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荊不夜已經和虛悟長老達成一致要前往距此處不遠的不夜門,但因為不夜門還有部分分散出去的人沒趕到,所以還要多一日等候。***
入夜,繁星滿天之下,一個黑影飛快地竄進了一戶窗。隨之,一陣風進來,月光恍惚微蕩,茶杯飄出的白霧一斜溢出清香飄出了窗。
「今天看到你和少門主走回來客棧時候的光景,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的那次,以為這二十多年都不過是我一個人的幻夢。」來人輕著步子低聲絮語。
「那次?」傅笙隨開口出聲了,但冷冷的聲音透露著不願意搭理。
「當年的你和林楚在江湖上就是一對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可結局卻落得如此令人唏噓感嘆。其實最希望這些年只是幻夢的,應該是你吧。」
「你要感嘆也不需要到我這屋子里來。」傅笙十分冷淡道,「至于我希望不希望什麼,不勞你費心。」
「你開著窗戶不是為了讓我有機會來找你嗎?」
「我開窗只是透透氣,沒想到會有老鼠爬進來。」傅笙說得像是有九分認真,實際她是十分認真。對不請自來她向來沒好感。
靜默了半晌,那邊道,「若是在當年,你如此說,我必然要和你爭執一番,但今時今日你我皆已不同。」
「我始終是我。」傅笙並不願意評價她,怕出口就漏馬腳反而是次要原因。
「你除了容貌還依舊,還有什麼如初呢?」
「那你呢?」連容顏都不如舊了吧?但這話傅笙沒殘忍地說出來,對于女人,同樣的她自然知道最忌諱些什麼。
「呵呵……」
「沒什麼事就走吧,別沒事就來煩我。」傅笙沒好氣,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
「少門主就在隔壁,你怕被他覺嗎?」
「你去告訴他一切也無所謂。」傅笙反而覺得她如果說出來他才簡單好辦了,她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來歷了。
再沉默了比之前更長的一陣,「你……到底是誰?」沉聲問。
「……」傅笙微訝,被覺了?看起來玩不下去了,她略有遺憾。
「你是不是傅青竹?」
「我現在叫傅笙。」傅笙如此回答,其實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也許她以前叫傅青竹傅青蛇都可能。
「那麼巧,你也姓傅?」
「天下姓傅多得是,這點事就值得你不夜門長老大驚小怪?」傅笙起初是不知道不夜門的,早上荊不夜對衛道說明身份他才知道了這個名字,而關于不夜門的厲害,傅笙在此地隨便找人打听就知道了不少。因為不夜門離在此地不遠,所以當地連普通百姓也對他們有耳聞。
「我卻只認識一個!」虛悟長老分明氣惱道。
傅笙卻淡淡一笑,「你認識的那個不會正巧是我?」
虛悟長老盯著傅笙又沉默了一下,這會兒時間其實極短,不過眨眼,她一抬手就一串暗器如冷光螢蝶飛射出。
傅笙利落地伸腿出腳一踢,將桌子踢翻飛了起來,擋下了全部暗器,跟著一掌拍出,桌子飛出去將虛悟長老撞倒,踫的一聲碎在了門板上,聲響幾乎震動了整棟樓。
傅笙這次造成的響動實在太大,整個客棧的人都被從夢里驚醒,而靠她房最近又身懷不錯武功的荊不夜自然不可能不察覺,也是最先到達她房里的。
「長老?傅笙?」荊不夜一進門就看不懂狀況。
傅笙沒理會荊不夜的出現,已經出了殺招向虛悟長老。這個人她不放心,擔心她會影響她和荊不夜之間現在的關系。
荊不夜見狀也不嗦,立刻出手便要擋下傅笙,並問,「傅笙,你要干什麼?」
「你……」傅笙的出招在他預料中荊不夜是不可能阻攔下來的,但荊不夜竟然成功地救了場,這讓傅笙不甘之余又氣又惱。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荊不夜問到。
「你閉嘴!」傅笙氣不過大聲喝斥,「我的事你少管!」
「今天的事我管定了!」荊不夜的態度難得一見地沒有絲毫後退余地。是非兩邊都是和他有關的人,要他視而不見絕對不可能。
「你別逼我!」傅笙已經氣得用吼。
「你會殺我嗎?」荊不夜月兌口而出。他也不是慣受威脅的人物。
「你……」傅笙氣得咬緊牙揚起了手掌。荊不夜的人頭就在他面前,他一掌下去可以瞬間讓他命喪此地,但她竟怎麼也沒能下得去手。他們什麼關系?什麼也不是,她不過利用他而已!「你滾!」說完這話,卻是傅笙自己轉身從窗戶飛了出去。
