊出去玩，人家都會以為你們是姐弟倆。」
笑笑小大人似的嘆氣道，「唉，小舅舅為什麼不能早出生幾年呢。」
顧北辰也被小丫頭的古怪表情逗笑了，「傻瓜，早出生幾年就是兄妹倆，沒差的！」
姐弟也好，兄妹也罷，笑笑一點也不糾結，「沒關系啦，反正爸爸回去之後笑笑馬上就會有弟弟，到時候就不用再擔心別人弄錯啦。」
葉杉杉和顧北辰默契地互相對視一眼，腦子里想的也是同一件事︰她怎麼還在惦記這事？
沒人陪著一起樂呵，小丫頭心里沒底，「爸爸媽咪，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呀？」
「小寶寶不是說有就能有的，不要給你媽咪太大的壓力。」最後只能有顧北辰站出來給時而早熟、時而犯小迷糊的女兒講道理。
「不是爸爸回家就會有嗎？」在小孩子的眼里，生小寶寶就是那麼簡單的事！
「這個……和爸爸是不是在家沒關系，還需要做很多事才會有。『**言*情**』」話一說出口顧北辰就開始冒冷汗，這不是擺明了給小丫頭繼續追問的機會麼！
「都是些什麼事？」笑笑果然沒有辜負老爸的期望……
「咳咳，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會懂！」講道理什麼的都行不通了，還是一不做二不休，耍賴到底比較明智，「爸爸還要整理報告，我先帶你去洗澡。」
哼，每次都是這樣，一句‘你還小’就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得一干二淨。偏偏，這個理由又是小孩子無法反駁的。
可憐的笑笑，求知欲沒有得到滿足，只能耷拉著頭，乖乖跟媽咪去浴室。
小丫頭的糾結來得快，去得也快，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小丫頭又變成了爸爸媽咪地乖寶寶，自個兒往小房間里鑽。
葉杉杉忙追上去問，「你去干嘛？」
「把包包里的衣服拿出來整理啊。」小丫頭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這個小房間才是自己的。
「放著，等一下我幫你收拾，今晚跟我們一起睡吧。」雖然還沒有跟老公大人商量過，但葉杉杉相信他不會反對她的決定。
小丫頭極力按捺著心里的激動，「可以嗎？」
「當然可以，爸爸媽咪也想你啊。」葉杉杉越來越覺得她家寶貝和她是一個‘德性’，特容易滿足，給點陽光就燦爛。
顧北辰當然不會反對老婆大人的決定，事實上，他也是這麼打算的。所以，當他回房看到笑笑也在時，表情很平靜。
看到爸爸出現，笑笑立馬跑過來扶他，「小心點哦。」
其實所謂的扶，不過就是被笑笑抓著手腕帶著往前走，盡管如此，顧北辰還是覺得很欣慰，「別這麼緊張，爸爸已經不是病人了。」
「小心一點總沒壞處嘛，爸爸快坐下，我幫你按摩。」
按摩？誰教她的？而且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雖然手勁不足，但表情卻是極致的認真，一邊按還一邊問，「舒不舒服？」
顧北辰笑著點頭，饒有興致地問，「跟誰學的？」
「跟經常去家里給爺爺做針灸的王醫生學的，他好像還有抹一點藥酒什麼的，我忘了帶來。」小丫頭還真是有心，知道爸爸傷的是膝蓋，特地拉著王醫生問了好多問題。
得女如此，也是顧北辰人生中的另一件幸事。
一家人並排著躺在一米八寬的大床上，自然是各種溫馨愜意。
雖然聊的都是些瑣事，卻充滿了歡聲笑語。
正如葉杉杉之前說的，他們一家的好日子真的快要到來了。
有家人的陪伴和鼓勵，顧北辰的復健進行得越順利。
在老婆孩子的親眼見證下，他完成了不借助外力行走的第一個二十米。
「超人爸爸永遠是最棒的！」他家笑笑興奮得只差原地跳圈。
其實，葉杉杉也沒想到能在回家之前看到他恢復到現在的狀態。不過，她心里很清楚，他是為了她和笑笑才會這麼努力，雖然他總是面帶微笑，但復健過程中需要忍受的各種痛苦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
當他一步步走到面前時，葉杉杉也忍不住學起了笑笑的口吻，「我老公永遠是最棒的！」
「那是因為你和笑笑給了我無窮的能量。」顧北辰不敢貪功，把最大的功勞都記在了老婆孩子身上。
全程負責幫他做復健的理療師連連驚呼︰「這是我做理療師這麼多年來見證過的最大奇跡。」
如此迅猛的恢復速度讓和他同期進入理療室的病友看著都嫉妒了。明明他的傷處更敏感，為什麼可以每天堅持那麼久呢？
