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前輩誤會了,陳姑娘只是在下的朋友,若說非有關系,我們同為棲霞宗門人,僅此而已。」杜凡聞言苦笑,搖頭說道。
「她不是你的道侶,你剛才就對人家姑娘又親又抱?也不怕閃了舌頭!難道如今已經世風日下到如此程度了麼!」
九陽義正言辭的說道,好似十分悲憤,可是在他的灰瞳深處,卻是閃爍著一抹戲謔。
「在下不相信前輩看不出來,剛才我是在救她!」杜凡老臉一紅,訕訕的道。
「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釋,不過一件事歸一件事,你若是想讓老夫救下這個女娃,你需要答應我另一件事情。」九陽抬起他枯槁的手臂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
「前輩請說,只要……」杜凡想都沒想便開口道。
「行了,你肯定能做到的。」九陽未等杜凡說完,便不耐煩的直接打斷道。
「請前輩明言。」杜凡神色肅然,抱拳一拜,凝重開口。
「老夫要你二人結為雙修伴侶。」九陽微微一笑,如此說道。
「什麼?莫非前輩是在說笑?」杜凡聞言一愣,好半晌之後才緩過神來,一陣無語。
「哼!老夫生平最恨你這種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之人!」九陽雙目驟然一寒,臉色陰沉,冷聲說道。
「不知晚輩哪里忘恩負義,哪里薄情寡義了?」听聞此話,杜凡不禁為之一怔,旋即他心中便涌出了一股怒氣,一咬牙,迎向老者目光,開口問道。
「哈哈,你輕薄此女之事先不說,你先告訴我,你二人的修為誰高誰低?誰的肉身更強大一些?」九陽竟被氣樂了,目中厲色一閃,沉聲開口。
「這還用問,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晚輩和陳姑娘相比,相差的都不是一點半點。」杜凡眉頭一皺的說道。
「那老夫再問你,既然如此,為何她受傷這般重,險些一命嗚呼,而你此刻卻是活踫亂跳的?」九陽冷笑,聲色俱厲的喝問道。
這一句話猶如五雷轟頂般,讓杜凡腦海瞬間轟鳴,他臉色大變,身體顫抖,仿佛全身力氣在這一剎那都被抽空了一般,無力的向後退了一步。
直到半晌之後,他才心神略穩,緩緩轉過頭去,看向不省人事的陳茹。
此刻的陳茹,美麗的臉龐面無人色,嘴唇發白,發絲凌亂,就如同一只凋零的花朵,淒美的讓人心碎。
杜凡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到了這個時候,他哪里還猜不到,當時自己還未落入水潭之中,為何會提前昏迷……
那是陳茹將他弄暈,然後用自己的身體為墊,為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而陳茹,卻是獨自一人,承受了兩個人的沖力……
若是換成杜凡,恐怕他早就一命歸天了。
「此事老夫不會逼你,你不同意也沒關系,我依舊可以送你離開這里,不過這個女娃,老夫不會救。
她當日能夠舍身救你,便是對你有了情意,可憐她卻是遇到了像你這種無情無義之人,救了也是受苦,還不如就這般死的痛快!」
九陽說完之後,一臉冷漠,眼楮一閉,竟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
「此事晚輩同意,請九陽前輩出手相救!」杜凡再次看了陳茹一眼,露出一抹溫和笑意,良久之後,他深吸口氣,目中光芒一閃,轉身對著九陽深施一禮,恭敬說道。
「哼!」
九陽睜開雙目,冷哼一聲,沒有再說廢話,干癟的手掌驀然向前一招,小溪旁的陳茹便身子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懸于老者身前半空之中。
也不見他掐訣念咒,便單手飛快的打出數道五顏六色的法決,一一沒入到了陳茹體內,下一刻,陳茹體表,便被一層彩色光暈所籠罩。
半柱香的工夫之後,九陽輕吐口氣,手臂一晃,收了起來,施法完畢,此時他的臉上,竟然現出了幾分疲態,。
與此同時,陳茹體表彩色光暈漸漸消失,身體一顫之下,便有墜落之勢,一直守在一旁緊張觀望的杜凡,眼疾手快,身影一閃,便將之接了下來,抱在懷中。
「九陽前輩,陳姑娘她……」杜凡望向老者,遲疑開口。
「她受的傷還真是不輕,比老夫此前預料的還要嚴重幾分,不過此時卻是無礙了,過上幾個時辰,便會醒來。」
九陽好像有些虛弱,神色也都萎靡了一些,說完之後,便雙目緊閉,不言不語了。
杜凡聞言終于松了口氣,將陳茹抱到了附近一塊巨石旁,讓她背靠在那里,小心放下。
他略一猶豫,便再次放出一縷神念,掃視此女身體各處。
