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不夜變得很奇怪,無論是傅青竹還是胡肆都察覺了,只是傅青竹這里最明顯,可她暫且按捺住了,打算以觀後效。
「回來了?」傅青竹和荊不夜回到原地,胡肆已經在了,沖著兩人一笑,「小兩口和好了?」
傅青竹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和荊不夜的握在一起,但她也沒心虛地閃躲反而反握住了荊不夜的手,冷瞪了胡肆一眼道,「關你什麼事?」
胡肆又笑了一下,臉笑眼中卻冷淡,未再出聲。
「我們走吧。」荊不夜道。
「我們的馬好像少了一匹。」胡肆原地轉了一圈說到。
「嗯,我給碧茵了。」荊不夜慢慢說到,「她帶葉姑娘的尸體離開了。」
「她好像受了傷。」傅青竹清楚記得這點,是因為蘇碧茵分明是替荊不夜擋了葉染翠的刺殺,而眼下荊不夜的表現冷淡的模樣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嗯。」
「你不會擔心嗎?」
荊不夜看了眼傅青竹,依舊沒有一絲該有的激動,「我更擔心你。」
「她是替你受了傷——」
「我知道,不過其實她不替我擋刀我也不會受傷。」
「荊不夜?」這個人真的是她的徒弟荊不夜嗎?
「嗯?」荊不夜看著她,一臉都是平靜而已。
「那好,我們上路吧!」傅青竹不相信荊不夜能對蘇碧茵如此冷漠絕情,她略想後覺得也許這是荊不夜反抗她的方式吧,她倒是想看看荊不夜接下來是否能一直保持這樣。
「好。」荊不夜牽了馬來先翻身上去,跟著伸手給傅青竹,「來。」
傅青竹瞅著他,「我跟你同騎?」
「我想要著。」荊不夜倒是很自然的樣子。
「這不是最好嗎?」上了馬靠過來的胡肆道,「還是傅青竹你想讓不夜跟我?」
傅青竹看也沒看胡肆,接上荊不夜的手上了馬,坐在荊不夜身後,雙臂自然抱緊了他的腰,自始至終一派平靜,「走吧。」
「好。」荊不夜握了一前傅青竹的手,跟著才策馬奔走。
傅青竹以為荊不夜終究會漏出對蘇碧茵掛牽的破綻的,但轉眼過去了三天,荊不夜仿佛從沒遇到過蘇碧茵,沒發生過葉染翠之死一樣,反而讓傅青竹自己數次懷疑自己是做了夢了。
「竹生——」
這幾天荊不夜對傅青竹更加關懷備至,儼然是新婚寵妻一般,傅青竹一直不怎麼想領情但卻抗拒不了,眼下也是如此。
傅青竹不很舒意地接過荊不夜遞來的水,終于還是沒忍住問,「你真的不擔心蘇碧茵嗎?」
荊不夜看了她一眼,「我說過,我更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我很好。」
「不會有人要殺碧茵,但是會有人要殺你。」
「你以為我不能應對?」
「你現在的情況……」
「閉嘴!」傅青竹最不想被提到自己眼下的弱勢,內力不能動用的她竟然到了要依靠荊不夜運功幫她療傷。
「竹生,你不必在意別的任何人。」
「別的任何人。」
「對你而言,碧茵是別的任何人。」
荊不夜這話確實是說中了傅青竹的真心意,傅青竹總算領會過來他前面話的意思,「我是不在乎她。」一個小丫頭,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對我來說是可有可無,對你呢?」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
「你……是荊不夜?」
「你這幾天問了很多次這句話了。」荊不夜含笑望著她道,「我不是荊不夜是誰?何況,別人會認錯,你還會分辨不清我是不是荊不夜嗎?」
傅青竹退開距離,「我很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竹生?」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傅青竹打開荊不夜的手,她根本不必在意他的想法的,就更不用糾結他真正的感受。
「竹生——」
傅青竹听到也沒理會。
雖然荊不夜一路上對傅青竹可謂百般照顧,但傅青竹越發感覺到若即若離之感,因為她模不透荊不夜的用心,這讓她一直心煩氣躁。
傅青竹被荊不夜安排進王府別院里還悶著一口氣,完全都沒留意到周圍人事,就跟著荊不夜的引路進了一間房。
「這間房給她住的?」胡肆就站在門外不再有上前的趨勢。
「嗯。」荊不夜點頭,「竹生,看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
「沒什麼需要!」傅青竹沒有好語氣。
「這地方是個好地方。」胡肆忽然笑了,先自己離開了。
荊不夜安置好一切離開後,傅青竹一個人坐下,心底百折千回地翻騰著最近日子里荊不夜的變化,直到——
「傅青竹,你這一路上心情都很不好啊!」
「知道我心情不好就別來煩我!」傅青竹幾乎沒忍住抓茶壺砸窗口的那張臉,「滾!」不過胡肆再出現,卻讓傅青竹發現自己走神太久,都不知過去了多久。
「你不覺得你被小不夜影響太大了嗎?」胡肆問。
