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妖師 第二十八章 情與人

作者 ︰ 大門牙小白兔

冷月如霜,野風推窗,一人推門而入,月光鋪出一條銀色的道來,來人踏著月光走來。

「你不是人,你根本沒有感!」

傅青竹有些許意外,但不至于吃驚。「你們不都認為我是妖嗎?我沒感那也和你無關。你來替荊不夜打抱不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為難一個孩子你很高興嗎?」

「對,這二十年來,我沒有一天這麼高興。」他為難的樣子痛苦的樣子,她一想就心花怒放。她就是高興才在這里一個人罷戰獨歡,就用他的痛苦做的配菜。今夜,她恐怕會高興得睡不著。「他是個孩子,可怪他是林楚的孩子!」

「可他也都是為了你。」

「傅笙是誰,我根本不知道,也不認識。」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這樣的人永遠是被愛的那個?」

「嫉妒嗎?」

花滿溪深奧地瞧著她,半晌後突然開口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還是怕火啊。」

「你說什麼?」怕火?她傅青竹有什麼怕的?

「你自己大概都沒怎麼覺,你怕火,因為當年那一場火。那場火是你掉不下來的疤,林楚是你腐爛的傷,傷沒好疤痕沒月兌落,你還在活在過去,沒有醒來。」花滿溪走到傅青竹面前的桌邊,輕輕一拂袖,一根火苗從油燈竄起。

乍然出現的火光不過比豆大,但即便微弱,卻還是讓傅青竹不自覺緊張了一下。

花滿溪繼續娓娓道來,「你怕它。他不過這麼小的火苗,你吹口氣它就滅了,你為什麼怕呢?」

「誰說我怕了?」傅青竹反問。

「怕不怕現在的你應該已經清楚。」花滿溪伸手在火苗上繞了繞,那火苗突然跳上她的手,她再伸到傅青竹面前,對著傅青竹冰冷的臉,輕笑,「傅青竹,其實說你沒感是錯的,你分明是感用事。」

「我怎麼感用事了?」

「你忘了你關于傅笙的計劃?你讓荊不夜殺了傅笙,那你之前的計劃怎麼辦?」

「我……」傅青竹現自己真的疏漏了這點——她圖一時暢快卻忘了自己的計劃。

見傅青竹有些怔,花滿溪手縮回,在油燈上一繞,火苗又跳回了燈芯。

「我看你還是想想怎麼完善解決吧。」

「不勞你多費心。」

「希望門主能如約。」花滿溪退開一步,「明日我來為門主妝點。」語畢,彎腰退出。

油燈里的火苗在她眼前微微跳躍,像是得意,她微眯眼定看了許久,突然出手一把握住燈芯,滅了火。屋內頃刻陷入寂靜黑暗,掌心的痛傳入心中,她只輕抽吸了一口氣。

她傅青竹沒什麼怕的!林楚是她的傷,傷口腐爛了,她就把這個傷剜掉,火是她的疤,疤不掉她就自己摳掉。

這一夜,傅青竹確實沒睡,不過卻不是為了之前所謂的高興,準備的酒她也只在花滿溪來過前喝了兩口,之後就留放到第二天天明。

一大早,花滿溪便提了個箱子過來了,也沒敲門就直接闖了進來。一眼瞧見還如昨夜那般坐在桌前的傅青竹,「一夜沒睡?」

傅青竹瞥了她一眼,沒回應她,花滿溪又自顧自地說到,「少門主昨夜也一夜沒睡。」

「我知道。」傅青竹閉上眼,有些慵懶。

「門主也派人去查探了?」花滿溪側目問。

「我不需要去,他心底怎麼想我很清楚。」傅青竹扶著頭,「在山里,他七歲時候有一回,我讓他殺一頭他養大的野豬,他也下不去手。」

花滿溪忽而抬袖掩唇低笑,「你比你自己比作野豬嗎?」

傅青竹眯眼盯了她一眼,「他自小便是如此,一旦有什麼事心里過不去,就會睡不著。」

「那麼最後,他殺了那頭野豬沒有?」

「他放走了。」

花滿溪怔了怔,「那你覺得他也會放過傅笙嗎?」

傅青竹自顧自地繼續說到,「然後我殺了那頭野豬。」

「可現在你能殺了自己嗎?」花滿溪跟上來她的話。

傅青竹像是沒听見花滿溪的疑問,依舊自顧自到,「我給他加了餐,然後告訴他真相。」

「傅青竹,你還真不是人,真是……變tai。」花滿溪毫不掩飾鄙夷。

「然後他燒病了半個月,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吃素,一踫肉就吐。」

「傅青竹你現在只能欺負一個孩子嗎?」

「只怪他是林楚的兒子。」

「如果林楚沒背棄你,他就是你的孩子。」

傅青竹驀然睜眼,怒道,「沒可能的事別胡說八道!」

花滿溪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你知道他一夜沒睡,那你覺得他這一夜在干什麼?」

「他在呆。」

「呆?不該想辦法救傅笙嗎?」

「他是個極聰明的人,聰明到該做什麼他只要一想就能想到,他根本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去想怎麼救傅笙,他只是需要決心而已。」

