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又是地動?傅青竹被晃得幾乎站不穩才反應過來,屋頂地面似乎都在旋轉,她不得以松開手扶著床。***
突然又是砰的一聲,一直開合踫撞的門被撞得打開,一道白光咻地撞破門飛竄進來,急如閃電,傅青竹察覺後反應迅速地一個翻旋避開,白光擦過她的衣袖飛進床。
傅青竹避過此劫,覺衣袖被燒掉了一塊,正回頭去看床上鳳西木的況,卻突然金槍刺殺而來,傅青竹微側身避過鋒芒,再一掌打在槍身上。
將金槍震開的同時,傅青竹只覺得手掌一陣被火燒一般的灼痛。同一瞬,傅青竹也看清楚了持金槍出手的的人正是鳳西木。
目光相接,傅青竹看到了鳳西木赤紅的雙目,並從中感受到了她的高傲、目中無塵——即便她腿不能行,她依舊有殺敵本領,她周身的殺氣更剎那間籠罩了天地。
意識到被鄙視,傅青竹無視了掌心的痛楚,冷笑,「有趣!」
鳳西木沒有多思量傅青竹的感想,手中金槍一回一突再一旋,掃蕩起旋風,鳳西木整個人人也隨之如紅色龍卷般飛刺向傅青竹。
這一擊太猛,傅青竹自然知道不能硬踫硬地去擋不下來,但屋內狹小,她根本避無可避,只能應對。眼見金槍刺來,她一掌擊出,兩刀相對,突然一個人影橫沖進來擋在了她面前——
掌風所及刀兵入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伴隨著鮮血飛濺。
「公子?」鳳西木的聲音錯愕傳來。
傅青竹看清了擋在前方的人吃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林佔?」他為什麼要擋在她面前?傅青竹當然明白他不會是為了幫她。不過一想之前他做過偷襲鳳西木的事,傅青竹覺得也不需要意外了。他是為了鳳西木,但是理由旁人不會明白。
林佔連嘔了好幾口血,鳳西木才反應過來,手上松開了金槍,抱住林佔。「公子?」
傅青竹看到鳳西木抱著林佔低矮了身,而鳳西木之前握的那柄金槍消失不見了。
「大夫!找大夫過來!」鳳西木叫喊道,一抬頭對上傅青竹微愣住。
傅青竹往身後一擺手,喝令,「來人,找大夫過來。」
屋外因為之前地動而慌亂的門人反應過來,立刻回應,「是,門主。」
听到屋外的門人急匆匆地跑走了,傅青竹再講注意力集中到鳳西木和林佔身上,「我好像有點明白他的用意了。」苦肉計?林佔對鳳西木的感並非師徒傅青竹早看出了,但現在才徹底理解了他那些非常理舉動的動機。
「我不許任何人動他。」鳳西木防備盯著傅青竹,明顯護犢地抱著林佔。
「我向來不受人威脅,但你……我可以例外一次。」對于足以成為她對手的女人,她不介意包容一次。
「多謝。」
傅青竹現了鳳西木低矮下去的原因是她是坐在地上的。「你……還是站不起來?」
鳳西木點頭。
「剛剛我還以為你突然好了。」傅青竹上下打量著鳳西木好一陣,「你到底是什麼?」是人是妖還是別的?傅青竹對鳳西木實在忍不住好奇。
「神。」
出聲回應的不是鳳西木,而是林佔。林佔微睜開眼像是眯著,面色蒼白,一頭汗。
「神?」傅青竹挑眉看著林佔,懷疑他說話的真假。
林佔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剛剛我救了你一命,夜門主。她是我荊國的戰神,戰無不勝。」
「戰神?」傅青竹瞥了眼林佔後便將目光鎖在鳳西木身上。一個和她一般的女子是神,還是戰神?傅青竹心底驀然一陣翻覆——同樣是女人,同樣異類,她是神,而她被認為是妖,讓她怎麼能不嫉恨?「原來你是神,而我是妖。」
「你並非妖。」
傅青竹對上鳳西木那雙平靜得冷漠的雙眼,忍不住譏諷,「戰神?戰無不勝?那麼有自信?」
「戰無不勝除非死,而她……是不死之身。」
「你並不是妖。」鳳西木還是只說了這麼一句。
「你若真的是神,怎麼成了這幅模樣?」傅青竹冷笑了一聲轉身要走。
「等等。」林佔急開口,「咳咳……」
「公子——」
「你是要讓我殺了你?」傅青竹回瞥了一眼,依舊背對那對師徒。
「我不能告訴你林楚在哪兒,但是……我可以給你指各一個方向。」
「說!」傅青竹這次連頭也沒回。
「無憂島。」
無憂島?這真是個熟悉的地名。先于這個地名,傅青竹立刻想起來一個人——李解憂,當年那個巧笑嫣然似乎總是無憂無慮的少女,那時候她還只是無憂島少主,如今早該是島主了。
傅青竹沒有答話,離開了鳳西木的居處。
