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桃喘息一下,道︰「麻煩爹將那個茶壺遞給我,我渴了。」
李老實連連點頭,暗自埋怨自己思慮不周,他走過去模了那茶壺一下,里面的水早已經是涼的了,這種水,楊小桃怎麼能喝呢?李老實拿著茶壺去廚房里面重新灌了滿滿一壺的熱水端過來,也放在小茶幾上,這才離開。
楊小桃實在是餓了,她拿起李老實放在一旁的調羹,吃了一口雞蛋羹。李老實做的不錯,軟軟滑滑,香香女敕女敕,雖然鹽放的少了點,但味道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楊小桃流下淚來,生下孩子後這還是她的第一頓飯,也許是她餓的緊了,竟然覺得分外好吃,不一會兒,她就將一大碗的雞蛋羹給吃完了。
楊小桃心下感慨萬分,自己這個公公平日里總是一聲不吭的,沒想到心腸比那舌燦蓮花,黑心爛肚的婆婆強太多了。
吃飯完,楊小桃好好的睡了一覺,孩子這個時候居然沒有給她搗亂。
但是等到晚上的時候,李家卻爆了驚天動地的大戰。引的周圍的街坊鄰居都跑來看熱鬧。
「你個老不死的,誰讓你把雞蛋給楊小桃吃了?她連個兒子都生不下來,憑啥吃我的雞蛋!」李林氏雙手叉腰唾沫橫飛,站在庭院當中就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而被罵的對象李老實,縮手縮腳的站在牆角,一副不敢抬頭去看李林氏的樣子。
吵架這種事情在李家是家常便飯,不同的是每次吵架的內容。所以,盡管已經看過李林氏太多次罵人的場景,但是周圍的鄰居還是此不疲。
「孩子她娘,小桃生完孩子虛弱成那樣,咱們家沒有大魚大肉的,也就只能吃些雞蛋來補補了。你就不要那麼計較了。」李老實慢慢的道。
「我呸!她楊小桃生個閨女憑啥吃我雞蛋?那些雞蛋我攢了好幾個月了,拿到集市上去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如今卻被楊小桃吃了,你說說,這天底下哪里能有這樣的事?」李林氏捶胸頓足。
李老實看了她一眼,道︰「你攢的那些雞蛋,大部分成才走的時候都給他帶走了。」
李林氏啞口無言了,的確,那些雞蛋大部分她都拿給成才了。是那又如何?那是她的雞蛋,她愛給誰就給誰!她就是不願意給楊小桃吃了怎麼著?
李林氏沉默了半響又開罵了,槍口對準的自然是楊曉桃了︰「我們家這些天來大魚大肉的供著你吃,供著你喝,到頭來你卻生了個丫頭片子,現在不過是將你當平常家里的人養著罷了,你為什麼還不知足!」
「我們成才娶了你,這家里頭不但沒有興旺,反而越來越衰敗,你說,你是不是一個掃把星!如今還生出一個小掃把星來!哎呦!我們成才是做了什麼孽呦!怎麼娶了這麼個喪門星回來啊——」
「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我要是你的話,早一頭撞死在這樹上了!」
「我們家倒霉啊!我們家倒霉啊!」
……
楊小桃躺在屋子里沒有出聲,她不是不想出聲,主要是她氣的不能出聲音了,這些天來,要不是李老實偷偷塞給她吃的,她跟孩子早就餓死了,李林氏還有臉在這里顛倒黑白!楊小桃氣的心口疼,眼前黑,恨不能昏死過去。
李林氏這一招夠絕。她實在是知道婦人在坐月子的時候是受不得氣的,容易氣出病來,而這病是一輩子都好不起來的。楊小桃躺在床上,李林氏以不管她,卻不能動手打她,而光是讓楊小桃沒有吃穿是不行的,她還要將她氣出病來才罷休!
這也是楊小桃身子骨結實,要不然,李林氏這麼折磨,一般人早死了,先前的蘇青瑤不就是被李林氏折磨死的嗎?雖然死法不一樣,李林氏的心狠手辣也見一斑了。
李林氏足足罵了兩個時辰,才停下來喝水。畢竟罵人也是很費力氣的。李林氏喝完水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就暫且鳴金收兵,決定明日一大早起來接著罵。
回到屋中,李林氏一在那張椅子上坐下來就不想動彈了,她對李老實道︰「去,給我下碗面去。」
李老實斜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李林氏一下子蹦起來指著他的鼻子道︰「我才是你老婆,你都能給那個掃把星做飯吃,就不能給我做了?」
李老實嘆息一口氣,老實去做飯了。
晚上,李成龍回來,對李林氏道︰「娘,你不要再折磨我嫂子了,外面傳的難听了。」
李林氏正在吃飯的筷子一頓,沉了臉道︰「外面都說我什麼了?」
李成龍卻支支吾吾的不敢說了,李林氏怒道︰「你說呀!」
李成龍把心一橫,道︰「外面都說,我嫂子生了孩子,你從來都沒有照顧過她,讓她一直餓著肚子,孩子你也不管,我爹好心給我嫂子做了碗雞蛋羹,還被你給罵了足足兩個時辰。」一口氣說完,李成龍立刻哧溜一聲鑽出去了,外面遙遙傳來他的聲音︰「娘我吃飽了!」
「拍!」李林氏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扣,氣的吃不下飯來。兀自坐在那里生悶氣。
李老實自己吃了飯,去到廚房,拿出鍋里面溫著的飯菜準備給楊小桃送去,一轉身,卻現李林氏正站在他背後,凶神惡煞一般的盯著他。
李老實嚇了一大跳,道︰「你杵在這里做什麼?」
李林氏不答話,盯著他手中的碗片刻,忽然沖上來一把奪過去「砰!」的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里面的飯菜灑了一地。李林氏這才露出笑容來。
老實巴交的李老實憤怒了,他冷冷道︰「你砸了我就再做,有本事,你把家里所有的碗都砸了,所有的糧食都扔了!那是兩條人命!你做的這麼絕,一定要弄死她們你才甘心?」
李林氏說不出話來了,她還真沒想過要楊小桃的命。不過她更驚訝的是,李老實居然脾氣了,還是為了楊小桃而跟她脾氣!想到這里,李林氏更憤怒了!心里面折磨楊小桃的願望也更加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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