「不用你管!」不過傅青竹不能否認,胡肆提醒了她。
「我不是管你,是好心提醒你。」胡肆猝然進了房,就立在了傅青竹眼前,「現在就算你後悔也晚了。」
「後悔?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後悔了?」傅青竹是不會認退的人,胡肆這麼說她便是本能也要爭鋒相對一番。
「那最好。」
「你來是干什麼?什麼晚了?」
「我來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
「有什麼廢話就說!」傅青竹十二分不願意見到胡肆,她之前煩荊不夜,但現在她寧可是荊不夜在眼前氣她。
胡肆笑道,「你沒發覺小不夜最近沒發病了嗎?」
「這算是好消息?」傅青竹覺得這個小心不足以給她喜悅,但她卻有微微松了口氣的感覺。
「對你我是好消息,對小夜和別人才是壞消息。」
「什麼意思?」傅青竹听不明白了。
胡肆勾唇一笑,「有些時候平靜是暴雨驚雷的前兆。這些日子他的個性突變或許也是因此。」
傅青竹想了想,「你的意思,荊不夜以後發病就會很嚴重?」他前面發病連她這個師父都會襲擊,如果更嚴重那就會是……
胡肆笑容明媚,「你的計劃就要實現了。」
「我的計劃是要林楚知道他的兒子也成了妖——」她就是想看看林楚會不會連他兒子也讓人燒死。
「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那不夜會怎樣?」
「你是不關心他還是心疼不舍得了?」
「我怕只是想知道而已。他到底會怎樣讓林楚知道他非人了。」
「其實都不需要,只要他們認為他是妖就成了。」胡肆瞅著傅青竹笑得涼意深深,「就像當初他們對你一樣。」
傅青竹覺得胡肆說得沒錯,就是當初那些人大概也不知道什麼是妖什麼是神,他們只是堅定地認為她傅青竹是妖就聯手設計燒死她。「我到底是不是妖?」
「你不是人,對人來說就是妖。」胡肆笑了一下,忽然嚴肅起來,「我來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別老給男人臉色看,沒有男人喜歡這樣的女人。」
「哼,你的意思是要我給你好臉色?笑話!」她怎麼可能給胡肆好顏色?如果不是各種原因,她會立刻殺了他。
「我說的不是我。」
「那是誰?」
胡肆盯了傅青竹一眼,似乎覺得她是裝傻,「當然是荊不夜。他只把你安排在別院,而不是他家王府,你不想想是為什麼?」
傅青竹因為荊不夜而心煩意亂根本沒多注意到這件事,經過胡肆這麼一提,她想了想,「王公貴族規矩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她以為荊不夜的安排自有他的用意,她不需要多想。
「你傅青竹是假天真還是自欺欺人?」
「我不在意。」住哪兒她不在意,也因為她現在滿心煩惱在荊不夜深航,根本沒心思見她恨了二十年的林楚。
「傅青竹,你怎麼能不在意?」胡肆的聲音忽然像是在耳中響一般,輕如煙軟如風,似乎鬼魅催惑人心。
「我為什麼要在意?」傅青竹絲毫沒被他的聲音影響,應該說胡肆越是用法迷惑人的時候,傅青竹越是清醒,多年防備而練就的本能幫傅青竹無意識間抗拒了胡肆的迷法。
「傅青竹,你真難對付。」
「謝謝夸獎。」傅青竹已經緩過來胡肆剛剛的作為了,「你想干什麼?」
「我是為你好,所以勸說你。」
「勸說我用得上**術?對雅言有用,對我可沒用,你很清楚。」想起江雅言,傅青竹氣就堵得難受,幾乎忍耐不住要出手襲擊胡肆。
胡肆嚴肅道,「你被荊不夜影響太大,我怕你壞了計劃。」
她什麼時候被荊不夜影響得要破壞計劃了?她的心意還很堅定——為了復仇不惜一切!「我才是怕你會壞了我的大計。」相比于別的任何人,她最不放心就是胡肆了。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荊不夜你不看著你能放心?不看著你的仇人一步步陷入泥沼,你能甘心嗎?」
「……」她看著又能怎樣?在她眼下,荊不夜就變得她都不認識了
「還有,你和小不夜的關系也不會長了,你不想最後該好好陪陪他?」
「不用你管!」陪什麼?有什麼必要?
「可是我必須管。」胡肆突然咧嘴笑,讓傅青竹一陣忽感冷意,「這是我們的計劃,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傅青竹發覺那冷意不是感覺,而是真的從體內冒出來一股冷,從身體內部滲透到皮膚,「你又做了什麼?」傅青竹能想到的就是胡肆。
「你能抵擋我的**術,但是不能連藥也能抗拒吧。」胡肆呵呵一笑。
「胡肆!我一定殺了你!」撐過這句有氣勢的話,傅青竹就倒地不起,全身驟冷得讓她不自禁蜷縮起了柔韌的身體。
「你別冤枉我,下藥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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