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房後不過片刻時間,荊不夜終究追上了樓來,叩門喚道,「傅笙。***」
「還有話說?」她根本沒落門閂,他想進來可以直接進來的。
「嗯。」荊不夜輕應了一聲,這才推門進來,「不夜門內糾纏了兩天,路上我又遇到人追殺,所以我繞了路過來的,故而來遲了。」
「為什麼你會被追殺?」
「因為石白前輩。」
「他不是沒死嗎?」
「可是石山莊還認為是我殺了他。」
「你沒解釋?」
「我能怎麼解釋?當時當著他們面,確實我是殺了他們的莊主石白前輩。何況,我就算解釋也不能取信。」
「你倒是還看得很明晰。」反而她一時錯估了。
「我怕連累你,已經擺月兌了他們。」
「你覺得我怕嗎?」
「不是你怕不怕,也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武功,而是我確實不想連累于你。」
她定看了他半晌,「你的事只要你不願意我管的我都不管。」
「謝謝你,傅笙。」
「你去休息吧,雖然傷不及性命,但也要好好養著。接下來,我還需要你幫我治好我的失憶。」
荊不夜輕點頭,「我們明日就啟程,我休息半日就好。」
她看了他一陣,「好。」他有這份好心她就不拒絕了。對荊不夜這個人,有些時候她對他莫名的了解,而有些時候依舊是陌生的,所以她很期待他在她面前展現出的他自己。
荊不夜離開了,而她開始預計前路,心下也有了底。
翌日,天未曉,她還在睡眠中,被屋外的亂步驚醒。她披上衣服走出門,正好看到荊不夜扶著兩名女子進門。
「哦?「
「傅笙?可以幫個忙嗎?」
「你左擁右抱,好一個齊人之福,我怎麼好意思打攪?」
「傅笙,此時就別開玩笑了。」
她走過去,才看清是之前跟著荊不夜的兩個丫頭,她之前還好奇過這兩個丫頭沒跟著他,只是沒過問。「她們好像都受傷了。」她只是看到兩個丫頭身上有明顯外傷。
「是為了我。」
「你還有兩個忠心丫頭,不錯嘛。」
「傅笙,先給她們療傷要緊。」
「誒,傅公子?」
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聲音讓她回頭,一看到那張嬉笑的臉她就冷了顏色,「你是誰?」
「傅公子不記得在下了?」
荊不夜知道她記不起前事便介紹道,「傅笙,他叫衛道,我們之前在木石村遇過。」
「味道?還氣味呢!」她說不清由來的就是討厭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
「哈哈……傅笙公子竟然學會幽默了。」衛道笑得更張狂。
「傅笙哥哥。」
又冒出一個人頭,是個小姑娘模樣,她依舊不識得,不過這次沒等她問,荊不夜已經解說,「她叫珠兒,也是我們之前在木石村遇到的。」
她看了看他,再看看那個小丫頭,「哦。」那麼應了一聲。一個小丫頭她不放在眼里。
將葉染翠和蘇碧茵安置後,她喃喃道,「現在必須得休息個兩天了。」
「抱歉,傅笙。」荊不夜有些愧疚。
「如果你此刻不顧這兩個丫頭,我反而對你不放心。連自己忠心的婢女都能拋棄,那麼我怎麼相信你不會在某一日同樣棄我不顧?」
「多謝你的體諒。」
她撇開眼,「好像你很不喜歡我給自己取的字,你一次都沒叫過。」
「不,我只是……如果你喜歡竹生,我以後就叫你竹生。」
「我現在不是傅笙不是傅青竹,我是竹生。」
「好,竹生,我會努力記得。」
她欣慰一笑,沒再耽擱打擾他,徑自離開了。從他願意叫她竹生開始,不管過去以後她是誰,現在她就是竹生了。
後半夜,她睡得很安穩,不再有打擾,一直到第二天天曉醒來,一想今日不用啟行,又閉上眼打算睡會兒,一陣迷迷糊糊之後……
「咚咚……」
「誰?」被打攪了回籠覺的她十分不暢快。
「傅笙哥哥,該吃飯了。」脆生生小女孩的聲音如叩珠簾。
再怎樣,她也不好跟個小姑娘家斗氣,所以她起身開了門。門扉一開,珠兒那俏生生的笑臉就顯在她眼前。「誰讓你來的?」
「傅笙哥哥希望誰呢?」珠兒覷著空子就一低頭彎腰穿進門。
珠兒這一句話加上她見縫就鑽的機靈勁讓她對這個小丫頭估量,「放那兒就出去吧。」
珠兒將飯菜放上桌上,嘻一笑,「傅笙哥哥不想听珠兒說話?」
她到桌邊坐下,不曾看過珠兒,「有什麼好听的?我喜歡听說話,不如去養只畫眉。」
「可是傅笙哥哥不想知道你怎麼失憶的嗎?」
她不由得一怔,「你知道?」
「我還知道傅笙哥哥就是不夜哥哥的師父,知道你一直在騙他。」
她眯眼,因為無從分辨這個小丫頭所是真是假,所以她一時竟抉不出要說的話。
「在不夜門的時候,我布下了一張網,所有人都在這張網里,所有人做過什麼事我都知道。」珠兒帶著幾分得意道。
