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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掛鐘已過了10點，管明才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辦公室。半道上踫見瞿永貴，管明想躲已來不及，只好咧了咧嘴裝笑，極力表現出輕松的模樣，卻比哭還難看，根本掩飾不了極度失望的內心。
見到管明，瞿永貴訝然不已，竟原地呆立了好一陣子。
一個晚上的折騰，管明徹底變了個樣︰上身隨便套了件舊襯衫，褲子皺巴巴；眼圈黑，眼皮好像怎麼也撐不起來，使原有的魚泡眼顯得更腫了；頭不再象以前那般梳得筆挺，顯得亂糟糟的；人道「一夜愁白頭」，他雖然沒有愁得滿頭白，胡子卻好象一下子長出老長，嘴唇四周一溜黑黑的。
見管明那魂不守舍的落魄樣，瞿永貴不禁輕嘆了一口氣，想道︰唉，一個晚上就能把人折磨成這個樣子！看來古話說得好︰「勝者為王敗者寇」，管明都快成了現代的伍子胥了。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收拾殘局！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瞿永貴撥響了人事科的電話︰「管明，來我辦公室一下。」
門開處，只見管明的腿象灌了鉛一般沉重。見他進來，瞿永貴拉過椅子，讓他坐在對面，給他遞上一杯熱茶，開門見山道︰「你聰明過人，相信你明白我找你來的意思。」
「我明白。」管明低下腦袋，淚水已在眼眶打轉，只差沒掉下來，心想︰我還能不明白嗎？可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不反駁他便是。于是裝出一副恭敬而又無所謂的樣子。
瞿永貴看穿他的鬼把戲，卻不想揭穿他，道︰「我了解你的心情。你的人事工作干得很好，與伊婷相比，可以說分工不同，能力不相上下，甚至有些方面比她干得還靈活。」
瞿永貴停頓了一下，望了望管明，見他臉色稍微緩和一些了，便繼續道︰「但是管明，你一定要明白，你有幾方面不及她。」
管明委曲地抬頭看著瞿永貴。
瞿永貴站起來，直直盯著管明的魚泡眼︰「第一，我們支行缺的是信貸副行長，而你卻是管人事工作的，這一點相信你很清楚。」
管明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瞿永貴反背著手，踱到管明面前︰「第二，她的信貸工作做得確實不錯，頭上有很多光環，多次評為市行和南珠區先進工作者，也得到分行和企業的肯定。」
管明不置可否，心里卻十分別扭︰硨，現在的人升官有幾個是靠工作實績和頭上光環的？！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瞿永貴不理管明的表情，繼續道︰「伊婷有葉行長做她的後台。所謂朝廷有人好做官，其實單憑這一條就足夠了。」
「可葉行長對我也不錯啊，前些時候她還叫我好好干，說有機會一定會……」管明一急便泄露行藏，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馬上剎住車。
瞿永貴轉過臉看著管明，心里想︰喲，這小子還真的會上串下跳，怪不得有人說他是「跳蚤」，見領導就「上身」。
想歸想，嘴上卻溫和地問管明︰「那麼我問你，在葉行長心里，你和伊婷誰的分量更重？我相信葉行長對你說的是真心話，如果你不是跟伊婷競爭，她肯定會為你出力的，于公于私她都會這麼做。」
「真的嗎？」管明腫脹的眼楮一閃亮。
「我有必要騙你嗎？」瞿永貴的認真道。
管明不經意露出一絲笑意︰看來葉利華對我還是上心的，還有希望。隨即又黯淡下來︰盡管如此，被伊婷騎在我的頭上，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更別說升副行長了。
管明用委屈的口吻對瞿永貴道︰「瞿行長，我知道您關心我。可伊婷升了副行長，我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不如行行好，您把我調去其他支行吧。」
「伊婷不會那麼小家子氣。只要你今後好好配合她工作，保你沒事。」瞿永貴拍了拍管明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經跟她談過了。她現在已經是副行長了，正是大展鴻圖的時候，哪會花心思去想法子對付你。你要是去其他支行，還得重新開展工作，還得花時間揣摩新行長的脾氣。到這個份上，你應該很清楚，我說的這番話本不該出自當行長的嘴，我這是在和你交心啊。記住，今天的談話不能對任何人說。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就看你自己了。」
管明提著的心漸漸松了下來，臉色也緩和了︰啊，原來瞿永貴看問題這麼透徹，我以前還真小瞧這個軍佬了。遂對他道︰「謝謝瞿行長，我明白了。我回去做事了。」
「好！」瞿永貴站起來，熱情地把管明送到辦公室門口︰「還是那句話︰好好干，你是有機會的。」
送走管明，瞿永貴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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