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俞三十七年四月,苑駐扎在南塘的大將侯天青同太子發起一場長達三個月的政變。太子手中三十萬禁軍以雷霆之勢壓制皇宮,迫當時的帝皇歷下遺詔。
帝皇早知太子野心,奈何他行事滴水不漏,任他布下多少探子也查不出太子的背後隱藏的勢力。
未想到,這勢力竟是三代為景俞忠臣的侯氏一族。
帝皇壓著嗓子,眉心緊皺,身旁的奕妃輕柔地為他撫背即使知道國將亂,她的臉上依舊平和如初。
太子愈是想撲捉奕妃慌張的姿態,奕妃的神情則越加冷靜。這一切令太子感到憤懣,憑什麼,一個小小的奕妃就能得到父皇的喜愛,至他于母後不顧?憑什麼父皇的眼里只有奕妃和那個小雜種,無論他多麼努力,父皇都視而不見?
單手扣住奕妃的喉嚨,奕妃被高舉的半空之中。如雪的肌膚滲出一點血絲,然而她卻毫不掙扎。好似太子掐著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太子忽然笑了,對著帝皇笑了。
他的臉扭成一團,瞧不出他往日的謙和俊朗。手一揮,奕妃被他甩出一丈外。帝皇見此,惱怒地想要扒了他的皮,可這被下了毒的身體還未爬到床前就動彈不得了。
「怎麼,你在生氣嗎?」太子信步走到帝皇的面前,捋順帝皇凌亂的頭發;「原來,你還會在乎本宮怎麼做啊?」太子隨手拿了個花瓶,仔細觀摩,隨後拋之身後,碎了一地。
太子驚訝地望著那些碎片,眼里止不住的心疼︰「這可是奕妃娘娘最喜歡的花瓶,本宮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呢?」
奕妃倒在碎片中,任血水浸濕衣裳。眸中無光,片點色彩也沒有。
景俞三十七年八月,帝皇駕崩,奕妃殉葬。
景俞三十七年九月,太子登基,改國號為伯夷。先皇後移駕西北楚平的念域庵,自此出家,再無出世。大將軍侯天青加封成國公,賜其愛女為棠溪郡主。
伯夷二年,新帝寵妃誕下龍子,封號御寒。
伯夷五年︰
成國公府內,一位約莫三歲的女孩和一位五歲的女孩正在亭中寫字。只見那五歲的女孩梳著簡單的發式,鬢間綴著幾顆珍珠。身著一襲粉色的繡裙,一朵海棠開在她的胸口。右手執筆,左手挽袖,素手一揮,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三歲的女孩梳著反綰式,頭戴金瓖玉步搖,一抹翠青色的紗裙,談笑間,如墨蓮盛開。她笑著站在姐姐的身後,稚女敕的臉上有些得意和驕傲。這要問為什麼,整個成國公府都知道,他們的二小姐最喜歡的人大小姐。而大小姐在一歲時便被封為棠溪郡主,三歲成詩,五歲寫書,一手書法更是連皇上都贊不絕口。
二小姐覺得,有這樣的姐姐,甚是自豪。
侯佑憐睜大著眼楮望著自己最敬愛的姐姐,扯著她的衣袖︰「姐姐,三洲王來了。」
侯昌夷的手微微一頓,完美的宣紙上多了一點墨跡,柳眉微蹙,隨即在紙上綴了幾許梅花。
「姐姐真厲害。」侯佑憐拿起宣紙,仔細瞧了瞧剛才被墨水沾了的地方,如今被梅花遮掩,好似從未出現差錯一般。
可是姐姐的臉上為什麼還是沒有笑容呢?
不遠處,三洲王早已看見了亭中的二人。腳步一提,便落在兩人面前。侯佑憐歡呼雀躍地迎上去,伸手欲去拉三洲王的手,三洲王愣是直接無視侯佑憐,徑直走向侯昌夷。執起剛才的宣紙,勾唇一笑︰「這梅花煞是好看。」
侯昌夷瞪了三洲王一眼,心里有些氣。
賀樓軒夏明知那梅花是為何而畫,卻不表明,暗里諷刺。
賀樓軒夏見侯昌夷目中無光,眼神飄忽,便知她許是生氣了。連忙湊到她的前面,討好般地拿出一支玉鏤釵給她戴上︰「小昌夷就是太素淨了。」
侯佑憐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三洲王正給姐姐戴上好看的發釵,拉了拉三洲王的袖子︰「三洲王哥哥,佑憐也想要……」
三洲王回首,打量了侯佑憐一番,不耐煩地從腰帶上扯下一塊玉佩丟到她的懷里︰「佑憐乖,這玉佩可是哥哥最喜歡的,現在送給你,你先去找木鈴玩好不好,哥哥有話和你姐姐說。」
侯佑憐水靈靈的的眼楮頓時出了一些光芒︰「嗯!三洲王哥哥的玉佩,佑憐一定好好收著。」說罷便往木鈴的方向跑去了。
送走了侯佑憐,賀樓軒夏才松了口氣。
「賀樓軒夏,若你下次還是只帶一份禮物,那便不來也罷。」隨即,侯昌夷也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賀樓軒夏嘆了口氣,他知道侯昌夷的脾氣。平日雖是溫和賢淑,可若是踫上關于侯佑憐的事,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剛才若不是他機智扯了一塊玉佩給侯佑憐,恐怕侯昌夷便把他千辛萬苦尋來的玉鏤釵送人了。
伯夷七年︰
侯佑憐領到了去三洲王府的邀請函,往日邀請函上只有姐姐一人,這次倒是把侯佑憐樂壞了。
她早就想去三洲王府瞧瞧了,可是她還小,爹娘都不許她出門。這次去三洲王府,有姐姐照顧著,爹娘也不會說什麼了。
伯夷的夜比他國來得更早些,侯佑憐摒除了一切丫鬟,獨自一人在房里搗騰。
侯昌夷輕推開門,房內的小丫頭拿著一塊木頭,刻來刻去,手藝拙劣,眼神卻越發堅定,奪人身心。
侯昌夷退出房門,素手不經意間撫上發上的玉鏤釵,千思萬緒,道不明,不可解。
三洲王十歲的壽辰可是大事,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前去送禮,三洲王府前門庭若市,車水馬龍,侯昌夷見此,明眸微閉,不知其心緒。
三洲王好似知道侯昌夷會被堵在門口,早已安排人手帶她們從另一側進入。
一入府內,侯佑憐就像月兌韁的野馬,到處觀賞,立下豪言,定要在這偌大的三洲王府里找到三洲王的廂房。
「棠溪郡主,王爺在席玉閣等您……」侍衛的話還未說完,侯昌夷已經跟在侯佑憐的後面往別處走去。無奈,只能先去告知王爺,棠溪郡主又要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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