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們少門主?」傅笙依舊疑惑。***
兩名女子抬頭望了他一眼立刻又低頭,「是。」
「傅公子……」荊不夜又要說話,但見傅笙抬了下手,他下意識地閉嘴了。
「我不認識你們。」傅笙絲毫沒見和兩名女子客氣,反而更冷漠了。也許她們說的是真的,但是沒有確鑿證據前,她不可能相信她們。
「我們和少門主是第一次見面,少門主不認識也是應當的。」
這樣的話讓荊不夜都覺得有些奇怪。
「既然是第一次,你們怎麼就認為我是你們的少門主?」這兩個丫頭莫不是臨時編排謊想愚弄于她?但她們不至于笨成這樣。
「虛悟長老有告知我們一些關于少門主的事。」兩名女子一直伏低著頭,可以說十分恭敬。
「哦?他怎麼說的?」傅笙繼續不冷不淡地問。
「長老說,在所有人中容貌最出眾的就是少門主。」
這話讓荊不夜不禁想起了衛道說過的話,同時也多看了傅笙一眼,傅笙還是冷淡模樣,並沒有任何不同尋常,而關于他的美,他所感依舊不深。眼下他覺得,不管怎麼說,兩名女子按她們的說法找人未免也……太輕率了。
「可我還是不認識你們,我怎麼相信你們說的是真的?」傅笙冷盯著兩人。對于她自己的身份與過去她是很想知道,但也並不著急。
「這……」兩名女子面面相對,而後一人道,「我們已經有人去請長老,很快就會到。」
「哦。那就等他來了再說吧!」傅笙回頭兩掌劈下,兩名女子立刻暈倒在地。如果她們敢欺騙她,那後果就得她們好好受了。
傅笙出手很突然也很快,荊不夜就算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能在心底嘆了一聲氣。
傅笙打暈了人,也不多說,轉身就走。她知道會有人想辦法處理的。
「等等,傅公子,她們倆……怎麼辦?」畢竟是兩個活人,還是姑娘家,就這樣不管?傅笙做的事該他自己負責,但荊不夜看傅笙很可能是如他揣測那般打算不管不顧。
果然!「你覺得過意不去,可以把她們搬去屋子里。」傅笙頭也沒回過地走了。她不否認自己就是故意欺負荊不夜,因為她覺得這樣才有趣。
「傅……」荊不夜已經領會了傅笙的我行我素,知道再說也無用便不再說了,只能自己動手處理眼下了。
傅笙自然是先回到珠兒家,一聲沒吭。而對于後到的荊不夜帶了兩個人回來這件事,衛道立刻表現出了十二分的興趣。
「兄弟,你運氣真好,飯前出門都能撿到兩個女人,我怎麼沒這麼好桃花?」衛道立刻湊上來促狹道。
知道他是有意打趣,荊不夜也就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任何話。
這一夜星冷月清,再無其他多余的事打擾這個已經人疏聲寂的村子,一宿到天明。
天剛一亮,傅笙就再提說要趕緊離開。
「為什麼這麼急?」雖然荊不夜也想這麼問,但這話是被還一臉困意的衛道搶先問出口的。
「沒有理由,我就是要馬上走。」傅笙的話是如此蠻橫,臉上也分明一臉不屑于說的表,實際上她也確實不屑于給衛道解釋。
「少門主,我們不是還要等長老嗎?」昨夜被荊不夜帶回來的兩名女子半夜就醒了,但到剛剛為止都表現得很本分,跟隨在傅笙左右,沒有說過任何話做出任何多余舉動,她們若是有,傅笙或許早就殺了她們,解決左右有人的煩擾。
「我什麼時候說要等他?」
「少門主你明明……」
「我說等他出現可不是我要等在這兒到他出現為止。」沒人有資格讓她等。
「……」那兩名女子很是失望,但沉思了片刻後,又抬頭堅定道,「既然是少門主的決定,那麼我們沒有異議。」
傅笙冷笑,「我有讓你們有有異議的資格嗎?」
兩名女子垂下頭,「沒有。奴婢知錯!」
「哼!」傅笙只留了一聲冷哼給兩人。
看了這形,荊不夜此刻倒是有些信了這兩名女子了,因為回想傅笙的做派,幾乎可以肯定是人上人的身份,如果他是某個門派的少主人,那麼有這樣的個性也就不奇怪了。
荊不夜正如此想著,突然被人戳了戳手臂,跟著被人拖手臂拉到一邊,遠離了之前位置。
「怎麼了,衛兄?」荊不夜問。
衛道的表有些莫測高深,「傅公子真的是那兩個女人的少門主?」
「這個……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剛剛他有些相信,但荊不夜想連傅笙自己只怕都不清楚,初入江湖還什麼都不懂的他又怎麼能明白?