荊不夜算什麼?竟然可以讓她無法狠心下手。在她眼里,任何人,任何性命都不值一提,為什麼對荊不夜例外?是什麼在阻擋著她的決心?荊不夜不可以死,她恍惚那麼覺得。
「長老,你先養傷!」荊不夜急忙飛窗追了上去。「傅笙——」荊不夜找了許久,一直沒現傅笙的身影,繞了一圈又回到客棧後面,卻突然一抬頭就看見樹上站著熟悉的人影。
上面的人被現也沒著急或惱怒,居高臨下地冷冷問到,「你還來找我干什麼?」如果他們不是一條路上,他喜歡礙她的事,遲早她都會對他痛下殺手。荊不夜不是不可以死,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要殺他也要清楚明白自己的事之後,她終于給自己找了個恰當的理由。
「你不是讓我滾嗎,你跑什麼?」荊不夜微笑道。
「那你現在滾!」才稍稍平靜了的傅笙又怒上心來。
荊不夜沒走開,反而一縱身飛上了樹枝,和傅笙並立著,「那我滾到你身邊可以嗎?」
「你——」傅笙一時也不知是氣的還是驚的,瞪著荊不夜啞口無。
難得看到傅笙目瞪口呆的模樣,荊不夜心底竟然惡意地感覺欣慰,因為從來是他被傅笙壓得沒轍,這次他卻出其不意地讓他有了這樣的表。
「你竟然這樣無賴!」傅笙看出荊不夜竟然在暗笑氣得推了他一把。惹她生氣很有趣嗎?她容忍不了被嘲笑。
「誒……」沒有防心的荊不夜被這麼突然一推,立刻站不穩樹枝要摔下去。
「荊不夜!」傅笙覺趕忙出手,一把抓住了荊不夜的手想拉回,哪想因為兩人這一陣晃,啪嗒一聲,樹枝不堪重負而折斷了——
雖然憑兩人的輕功最終也是有驚無險,但再站穩後傅笙還是惱恨道,「你真是禍害!」
荊不夜尷尬地笑了笑,「是我連累你了。」他沒去想自己是被傅笙推了才掉下來的。「還有,謝謝你。」荊不夜是真心誠意的。
「謝我什麼?」傅笙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之前你沒下手殺我。」
「我不殺你你還感激我?你以為我……」傅笙又一團火氣燒在心口。
「不論如何,你終究沒下手。如果真的和你做對手,我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荊不夜是主動故意截斷傅笙的話的,因為他覺得他多余的話他不需要听。
傅笙一時被他堵了口一樣又說不出話,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句抱怨,「你真是個無賴!」他這樣他這麼說她還怎麼生氣?荊不夜這個人就是總讓她生氣,又偏偏他狠不下心像對無關的人一樣給他個深刻教訓。
荊不夜苦笑道,「你說了兩次我無賴了。」其實他前一次算有點耍心機,這次他可是很真誠的。「你要是個姑娘,對我這麼說,我還會真以為自己做了什麼不得了的糟糕事。」這話荊不夜當是他自己的反擊了。
听他這麼一說,傅笙猝然收回因為忘記而到此刻還握著的手。
「傅笙?」荊不夜為他這個舉動而奇怪盯著他,「怎麼了?」他的話又說過了?
「你胡說什麼?」傅笙又有些動怒了。
「我……」荊不夜好似還沒現自己做錯了什麼,倒是覺得傅笙實在喜怒無常難以捉模。
「你這個人平日里看起來挺正經,也有這樣不正經的時候。」
荊不夜突然定定地盯著傅笙,許久未有一絲聲音。
「你……你看著我干什麼?」傅笙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荊不夜平靜地移開目光,「我記得傅笙你曾經說我上下就臉長得好看。」
傅笙遲疑了一小會兒接話道,「如果你要月兌下衣服讓我鑒定一下你別的地方長得好不好,我也可以考慮。」她有意地瞥了他一眼。
「誒?」
傅笙這個玩笑實在讓荊不夜有些哭笑不得,傅笙卻還認真地接著道,「不如就趁現在吧。」
見傅笙真撲上來要扒他衣服,荊不夜立刻攔住他,「傅笙,別鬧了。」
「現在還是初春,有些冷,要是你冷著了就不好了。不過,不用月兌衣服,模也模得出來吧。」
荊不夜僵了一下,險些被傅笙得手,「傅笙,你……真的別鬧!」他真被他嚇到了。
「呵呵……」傅笙撤回手笑得險些彎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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