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縈白的月光柔柔的照著地上兩具頎長的身影,身影交疊在一起,像一對緊密相擁的戀人。
「你怎麼會在這里?」江明月把整個身子都托付給風清流,帶著七八分醉意,難得的保持著語言的完整。酒勁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她的腿腳不受控制的癱軟了下來,腦子卻固執的不肯放松警惕。
「月兒,你醉了!」風清流輕柔的把她抱在了懷中,在她額前印上深深一吻。
「嘻嘻,我好重的,你、抱不動我,放我下來。」小手繞上風清流的脖子,頭歪在他的頸間,唇間的酒香與靡麗的氣息挑弄著他的感官,他的心跳開始不穩,腳下的步伐也飄浮了起來。
「月兒,我也醉了呢,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呵呵。」風清流柔柔的笑著,更用力的摟緊了江明月柔弱無骨的嬌軀。
「風清流,剛才,我們,結義了!獅王是大哥,吳恆是二哥,還有龍三哥,蘇文是四哥,蘇武是五哥,無憂那臭小子是六哥,我是最小的七弟哎!不過,我沒告訴他們江明月的真實年紀,我只說了我的真實年紀。是,我剛才說錯了一句話,我不該……不該跟他們說那些話,我不該……!」江明月呢喃的說著,神色很是沮喪。
風清流莞爾笑道︰「那,月兒說了什麼呢?」
「我說,我討厭被別人欺騙,討厭被別人利用,如果他們欺騙了我,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們!」
「嗯,月兒沒說錯,誰都不喜歡被人欺騙,被人利用,他們也一樣。」
江明月抬起頭,星眸迷離的望著風清流清漣的眸子。悶悶的說道︰「我自己對他們都有所隱瞞,又怎能期待他們真心待我?無憂說的對,人活著怎麼能沒有秘密呢?是我一廂情願,不想再一次遭到親人的背叛。我……!」
「月兒,有的時候,為了生存下去,一個人必須依靠謊言來偽裝自己,有時候,為了在乎的人和事,人們也會編造一個又一個謊言來保護他們,有時候真話太尖銳,人們也只好說著謊言。月兒,你這麼優秀。完全具備辨別是非恩怨的能力,又何須為幾句面上的話而耿耿于懷呢?」
江明月喉嚨一緊,鼻子一酸,無力的把頭埋在風清流的懷里,這一次。她真的想哭。在這個世界里,她何嘗不是謊話連篇呢,除了風清流,她騙了全天下,她有何顏面要求身邊的人對她坦然不公?想想她今後的人生將在無休止的謊言中度過,她的心感到一陣陣冷。
「風清流,等我們賺了錢。我們離開京梁國好不好?我從來就不是丞相府里的江明月,我只是我自己,一個真真正正的自己,什麼離王妃,什麼相府嫡女,都他媽的見鬼去!」江明月恢復了軟糯嬌脆的女音。半醉半醒之間,毫不掩飾自己的風情與嫵媚,帶著一絲嬌憨,一縷惆悵,一分任性。和一份狂佞不羈的灑月兌。
風清流止住腳步深深的看了看江明月半眯著的雙眸,如幽潭里的清泉,溫柔的劃過江明月的眼,柔聲說道︰「只要月兒喜歡,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江明月嫣然一笑,扭捏的嘟嚷道︰「淨會說好听的,你會寵壞我的!風清流,你對我這麼好,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害了你啊。你是皇子,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寶,你擁有無上的王權富貴,離開這座瓖金攏玉的皇城,我怕你會受到傷害啊!」
風清流深情的看著江明月迷離的眸子,溫柔的說道︰「是月兒,世間若沒有你,哪里的天空對我來說都是一處孤寄的荒漠。你若離我而去,我情願自壘墳塚,在里面念你一生,憶你一世。」
江明月的心里熱烘烘的,伸手環住風清流的腰,滿足的听著他胸口傳來的心跳聲,感受著他的溫情,閉上眼沉淪在這一刻的柔情里。
第一次,她有了想守護一個男人的決心,有了為他不顧一切的沖動,有了為他顛覆命運的決絕。
「七弟人呢?怎麼不見了?」一腳踢飛最後的一個護衛兵,無憂急切的四下找了找,並不見江明月的人影。
「糟了,她是不是被人擄走了?你們怎麼不留下一個人在身邊保護她呢?這麼晚了她會去哪里?」無憂焦慮的喊著,一拳砸在大樹上,抖落了一地的樹葉。
「她喝多了,應該沒有走遠,我們分頭去找!」獅子沉著臉說道。
「等等,我剛才看到一個白影閃過,不知道是不是她帶走了七弟!」吳恆擦了擦臉上的血漬,不安的說道。
無憂怒了,獅火火了,吳恆急了,蘇氏兄弟害怕了,龍三沉默了一會兒,定定的說道︰「大家不用著急,公子……七弟和劉公子在一起。」