無憂島李解憂,一個人將她的許多往事格勒了出來。江湖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五年會選出四名後起之秀,一般稱謂四名秀或者四公子,而她在的那年江湖出現了一個新的稱謂四名雙秀。四公子——林楚、石白、獨孤一擲、武修羅,而她和李解憂兩個女人開闢了江湖雙秀的稱號,並和四公子齊名。當年四名雙秀關系並不特別要好,除了傅青竹和林楚因為同出一門而關系親近,其余都是個人自走一路,來歷個性各不相同,使得他們見面招呼一聲已算親近,但這一種一個人能其余五個人都不討厭甚至親近的,那個人就是李解憂。
傅青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李解憂,李解憂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像是犯了痴,讓她很生氣。
「你打算把你的眼楮給我嗎?」傅青竹冷聲威脅。
「你真美。」李解憂巴巴地望著她道,「可是太美,古紅顏多薄命。」
李解憂生得一張女圭女圭臉,笑起來靦腆卻不扭捏,眼楮璨亮唇兒彎彎還有兩個小小酒窩,十分可人。其實算起來李解憂並非特別美麗的女子,但只要她一笑總有一種讓人想呵護的沖動,就連傅青竹也不例外的被她的笑打動過。
可縱使傅青竹對她有幾許憐愛,也被她的話打落得七零八落了,「你是來咒我不成?」她當時已听人說起過李解憂能相面掐命,但她們一見面她什麼也不知道就這樣說,她只能認為她是分明故意惹她晦氣。
李解憂依舊笑著,目光輕柔,搖搖頭,「姐姐,解憂只願能解姐姐之憂?」
「誰是你姐姐?不要故意拉近乎。」
「姐姐,若有一日,姐姐有難為之事,可到無憂島尋我,我願為姐姐盡勞。」
「不需要!」
「解憂予姐姐百年之約,百年之內定不負今日之許。」
傅青竹當年是因為她這莫名的話對她記憶深刻的,但實際上,傅青竹和李解憂見面也不多,不過兩三回。李解憂本居于海外,長年不常與陸人通,她到陸上不過為了尋未婚夫婿,而她的夫婿也不是別人,就是四名之一的武修羅。
四名雖憑各自才能本事但也看人望。林楚、石白當年都屬于翩翩少年俊朗番茄,尤其林楚曾讓江湖上幾乎所有見過他的女人心動難眠,而獨孤一擲雖遜色于前兩位卻也屬相貌端正,唯獨武修羅其人十分粗狂。武修羅其人身形粗壯,滿臉仿佛狂草的胡須,再加上他臉上一道貫穿整張臉的刀疤,更天生一副破鑼般的嗓子,有不識之人見之如見鬼魅也不是少見,聞其聲而逃者也不在話下,故而其人在四名中屬于最不得人望。所幸武修羅倒還有一身正氣,人粗心卻細,保住了四名之末。
雖然據傳二人先輩為二人立下婚約,但二人在四名雙秀成名前從未相見,而武修羅個性剛硬並非輕易順從之輩,縱使父母之命只怕他也不會上心,而最初兩年二人甚至形同陌路,所以最終第三年武修羅會娶李解憂這件事也很出人意表,是江湖上的一大奇事。而這次婚事江湖人也不免一番感嘆,倒不是有人說李解憂一朵鮮花插在武修羅這堆牛糞上,而是相反的都替武修羅感嘆。李解憂容顏俏麗,雖武不及前列卻心思玲瓏更據傳有通天徹地之能,可她偏偏天生殘疾,雙腿不能行,從未離開椅子,縱使她美若天仙也不免大打折扣,何況論美貌,她還比不上傅青竹和當時落選的花滿溪。
李解憂和武修羅的婚事辦得轟轟烈烈,但轟轟烈烈之後歸于的平靜卻是二人雙雙遠離江湖,避居無憂島,再未折回。
當年的喜宴,傅青竹收到請柬但沒去,反而是她的義父也就是當時寒月宮宮主傅無涯代替她親身前往。傅無涯天性高傲,對小輩多不假辭色,他去參加喜宴這事讓傅青竹驚訝了不短的時日。李解憂和武修羅成親後不過半月便前往了無憂島,而幾乎同時寒月宮就出了大事,傅青竹也沒分心去追究那對夫妻的事。
直到後來再幾年過去,傅青竹認識了胡肆,才開始對李解憂有了一些懷疑。
「海外有鮫人,生而人身魚尾,逢月泣化為珠,尾鰭能化足,似人不能行。我曾到過一個島,那里有許多美麗的鮫人。」
胡肆曾偶然這麼說,雖然傅青竹只給了胡肆嗤之以鼻,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當時立刻想到的就是李解憂和那座只聞傳說少有人見過的無憂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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