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錦還廂 第二十九章︰去客棧看看看

作者 ︰ 梨花白

因為沒有口罩,所以夏清語和白蔻白薇不能說話,甚至她要求兩個丫頭不能喘粗氣,好在這只是一台簡單的小手術,並不需要白蔻白薇做什麼。

針線仍然是她隨身帶著的彎針和魚線,夏清語冷靜的縫合,一邊在心里嘆氣,暗道這項廷芳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梟雄人物,結果就因為得病早,我還沒有為外科手術做好任何準備,他就攤上了,如今不得不用這爛到家的彎針魚線,和周嫂子是一個待遇,這會兒看來,梟雄和平民產婦又有什麼差別呢?

這台手術絕對是歷史上最簡陋的手術沒有之一,簡陋到夏清語自己都覺得,若是項廷芳真能被自己救活,然後痊愈,那就完全是上天降下的奇跡。

隨著最後一針落下,看著白皙肚皮上那道還算平滑的刀口,她終于松了口氣,暗道我容易嗎?就算是歷史上真正的第一台手術,也沒簡陋成這樣吧?好歹人家那些醫學前輩是有鑷子可以用吧?我呢?媽的鑷子是兩根銀筷子把頭削扁了,小剪子是不知哪里找來的剪線頭的繡花剪子,這……次奧,我真的就利用這些最簡陋原始的工具把這手術做下來了?這……這本身就是奇跡啊。

早在項廷芳昏迷前的那聲慘呼時,金剛就忍不住了,拼命的想要沖進屋看自家公子的情況,倒是這會兒米明完全冷靜下來,命人死死的拽住他,一面沉聲道︰「已經等到這個時候,就算夏娘子想做什麼,也全都做了,你這會兒進去也是于事無補,何況,萬一成了,卻因為你突然闖進去而前功盡棄,那又怎麼辦?」

金剛漸漸冷靜下來,然而接下來屋中便再沒有任何聲音,他的心又提起來。如此在焦慮擔憂中煎熬著,只覺著時間過了有一輩子那麼長,忽然就見門開了,然後夏清語身旁那個小丫頭走出來,看著他們道︰「女乃女乃讓我出來和你們說一聲,手……手……術已經做完了,但是你們還不能進去,她會在屋里照顧公子,等到天亮了,你們才可以進。」

「這……這是什麼規矩?既然都做完了,為什麼還不讓我們進去?」

金剛急了,卻見白蔻微微皺眉道︰「先前女乃女乃就和你們說了,那屋子是燻蒸過的,盡量不要進人,免得髒東西多,就是因為擔心你們忘了,才讓我出來和你們說一聲,沒想到你們果然就給忘了,真是的,看著也年輕的緊,忘性竟然這麼大。」許是感受到了這些人的焦慮擔憂心情,白蔻覺著這些人也沒那麼凶惡了,這會兒就是一群為主子擔憂的可憐人,因此膽子也大起來,不然打死她也不敢和這些人如此不客氣的說話。

「我們公子……還好吧?」米明抓著金剛,顫聲問了一句。

白蔻點點頭,腦子里回想起剛剛那些血腥的畫面,她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卻強行壓制住了,暗道白薇都沒怕,我可不能這樣丟人,不然日後怎麼有臉跟著女乃女乃做大事業。一念及此,便逼著自己鎮靜下來,沉聲道︰「女乃女乃從公子肚子里切了一個東西,看著不大,女乃女乃說那就是差點兒要了公子性命的家伙,如今既然拿出來了,只要公子醒來,能用內力配合著草藥戰勝那些髒東西,這條命應該就是救過來了。」

「太好了,上天保佑。」

刀口上舌忝血的人,哪里信什麼天地鬼神,然而此時屋中所有人都跪下祈禱,只听得白蔻有些惴惴不安,吶吶道︰「你們別現在就急著謝上天啊,還是等公子徹底痊愈了再謝吧。」

話音落,就見白薇也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薄紙,沉聲道︰「這是女乃女乃開的藥方,你們快想辦法去藥鋪買藥吧,這會兒快天亮了,可女乃女乃說這藥等不得,所以……」

她不等說完,米明便一把奪過那藥方,連聲道︰「不敢耽誤,我這就去拿藥。」說完一陣風似得出了院子,那一溜煙塵只看得白薇眼楮發直,然後才無奈搖頭笑了笑,和白蔻一起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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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那麼大三個活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是不是她們發現了你,連夜搬走了?」