無憂松了一口氣,隨即卻暴跳起來︰「那家伙怎麼會來這里?他們去了哪里,我去把七弟找回來!」
「不用了,她跟劉公子在一起很安全,我們回去吧!」獅王沉著一張臉轉身就走,看不清喜怒。
都走了,無憂火大的站在大樹下,俊美的臉上一臉陰晦之色。
五髒六腑似著了火一般,灼得江明月渾身燙,加上在風清流懷里如雲霧般輕緲的感覺,江明月難受的蹙起了眉,欲推開風清流的懷抱。
「月兒,別亂動,我送你回怡香院休息。」風清流摟緊了懷里的人兒,生怕她突然掙月兌他的懷抱,摔倒在地。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江明月雙手抵在風清流的胸口,嘟著嘴難受的說道。
風清流輕笑一聲,從身上拿出一瓶玉香露,湊近江明月的鼻子晃了晃。立刻,一股泌人心脾的芳香滲進了江明月的四肢百骸,她的心,出奇的安靜了下來。
「風清流,這麼晚你怎麼會在這里?不是說這兩天皇宮里會有大事嗎?」酒勁未散,但頭腦卻清醒了很多。
「龍三告訴我你們在這里喝酒,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呵呵,三哥也真是的,有他在這里,有什麼不放心的!」
風清流笑盈盈的看著江明月微眯的眸子,笑道︰「我能放心嗎?剛才那群人是太子府的護衛兵,你們與他們正面生沖突又打傷了他們,已經惹上麻煩了!還有,那個無憂,最好不要和他單獨在一起,這個人,不簡單。」
江明月一驚,睜開雪亮的眸子望著風清流,疑惑的問︰「無憂怎麼了?你為什麼這麼說他?」
「月兒,為了你的安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我都會調查清楚。我派人去調查無憂,他是一個月以前來到燕城的,據說他身邊有很多侍衛,在你們比武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見他在怡香院後面的外牆內和一群蒙面人接觸。最疑的是,一個多月以前,宮里接到消息,說雲國派使者前往京梁國商談兩國聯盟之事,一個月過去了,雲國使者並未前往皇宮,而疆外的消息卻證實雲國使者已經到了燕城。」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無憂是雲國使者派來的?」江明月大吃一驚,神色凝重了起來。
「我沒有十足的證據,但無憂突然出現在燕城,我們又查不出他的身份背景,很難讓人不起疑心。我已經吩咐龍三,讓他盯著無憂,看看他的武功套路再說。」風清流安慰的說道。
江明月眸光微斂,稍作沉思,淡淡的說道︰「獅子也是齊魯國的逃犯,他的身份背景也非同一般,如果無憂真是雲國使者派來的,他們兩個人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身邊,那能說明什麼?我實在想不出,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對他們能有什麼影響!」
風清流笑了笑,別有深意的說道︰「月兒,你這怡香院是燕城最大的銷金窟,什麼消息第一時間都能在這里盛傳,再加上你現在的影響力和無時無刻表現出來的魅力,很難不引人注目。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總之,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
江明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一本正經的摟著他的脖子問道︰「風清流,我怎麼覺得你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呢?你的背後有勢力對不對?你能現無憂不簡單,還能叮囑三哥注意無憂的動向,你真的是那個病歪歪的八皇子嗎?」
風清流隱了臉上的笑意,盯著江明月明媚的俏臉平靜的說道︰「月兒,你在我之前上了玉峰山,我娘留給我的只有玉峰山上的親人,幾十年前,玉門的確在江湖上聲望極高,自從我娘進宮以後,玉門便從此退出江湖,不再過問世事。玉老頭為了治好我體內的寒毒,二十年如一日,四處奔波尋找解藥,他這個家主做的名不符實,不過一句笑談。至于我在那座金碉玉砌的大房子里,父皇的確給了我一支暗衛,但每個皇子差不多都會組建自己的暗衛,只不過我的暗衛是父皇親賜,如此而已。月兒,你在擔心我欺瞞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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