其實，奧秘都在那塊外來物身上，因為不是本體，復健時的疼痛感比一般做完骨科修復手術的人要輕很多，而且那塊小玩意比骨頭更堅韌，起到的支撐作用不言而喻。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意志力！意志力這種東西說起來很虛幻，但有時候卻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值得慶幸的是，顧北辰從來就不缺乏這樣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第二次受傷對顧北辰來說並不是壞事，一次性解決掉所有受損的碎骨，舊傷也得以完全康復，絕對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更重要的是，經受住這次嚴峻考驗之後，一家人的心也貼得更近。
復健正式進入第三期，拐杖已經徹底成為過去時，除了不能加快步幅，現在的顧北辰看上去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但，隨著理療復健進入到最後階段，也意味著葉杉杉和笑笑的暑假馬上就要結束，隨之而來的就是傷感離別。
離別前夜，擺在葉杉杉面前的還有一件麻煩事。因為擔心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差，這些天他們都是帶著笑笑一起睡的，可是，明天就要回家，怎麼著也得給他一點甜頭吧？趁著笑笑不在的時候，他已經暗示過好幾次了，囧。
心不在焉容易出錯，這句話很快就在葉杉杉身上得到了應證——
「媽咪，你怎麼拿洗水往我身上抹呀？」
「咳咳，那個……我拿錯了。」葉杉杉一臉窘迫地干笑兩聲，手忙腳亂地給她沖干淨。
「是因為有心事才會拿錯吧？」朝夕相處近一年，小丫頭對親親媽咪的了解可不是一星半點。
得，什麼都逃不過小鬼靈精的眼楮，還是老老實實招了吧，「那個……媽咪想跟你商量點事。」
「什麼事？」笑笑的表情明顯認真了許多，媽咪突然用到了商量一詞，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就是……你今晚可不可以……」囧，還是說不出口。
「媽咪是想把我趕回小房間睡覺嗎？」
笑笑說得認真，葉杉杉卻有種想撞牆的沖動，「用趕這個字好像太嚴重了吧？」
「反正媽咪就是想和爸爸單獨在一起就是了。」
「是啊，我是很想。」葉杉杉也懶得再迂回，坦蕩蕩地承認。
小丫頭顯然沒想到媽咪會回答得如此干脆，反而沒話說了。
唉，媽咪都這麼說了，要是不讓她如願，就太不乖了，「好嘛，我一個人去小房間睡。」
「你要是覺得勉強的話……」
「不勉強啦，我都這麼大了，本來就不應該和爸爸媽咪一起睡覺的。」顧思恬小朋友絕對是一半天使一半惡魔的典型代表！
「那……等一下回房跟爸爸說了晚安之後就一個人乖乖回小房間睡了？」
「嗯。」一個人就一個人吧，反正爸爸不會跟著回家，到時候還是可以繼續獨佔媽咪。
呼，讓人糾結的小麻煩總算解決了。
洗完澡出來，小丫頭樂顛顛地跑到爸爸媽咪地房間，雖然不能一起睡，但每天晚上要做的事一樣都不能少。
看著小丫頭認真專注的表情，顧北辰忍不住感嘆道，「以後就要自己給自己按了。」
「等爸爸回家，我天天幫你按。」
這麼乖的小寶貝，卻要把她趕去小房間一個人睡，顧北辰還真有點于心不忍，「跟你說著玩呢，現在已經不怎麼覺得酸了，不用天天按。」
忙活了近一刻鐘，小丫頭的手倒是有點酸，「好了，爸爸媽咪晚安，我回去睡覺了。」
葉杉杉也和老公有同樣的感覺，把只比自己矮三十厘米的小寶貝抱走，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
一回房，葉杉杉就把耳朵貼在牆上听鄰居房間的動靜。囧，那個人今兒好像沒玩游戲，靜悄悄的，啥也听不到。
顧北辰被她的古怪行為逗得哭笑不得，「人家孩子也回去上學了。」
「所以呢？」遲鈍的葉杉杉還沒反應過來。
「隔壁沒人！」
咳咳，要不要笑得這麼壞。
不過，有笑笑在呢，還是不能太那個啥，「你……你節制一點，不要太……」
「我好像不怎麼出聲吧？」
要不是看在明天就要回家的份上，葉杉杉真想丟下他跑去和笑笑一起睡。
「好了，別生氣，今晚讓你享受好不好？」
「你……可以嗎？」葉杉杉還是有點不放心，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他的左膝。
「試試就知道了！」任何男人都不喜歡在這件事情上被質疑，顧北辰也不例外。
葉杉杉知道這一切都是那一句‘你可以嗎？’惹出來的，只能認命地受了。唉，明天就要回去了，就隨了他吧。
*
翌日清晨，一家三口照例在剛透出雲層的陽光下悠然漫步，氣氛卻帶著幾分怪異的沉默。
最後還是顧北辰先開口，打破僵局，「要我送你們去機場嗎？」
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葉杉杉忙扶著他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還是不要了，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進行超過十五分鐘的連續行走。」