「你越說我越期待他今夜會怎麼做了。」

「我也很期待。他是我的徒弟,我一生只有他這一個徒弟,所以我希望他是最好的。」

「可他也是你的仇人,會是你的敵人。」

「對我而,人生還剩下的樂趣就是挑戰了,所以我並不討厭我的敵人足夠強。」鳳西木的番茄讓她激動興奮,胡肆的挑釁也讓她躊躇滿志。「敵人太弱我也會沒興趣!」

花滿溪瞧了她兩眼,「可是他的身體是不是不好?天生的還是你……「

「他很好,沒什麼問題,多余的你不需要知道。」

「希望他真的很好吧,我還對他抱有很大希望。」

「我不需要問你對他抱有什麼希望,我大概就知道了。」

「門主真是花虛悟的知己。」

「呵。」傅青竹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幫你做做準備。」花滿溪提議。

傅青竹也是無所事事,便打起精神來,「好。」

這一日似過得很快,傅青竹也只看了一回鳳西木的況就回了自己房里,再一轉眼天就黑了。

「門主,少門主已到地牢外等候了。」花滿溪進門來,看傅青竹用竹簽玩著油燈里的火苗而目光微湛,「門主……「

「好。」傅青竹收回手,丟下被燒焦的竹簽,「走吧。」

「門主,恐怕接下來要委屈您了。」

「該怎麼辦怎麼辦吧。」

花滿溪拿出了繩索,牢牢地綁住了傅青竹,花滿溪綁得很認真,還仔細檢查了幾回,但結果傅青竹卻也只能報以嘲諷的笑。這種繩索若是就能困住她,她根本不用混江湖了。

花滿溪帶著傅青竹到了地牢前,荊不夜確實早在那兒了。

「傅笙?」荊不夜見到傅笙還安好安了不少心。

昨夜之後,這是傅青竹第一次見到荊不夜,她瞧著他形容竟然十分憔悴,一夜不睡也不至如此吧。

荊不夜走近,又迫不及待地問,「傅笙,你還好吧?」

花滿溪讓開了,讓傅青竹直面荊不夜,看他急切的模樣,傅青竹不忍心回了話,「我沒事!」

荊不夜先拔劍替她砍斷了繩索,而後盯著她的臉面露憂心,「傅笙,你臉上的傷……」

「再過幾天就會好吧。」傅青竹抖落身上的繩索,「如果傅笙能活到幾天後的話。」

荊不夜目光顫了顫,「你……都知道了?」

「你師父已經告訴我了。」傅笙抬眼瞧著他緊張倉促的模樣,反而笑了笑,「你打算和我動手嗎?」

「我武功不如你。」

不如就不動手?這顯然並不成理由。「師命你可以不听?」

「不能。」

「那你就是要和我動手了?」

「是。師命難違。」

「好,請吧。」傅青竹打算先借機探探他的底。以往師徒之間交手,他都會有所保留,她看得清楚,所以她想知道他盡全力時候能到什麼程度。

「好。」荊不夜緩慢地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得極為遲緩。

他的舉動實在讓傅青竹禁不住懷疑他是在磨蹭什麼,但就在她分心的時候,他突然就回過身,同時他一揮手一片白光飛射而來。

暗器?傅青竹驚疑他竟會有如此舉動,一探手將東西並指接住。紙?「這是什麼?」

「戰帖。我約你七日後決戰。」

「呵……你從哪兒學來的?」傅青竹幾乎被他這一招出其不意地逗笑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用這招來拖延時間。

「書上。」荊不夜也笑了,眼眸因為微眯而拉長了線條顯得分外好看,「我未歷江湖事,但從一些紀事里了解了不少。」

傅青竹留意到荊不夜的笑容不同尋常,像是得意又像是有幾分算計,她更相信是前者故而沒多說什麼,只道,「好,我應了。」

花滿溪此時插話道,「少門主此舉,恐怕門主不會認同。」

「江湖規矩,下了戰帖就是立了死約,何況戰帖是他主動下的,不夜門不能無信吧。」

花滿溪點頭認同,「既然如此,我想門主也不會反對。少門主,下了戰帖便是您正式的對手,理應尊重,也不該放回牢房,所以,傅笙公子就暫且交由少門主您招待了。」

「好。」荊不夜如釋重負。

傅青竹皺眉盯了花滿溪一眼,她不過墊了個台階花滿溪就搭了個天梯再把她踢下去,這個女人……傅青竹沒來得及表現出多余的氣憤,就被荊不夜自作主張地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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