「你想要什麼?」
「珠兒要的一直沒變,我想要拜你為師。」
「呵,你覺得以前的我沒答應,現在我就會答應了?」
「以前,我沒有條件和傅笙哥哥交換,但是現在我有。」
「你以為我必須從你口中知道真相?」其實就算這個丫頭說了,她也無法輕信。
「傅笙哥哥很聰明也很堅定,要改變你的意志確實很難,但是珠兒不會放棄。」
「我覺得你最好放棄。」她或許是個就算是錯也會一條路走到黑的人,她隱隱有感覺。
「珠兒知道這次的結果如此,珠兒是想提醒傅笙哥哥一下,你現在處境很危險,你一定料想不到現在你身邊有多少居心叵測的人。」
「我並不需要你提醒。」她對這些人都不曾信任,珠兒的話也只會讓她更多一份心而已。
「傅笙哥哥好好吃飯吧,珠兒暫且告退。」
看著珠兒離開,竹生因為千頭萬緒而毫無胃口,看了眼清粥小菜就離了桌子。
竹生不得不說被珠兒的話影響,開始細思身邊這些人——珠兒這個丫頭顯然也是她要防心的;而荊不夜這個人看起來倒是單純,但他心細且非常聰明,大智若愚或許就是他這樣的人,他若有陰謀害她最是難防;再說雲秀,這個丫頭也分明是有幾分心機城府的,但實際上她反而容易被看破;至于余下人,她就大抵印象不深了,荊不夜那兩個丫頭她就接觸不多,再余下的衛道對竹生而更是昨夜才見過,話沒說幾句,雖然嬉皮笑臉以來就不招她喜,但要有斷還實在太早。
已經習慣了煩心就出去走走的竹生今日依舊因為無所事事而重復了前些日子的行動,在鎮上走了一圈,一回來就迎面撞見似乎來迎接的荊不夜。
「傅……竹生。」荊不夜顯然還在適應對她的新稱呼。
「那兩個丫頭況還好吧?」
「染翠傷得重些,碧茵只是皮外傷,不礙事。」
「染翠是那個喜歡冷著臉對人的丫頭是吧?」
荊不夜立刻以為她惱怒,替染翠辯解道,「這不怪她,不夜門人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
「是嗎?另一個倒是好些,看著可人。」
「碧茵有些特別,她進不夜門比較晚。」
「你的意思,是你們不夜門把人教得冷冰冰的?」
「我……」
竹生不禁唇畔掀起一抹輕笑,「你說話總是那麼欲拒還羞。一面是個坦率的人,所以不說事實外的東西,可另一面又護短地想替你師父遮掩。也許有一天你會被你的所累,苦不了別人,卻難為了自己。」
荊不夜眉目微愁沒有說話。
「大丈夫當斷則斷,不可被所累。你是個男人,是非曲直自己心中要有論斷。」
「竹生,多謝你的指點。」
「你好好照料你的婢女吧,別讓她耽擱我們的行程太久。」
「抱歉,是我的緣故,不怪染翠。」
「哼!」她只丟了一個鼻音給他。
「傅公子?」
她正進客棧上樓。迎面而來的衛道笑嘻嘻地招呼,她也只給了個冷臉,什麼話也沒有。
從葉染翠和蘇碧茵來後總休停了三日,之後一行人就啟程往藏金洞府,一路倒是十分順利,一個月時間,到了一座名為金樓的酒樓。
「要到藏金洞府,先到金樓。」江湖人都知道只有在金樓被選中的人才能去藏金洞府。
金樓外表看去只是一般買酒喝經營客棧的地方,入住隨時,而晚上才會開門賣酒,而自然所謂賣酒不是單純賣酒那麼簡單,這才是金樓存在的意義——凡付上千錢並提前三日預約的客人方能入二樓**廳與金樓樓主見面,借由他來決定能否前去藏金洞府。至于見面要做些神馬,江湖上從沒有人提起,因為去過的人都對此三緘其口,倒是有傳說金樓的樓主是名千方百艷的女子,只被她看一眼就會被攝取魂魄,但傳終歸是傳,沒去過的人無法知道真實性所以才是傳。
竹生和荊不夜顯然是要「買酒」的,住下來等了三日,他們才得了機會去二樓。
金樓名為金,可卻樸素得很,金碧輝煌沒有,雕梁畫棟也沒有,真是個普通得和小鎮的客棧一般模樣,不普通的是在這里的消費十分貴,是一般客棧的十倍,因為竹生不管錢,所以不知道,衛道和蘇碧茵、葉染翠跟荊不夜抱怨過好幾回,衛道更是直三日預約就是這金樓斂財的方式而已。
到了二樓,進了所謂**廳,才真證實了金樓的名副其實,這**廳無一不奢無一不華,,圓潤劃一的珍珠玉石串成靈動水晶簾,如玉瓷盤拖來玉葉瓊花,金爐燒著當門子,整張的雪虎皮鋪在八張椅子上,鋪著五彩仙人獻瑞的地毯,窗上綠紗織著行雲流水若隱若現……
「二位貴客遠道而來,瓏娘失敬。」
竹生和荊不夜都被這一屋子華貴所吸引,直到被那柔媚的聲音打擾,才現一名一身五彩百花繡衣的蒙面女子已經坐在了最上方的長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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