「出家門到門口打車大約需要步行四分鐘，下車到機場候機大廳用不了三分鐘，兩個階段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分鐘，完全不違背醫囑。」咳咳，顧北辰的大腦簡直比計算機還精密。
葉杉杉又想起了過年那次離開時擔心過的事，「可是……」
顧北辰知道她想說什麼，笑著打斷，「這是最後一次，所以……還是讓我送你們走吧。」
最後一次？
葉杉杉的大腦很快就被這四個字徹底佔據，然後，她好像有點被催眠，稀里糊涂地點了頭，「好吧。」
「為什麼是最後一次？」笑笑難得糊涂，沒無悟出重點。
葉杉杉笑著給小丫頭釋疑，「因為下次回家之後爸爸就不用再和我們分開了。」也許還會有送他離開或被他送著離開的時候，但分開的時間肯定不會太長，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小丫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呵呵，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
「那個……調令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批下來？」雖然已經知道他下次回去就不會再走，葉杉杉還是希望那一天能來得快一些。
「總結報告還沒交，而且……有些細節還沒有最後敲定，我也吃不準。」明知道這個回答可能會讓杉杉和笑笑有點失望，但顧北辰還是選擇說實話。
葉杉杉生怕他以為她在催，急忙解釋，「我只是隨口問問，還是按程序來吧。」
唉，都等了近一年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個月。
小丫頭思緒轉得飛快，冷不丁冒出一句，「還有二十幾天就是媽咪的生日里耶。」
「我知道。」某人天天掰著手指頭數呢，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惜，爸爸不能回去陪媽咪一起過。」小丫頭沒心沒肺，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這麼說！」葉杉杉急忙捂住小惡魔的嘴，「生日每年都可以過，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
小丫頭自知失言，還知道給自己找台階下，「呵呵，也沒關系啦，只要禮物到就行了。」
「你想要什麼禮物？」既然說到這里，顧北辰順便問問。
囧，哪有人送禮之前特地問收禮物的人想要什麼的，這樣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爸爸真笨，這個要自己想啦，先問再準備，多沒誠意！」看吧，笑笑都知道。
顧北辰被堵得一點脾氣也沒有，「行，我自己慢慢想。」
在b市整整呆了一個月後，終于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可能是因為預感到再見面不會等太久的關系，這一次的別離已經沒了前幾次的感傷和不舍，一家三口眼中流轉的更多還是期待。
路上遭遇小堵車，到機場的時候距離飛機起飛只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辦理好登機手續後，葉杉杉就急著趕人，「你現在還不能站太久，快回去吧，到家之後再給你打電話。」
「我怎麼一點也沒看出來你舍不得我？」沒說上幾句話就被趕走，某人心里有點憋屈。
「舍不得是放在心里的。」嘴上辯駁著，葉杉杉還是不自覺地走到他面前，輕輕地抱了抱他，「等你回來。」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這句話顧北辰不止一次說過，就屬今天這次最有底氣。中午的時候他剛接到了許師的電話，讓他盡快把報告整理好。表面上看是在催工作上的事，但他心里很清楚，大領導催得這麼急，肯定是上面有消息了。
機場的廣播已經開始催乘客登機，確實沒多少時間可以讓葉杉杉和笑笑磨蹭。
一直跟在顧北辰身邊的勤務兵小歐好心上前提醒，「只剩半小時了，嫂子還是快帶小公主去過安檢吧。有我在，保證不會讓顧參少一根頭。」
「辛苦你了，謝謝。」在老公完全康復之前，還得麻煩小歐照顧著，誠心道謝時必須的。
最後一次別離，沒有淚水、沒有愁緒。
當葉杉杉在安檢通道前回看他時，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
因為離別，重逢時的喜悅和激動才變得尤為珍貴。所以，他們會微笑著面對。
美好的未來觸手可及，等待也變得無比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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