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黑暗中,許多不明不白的東西隱隱閃現。虛空中,輕輕漂浮著腐爛的嘴唇肉塊。異形的鬼。還有眼球?
漂浮在半空,之後又漸漸消失……
走在路上,令人惡心、反胃的微風吹來。是瘴氣。
鳴人也沒有再無視這些,只見他右手默默捏起了手印,一層微弱的結界罩住了他和松松。
鳴人還好些,仔細望去,只是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
而松松早就是一副驚魂未莆的樣子,驚恐的看著黑暗中的一幕幕。
走在前面的鳴人突然停下了腳步。
眼楮看向旁邊的一處,鳴人嘴里呢喃著。
「好像是這里吧……到了麼?」
松松疑惑的看向那里,確實是什麼也沒有啊,怎麼鳴人?
低頭微微笑了一聲,鳴人抱著松松向前跨了一步。
面前的場景突然變換,空空如也的黑暗突然消失。
天上重新出現了細細的上弦月,周邊的景色變成了是一家庭院的樣子。
只是……雜草遍生。
有風。
風一吹過,雜草搖擺,彼此踫觸。
院子里只有圍牆,沒有房子或其他任何東西。隱隱約約像是有過房子的地方,只躺著幾根燒焦的大木頭。
鳴人向前方走去。絲毫不理會腳下的雜草。
咋一看,草確實是存在的,但又好像不在這一方空間中。鳴人的腳向著草叢輕輕踩下,那草卻仿若空氣一般,依舊立在原地,和鳴人的腳~~交錯在一起。
黑糊糊的前方出現了人影。確實是人的影子。是兩個人。
一男,一女。
再走近些,待看清兩人的面孔時,松松的雙目睜得大大的,嘴里就要叫了出來。
好在,鳴人輕輕捏住了小家伙的嘴巴,無奈的笑了一笑。抬頭看去……
那兩個人都沒有頭,兩個人的手上各自拖著自己的腦袋,在一起絮絮叨叨著。
鳴人靠了過去。
靜靜地听著兩個鬼聊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鳴人插了一嘴。
「你們知道有一個蟾蜍樣子的東西嗎?最近出現的。」
兩個鬼依舊面對面的聊著,像是沒有看到鳴人的身影一樣。只是……聊的話題卻已經換成了關于蟾蜍的事情。
鳴人靜靜地听著……
那是平安時代的事情。
一個幼小的男孩貪玩又調皮。一天,他遇到了一只蟾蜍。
那是一只很大的、經年的蟾蜍。
小男孩玩心大起,眼珠子骨碌地轉著,突然拿著手里的竹竿就去扎那只蟾蜍。
蟾蜍貌似很虛弱的樣子,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有那不時的「咕咕」聲還表明著它還活著。
男孩輕易的把蟾蜍扎在了地上。然後,男孩覺得乏味,于是走開了。
大蟾蜍開始掙扎,掙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死,很奇怪的事情。沒有流血,也沒有吃食。就這樣,堅持了很多天。
但是一到晚上,蟾蜍就會像嬰兒一樣哭叫起來。
它一哭,周圍會燃起藍色的火焰。
藍色的火苗漂浮在半空中,煞是好看。
不過,對于小男孩來說,美麗的風景……卻是致命的!
小男孩的身體像是被這藍色火焰燒灼一樣,終于在一天夜里痛苦的死去了。
那一晚,小男孩的房子也被燒灼,倒下了。
孩子死了,蟾蜍也消失了。
有人看見那只蟾蜍在男孩屋子被燒灼而倒塌的那天晚上,出現在了男孩的屋前。
男孩的身體被燒成了黑灰,大蟾蜍跳到黑灰里,在詭異的藍色火焰里消失了身影。
于是今天……會出現一個有著人類眼楮的蟾蜍,一個沒有身體通體黑霧的蟾蜍。
鳴人的房間里。
松松慢慢睜開了眼楮。鳴人正探頭過來,看著它。
「怎麼樣了?」鳴人模著小家伙的腦袋,「讓你別跟我去,你偏去!讓我怎麼說你?」
松松很是虛弱的樣子,睜開的眼楮又慢慢閉上了。
「好好休息一會兒吧……」鳴人直起了身,看向外面的天空,依舊黑漆如墨。
只是……那一股令人討厭的陰氣已經消失。
走向桌子,鳴人的聲音忽然又輕輕響起。
「你們兩個小鬼啊,別打擾松松哦!讓它好好休息一下。」
坐立在桌前的兩只小鬼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看著兩個家伙,鳴人無奈的拍了一下額頭。
「你說你們兩個,今天多罕見的情況?你們本來可以回幽冥空間里的,在人間整天偷偷模模的找這罪受呢?」
兩個小鬼卻只是笑嘻嘻地看著鳴人,也不回應鳴人的話。
鳴人搖搖頭,坐了下來。視線看向桌面的一張白符。
白符白符,還是那張白符。
鳴人想了想,突然伸出了手。寬大的衣袖順著手臂滑落下來。
食指點在那道符上,鳴人施展術法解除了封印。
霧狀氣體憑空出現。大蟾蜍閃現出身形來,雙瞳警惕的看向鳴人。那副人類的眼楮中閃現著濃濃的敵視。
蟾蜍很聰明,沒有逃離。
鳴人與蟾蜍,對視著。
至于兩只小鬼,則是早早逃遠了這里,立在床頭,賊頭賊腦的時不時向著這里張望一眼。
突然黑蟾蜍轉過了頭,視線迎上了兩只小鬼的視線,嚇得兩個家伙尖叫了起來。
鳴人露出了笑容︰「你別嚇它們了。」
听到鳴人的話,蟾蜍又轉回了頭。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鳴人像是沒頭沒腦的輕語一句後,便不再說話。屋子里……靜了下來。
床上,松松已經閉上眼楮睡了過去。兩只小鬼鑽在松松旁邊,不敢冒頭。
鳴人終于又有了動作。
半空中右手虛按下去,白光亮過,一道五芒星陣出現在地上。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也很同情你的經歷。」
「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
「嗯,我猜猜。你是想回到原來的地方?」
大黑蟾蜍漠然的雙眼中開始出現了微微的震驚神色,鳴人看在眼里,頓了頓,繼續說道︰「吞噬人世間的小鬼,只是為了壯大你自己。你現在感覺很虛弱,你不舒服。」
屋子里只有鳴人的聲音響著。
「你想有朝一日能變回原來的狀態,然後尋回家的路。」
說到「家」字,蟾蜍的眼中終于被濃濃的震驚之色充斥。
而鳴人……嘴角則悄悄掛上一絲嘲諷。
家嗎?呵呵……
「不過,作為一位陰陽師,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
「如果只是這樣一個個吞噬人世間的小鬼,你的願望很大可能是要落空的。」
鳴人指了指藏在松松身旁的兩只小鬼︰「像他們這種小鬼,對你來說根本不會有什麼作用,只是食物似的存在。你根本不可能靠吞噬它們回復成你原來的狀態。」
「想想吧,處在虛弱下的你依舊能放出那藍色的火焰來尋求月兌身。這些小鬼……跟你根本是兩個級別的!」
「所以……成為我的式神吧!我會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