「不夜門什麼時候有少門主了?以前從沒听說過啊。」衛道模著下巴斟酌著。
「什麼門派?」
「不夜門。」也不知是否因為衛道有意壓低聲音還是只是無意識的,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
荊不夜有些迷茫,而且他好像听到了和他名字似乎一樣的音,「你怎麼認出來的?」
「我剛剛看到那個兩個女人腰間掛了雕有彎月托夜黑色腰牌,那是不夜門的標志。」
「原來如此。」荊不夜理解了。
「從今月如血,至此天不夜——」衛道輕念。
「什麼意思?」
衛道笑得有些許勉強道,「據說,自從有了不夜門,江湖就再也沒有夜晚了。不夜門的門主叫夜凌霄,據說他一共只出手過三次,每次都是夜里,而那三次,有三個門派徹底消失。」
荊不夜也不禁凝重起來,他不難想象衛道簡單說出的這一件事有多大的重量。
「雖然那個三個門派行事也不端正,但夜凌霄一夜之間便屠絕他們滿門這樣的事,也無人會稱道。尤其是這三個門派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許多名門正派三番五次都未能打敗,卻輕易被一個從沒听說的人和從未听說的門派徹底剿滅,一時間不可不謂之震驚武林。夜凌霄這個人就這樣被記住,而他的不夜門也自然一躍成了江湖上最為人知的門派之一。」衛道說來此事倒是有些感慨的意味。
「如此說來,雖然不夜門做事極端了些,但也不算太過邪道。」
「不夜門亦正亦邪,難以掌控,所以正邪兩道都對他們十分警惕。夜凌霄最後一次出現已經是十八年前,這些年他再未出現,很多人揣測他已經死了,這讓不少人想打不夜門的主意,但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成功過,而且通常這些人再也沒出現過。」
「都死了?」
「對,都死了。」
荊不夜沉默了。如果傅笙真的是不夜門的少門主,那麼他應該和夜凌霄有深切關系,這也能解釋他那奇高的武功,但若如此,他又有不夜門少門主如此身份,為什麼會受傷失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傅笙身上的謎團似乎越來越多了。
「你小心些。」衛道輕拍他的肩說了這麼一句,就走開了。
荊不夜了會兒呆,直到有人靠近驚覺,而那邊先恰好地開口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荊不夜絲毫不意外是傅笙,笑了笑道,「哦,衛兄只是跟我說了些江湖往事。」
「是嗎?」
「是。」荊不夜這話說來也是真,所以很鎮定。
傅笙微勾了一下唇,似是笑得勉強,「好了,該走了,別耽擱。」傅笙果斷地扭頭便走。她剛剛確實沒听見他們談論什麼,但她知道荊不夜說的話並不完全是真話,不問理由,她就是知道。其實這種感覺傅笙自己也覺得奇怪,他好像很了解荊不夜,可他們才認識三天而已。
「傅公子,你真的不等那位長老來嗎?或許他能幫助你找回記憶也不一定。」
傅笙停下腳步,「也或許他會來要我的命。那兩個丫頭的話,你這麼容易就信了?」傅笙回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們是不是騙你,等那位長老來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我沒習慣等人。」她有些懷疑,他的此舉是別有深意。
「那你也不必急著走。」
傅笙沉默了半晌,轉過身來面對荊不夜,「你真的一點不覺得有危險?」
「什麼危險?」
「你認為那天那個穿紅色斗篷的東西如果回來,你真的是他的對手?」雖然明明事關他的性命她何必著急,但她就是急而且很氣憤他的無警覺無防備。
「他受了傷,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來吧。即便來,我們人多,也不該怕他吧。」荊不夜以為,傅笙那樣高的武功傍身,更不會是怕那人。
「你當他是一般人?他或許根本不是人。」傅笙以訓斥的口吻道,「不要以為我可以,或許我是真的可以,但是……我不記得。我至今出手,完全憑的是本能,我根本不記得自己的武功。」
荊不夜覺得這樣就理解了傅笙武功不成派別的原因了,但這件事也說明傅笙所學的武功很寬泛廣博,不過這麼一來,他不免為她擔憂了,「傅公子,你……」
「不用你擔心我,我的命沒那麼容易結束。」他分明根本沒說話,但她就知道他要說什麼。「荊不夜,行走江湖,你先要學會保護自己,我不可能一直跟著你。」
「謝謝你。」
「謝我干什麼?我不過是不想你現在拖累我。」
荊不夜笑了笑,沒多語。
傅笙最討厭他笑得毫無緒,讓人完全模不透,索性她不看他,轉開眼又道,「那個紅色斗篷下的東西或許是妖魔或許是鬼怪,他絕對不是一般人。」
「這個世上真有妖魔鬼怪?」荊不夜如今仍舊更相信只有傳說中有。
傅笙瞅著荊不夜,「你相信這世上有妖魔有鬼魅嗎?」
「我……」荊不夜遲疑了一下,「如果見到,我會信。」
傅笙輕一笑道,「這個世上太多玄妙,你沒見過不能證明他們不存在,而相反,有時候眼見不能為憑。」傅笙四下張望,「前天,我們午後出村還是艷陽天,等我們現有事折返,村里已經成了白霧彌漫的陰沉天。」
荊不夜努力滴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如此。」
「根據民間傳,鬼怪的怨氣聚集會形成雲霧,強烈的可以引起天地變色。」
荊不夜沉思了好一會兒,「你的意思,那個人真的是珠兒的爹?」
「不一定。但他身上的怨氣陰氣很重倒是。」
「嗯。多謝傅公子提醒,我以後會多加注意。傅公子知道不少事,閱歷番茄,想必你本不是個凡俗人。」
「過去的事我不記得了,但有些東西,似乎我只要想用就能回想起來。」傅笙抬眼定瞧著荊不夜,「我現在誰都不信,我只信你一個。」
傅笙的認真讓荊不夜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句話。
「因為你太蠢,你要是騙我我都會知道。」傅笙一本正經地說著似乎玩笑的話。
「我……」荊不夜面上還是很平靜,心底卻早已哭笑不得。
傅笙先微彎了唇,笑顏如湖光璀璨,「我說的是真的。」
荊不夜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傅笙已經走開了。
最後的三句話,她沒有一句假話,她相信他,那不是她決定的,而是她心底的感覺,也是他莫名給她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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