片刻之後,他發現陳茹的碎骨之處已經基本愈合,經脈順暢有序,其內還有微弱的法力凝聚,髒腑損傷的情況也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只不過氣息虛弱了一些,但也一直都在好轉。
直到這時,杜凡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可是當杜凡再次望向陳茹之時,心中便有一股窒息般的難受,強烈至極,只見此女原本嬌艷美麗的容顏,如今已經變得憔悴慘白。
杜凡單手抬起,拂過女子額間亂發,他的指尖不經意的踫觸到了女子如羊脂般的臉龐,入手卻是冰冷如水。
他的手掌頓時一陣劇烈的顫抖,身體也隨著開始搖晃,好似正在經歷著一種極為難熬的痛苦,眉頭緊緊皺起,那是心疼……
直到良久之後,杜凡才深吸口氣,挪開目光,靜坐在此女身旁,閉目調息起來。
……
三日之後,陳茹終于在杜凡的一臉緊張和期待中慢慢轉醒過來,不過前幾次醒來之時,都是雙眼茫然,意識不清,片刻之後再次昏迷。
直到又過去兩天,此女的目光才算是有了焦距,望向杜凡之時,臉上浮現欣喜之色,在她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後,又一次的不省人事了。
不過這次杜凡沒像以往那般擔憂,而是精神一振的站起身來,在不遠處撿了一些干柴回來,又從乾坤戒中取出兩套烤架,在二人身前搭建起來。
不多時,他又取出一口鐵鍋,一只大勺子,一個菜板,還有一些蔥姜蒜末等物。
不遠處石壁中的老者九陽,緊閉的雙目一睜而開,撇了杜凡一眼,目中露出古怪,隨即再次合上。
杜凡手腕翻轉間,數塊拳頭大小的生羊肉被他取出,正要有所動作之時,他的眉頭不禁微皺,喃喃道︰「忘記帶菜刀了……」
不過他只是略一遲疑,便目中精光一閃,單手一抖的將那柄銀劍法兵取出,簡單擦拭之後,便飛快的將那幾塊羊肉切成了一堆肉片,這才點點頭,露出滿意之色。
將法兵收起之後,杜凡在從一旁溪流中弄來一鍋清水,將次鍋放在烤架之上,再往鍋中放入一些底料之後,便利用火化符,將鍋底干柴點燃,燒了起來。
這還不算完,接下來,一只生羊腿被他瞬間取出,用鐵 穿好,架在了另一個烤架之上,撒了一些調料之後,便點火烤了起來。
片刻之後,一陣陣肉香之氣便彌散而出。
石壁中的老者雙目再次睜開,聳了聳鼻子,狠狠的吞下一口口水,不過卻沒有開口說些什麼,掃了杜凡一眼,輕嘆一聲,再次閉目。
這時,那口鍋中之水已經沸騰,杜凡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紗布袋,直接扔到了鍋里,約莫過去半盞茶的時間,他才將之前切好的羊肉片悉數倒入鍋中。
「杜長老,你在干什麼?」
一盞茶的工夫過後,正在杜凡擺弄羊腿之時,其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虛弱至極的柔軟聲音,聲音之中,還帶著一絲愕然與好奇。
「陳姑娘,你終于醒了!」杜凡連忙扔下手中之事,霍然轉身,一臉驚喜的望向那條柔弱身影。
杜凡走了過去,蹲下去,神色間露出一抹溫柔,道︰「你先別動,好好歇息一會兒,我給你弄些吃的,補補身子,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吃點好的。」
「你會做飯?」陳茹此時雖然極度虛弱,不過聞言之後,還是張大了已經蒼白無血的小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嘿嘿,你先休息吧,稍後我再和你細說,不好,羊腿都烤焦了!」
杜凡嘿嘿一笑,並未解釋太多,陳茹的真正醒來,讓他心情大好,這些日子以來,壓在他心底的那層沉重陰霾,終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半刻鐘之後,羊腿已經徹底烤熟,肉香四溢,外焦里女敕,這等手藝即便比不上當初的葉風,想來也不會差上太多了。
杜凡將羊腿之下的干柴取出一些,將火溫控制到了一定溫度,如此一來,只是起到保溫的作用,卻是無法將羊腿烤焦了。
然後他走到另一個烤架前,用勺子取了一些湯,親自品嘗了一口,眉頭一皺︰「又忘記放鹽了。」
他又火急火燎的取出一小撮鹽巴,往鍋中一撒。
身後的陳茹一直睜著一雙好奇的美目,眨也不眨的看著杜凡的每一個動作,卻是沒有開口打擾,神色現出似水般的溫柔,還有幸福,最終化為了心底深處一股無法言說的莫名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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