江府的松濤院中,陸雲逍正在用早飯,一碗粥還沒喝完,就見一大早便出去辦差的朝雲慌慌張張跑進來,說夏清語主僕三個都失蹤了。

這消息十分令陸雲逍意外,不過想一想,卻又釋然,暗道那女人大概也是恨我入骨,既然昨天朝雲被白蔻看見了,她們得知後,自然不可能還住在那里,這是打定主意要避開我呢。

正想著,就見朝雲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急急道︰「爺,不是這樣兒的,昨兒奴才打听到女乃女乃這兩日都是一大早就出去,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過去了,誰知等了一刻鐘,也沒見她們出來,也沒見她們下來用早飯,問了小二,說是也沒要早飯過去,奴才就有些擔心,想著反正昨晚兒都讓白蔻看見了,就過去看看也無妨,誰知推開房門,女乃女乃和白蔻白薇都不在,倒是她們的包裹還在屋里,那掌櫃的哭天搶地,只說女乃女乃是偷偷逃走要賴他的房錢,要把包裹拿去抵房錢,讓奴才訓斥了一頓。爺,我想著女乃女乃那性子,必不至于偷偷離開,就算離開,也不可能把包袱留在客棧里,所以,這肯定是不知道昨晚兒出了什麼事情,爺,如今咱們怎麼辦?」

陸雲逍面色有些不好看,卻仍是將粥吃完,然後他站起身擦了擦嘴,對暮雲道︰「走,過去看看。」

听見他這句話,朝雲和暮雲都有些吃驚,彼此對視了一眼,暗道怎麼回事這是?爺對大女乃女乃還是這麼在意的嗎?平時提起來不都是恨不能吃肉喝血的?怎麼一听說大女乃女乃好像出事了,就這麼緊張?難道我們跟了爺這麼多日子,竟然沒猜中他的心意?

事實上陸雲逍當然沒有緊張,不過因為他的行為的確是出乎了兩個小廝的意料,所以那兩個家伙自動就為這個行為加了不少莫須有的標簽。

換了一襲長衫,主僕三人出了院門,就見桑綠枝正和小侍女桂花往這邊來,自從住進江家後,阿丑便住在松濤院的小廈子里,宛如被所有人遺忘的存在,就連桑綠枝這個主子,似乎也忘了自己還有個僕人在此處,從沒在陸雲逍面前提過他。

陸雲逍心中清楚,這是對方討好自己的表現,到了江家後,桑綠枝換回女裝,一舉一動都是女兒家的優雅矜持,她大概巴不得自己忘了她出京還帶了個男僕這種不太合適的事,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有些不喜,暗道此女整日里將什麼醫者仁心掛在嘴邊,其實卻是寡情薄幸,呵呵,莫非院正之女都是這個德性?

桑綠枝當然不會知道陸雲逍對自己的評價,她還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十分得體大方,她離開家,身邊肯定要帶著個男僕防身,如今既然安定下來,她自然不能再管那個男僕如何,反正江家餓不死他,若是貿然動問,一則顯得不信任主人家,傷感情;二來她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子,去關心一個僕人,這像話嗎?

如今桑綠枝的眼里,只有陸雲逍這只剛剛休妻的京城天字號金龜,見他們三人出來,便忙迎上前笑問道︰「怎麼?小侯爺又要出去?」

陸雲逍點點頭,而朝雲想起主子這是要去查探大女乃女乃的下落,再看這笑得動人的桑綠枝,心中便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耳听得那女人還在問要去哪里,就差沒說出她也想和小侯爺一起同游了,于是他心中這股感覺就越發強烈。

「女孩兒家離家出走已經是極為不妥,如今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到處走動,讓人知道,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陸雲逍自然不想和桑綠枝一起,然而眼下又不能和這女人公開撕破臉,好在他知道對方的死穴在哪里,果然,此話一出口,便立刻奏效。桑綠枝滿心不甘,卻也不得不表現出女兒家的溫柔順寧,眼睜睜看著陸雲逍離開。

「真是個拖泥帶水的。」

走出大門口,朝雲回頭看了一眼,忽然嗤笑一聲,然後看著陸雲逍道︰「爺,我覺得這位桑姑娘也真是太虛偽了,比大女乃女乃差得遠。」他如今腦子里都是被休後的夏清語,一時間倒沒想過從前那位大女乃女乃在這方面也不遜色于這位桑姑娘,不然也不至于弄得全府上下就沒一個人喜歡她的。

「虛偽與否,和你有關系嗎?」陸雲逍冷哼一聲,瞪了朝雲一眼︰「記著,咱們只是去客棧看看,不許橫生枝節。」

「知道了。」朝雲模著鼻子低頭答應了一聲,心想我沒猜錯啊,爺對大女乃女乃,果然還是恨之入骨的,就算這個桑姑娘很不堪,他也不願意因為這個對比而說實話。既如此,為什麼還要來查看呢?大女乃女乃的死活爺不應該放在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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