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就好像一只鐵爪突然抓住蜂鳥的心髒。在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中,他仿佛听見財神在初次見面那天晚上說過的話︰有人說她死了,純碎是胡說八道,她身上恐怕沒有仙氣了,也就沒有人性,所以她幾乎成了魔鬼,也不能死。
「難道你是說,」蜂鳥用低沉而沙啞聲音道︰「是魘魔妖。」
「蜂鳥,蜂鳥,你沒事吧?蘇靈姬沿著小路向他們跑過來,財神氣氣喘吁吁跟在後面。
「我很好,」蜂鳥說,他簡直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汗血寶馬和葫蘆娃死了,就在那邊的空地上。」
「我就把你留在這兒吧?」釘靈尸在財神趕去查看葫蘆娃時低聲說︰「你現在沒有危險了。」
他松開緊握蜂鳥的手。
「祝你好運,蜂鳥,」釘靈尸說︰「以前也有過天象看不準,我希望這次也是一樣。」
他轉過身,撇下渾身抖的蜂鳥,慢慢跑回了塔林深處。
蜂鳥回到休息室時,蟹黃正坐在椅子上等他,大概睡著了做夢,嘴里嚷嚷著一些比賽犯規的話。當蜂鳥把他搖醒,過幾秒鐘,他完全清醒過來,睜大眼楮,專心地听蜂鳥對他講述塔林里生的事情。
蜂鳥激動的坐不下來,身上仍然抖。「霉運教授要替魘魔妖弄到造化玉牒,魘魔妖在森林里等著,我們還以為霉運教授只是想靠造化玉牒財。」
「別再說那個恐怖的人。」
蜂鳥不听他的,「釘靈尸救了我,他不應該這樣做的,犁靈尸非常惱火,說他改變天象,天象一定顯示魘魔妖會卷土重來,壽麻認為應該讓魘魔妖殺了我,我猜天象上顯示著呢。」
「所以,我只能等著霉運教授去偷造化玉牒,」蜂鳥極度興奮的說下去︰「然後魘魔妖就上這兒來,把我干掉。好,這下犁靈尸該高興了吧?」
蘇靈姬顯得非常害怕,但他仍然想出話來安慰蜂鳥。
「大家都說,她最害怕才高八斗先生。有才高八斗先生在,命運之神不會傷害你的。而且,誰說星象一定正確?胡璃花教授說,那個一門很不精確的法術。」
天色漸漸亮了,他們才停住談話,嗓子又干由痛,精疲力竭地去睡覺。然而,還有一個意外等著他呢。
蜂鳥拉開床單時,現他的雲彩衣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床單下面。雲彩衣上還別著一張紙條,寫著︰以防萬一。
蜂鳥恐怕永遠也不願回憶他是怎麼通過考試的,因為當時他倒霉透頂,整天提心吊膽。隨時提防著命運女王破門而入。不過,財神說的似乎也對,沙卜粒粒是最安全的地方,4號樓內沒有動靜,似乎竹葉青仍然在那扇緊鎖的門後面,安然無恙活著。
火辣辣的陽光炙烤著沙卜粒粒的亭台樓閣。他們也在熱火朝天的復習中迎來考試。胡璃花教授要他們冷靜答題,不要急躁,不會的考題以先跳過去。
在悶熱的大教室里,真言教授把他們的百變神筆,施了防作弊法術。
另外還是實際操作的考試,真言教授叫他們把自己的文具盒拿出來。看他們能不能使文具盒跳著踢踏舞走過書桌。朱獾子的文具盒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亂糟糟的聲音顯然跟不上節奏。胡璃花教授看著他們從書本上拿起一個‘個’字,讓他們把‘個’字變成一把傘,雨傘越精美分數越高。如果雨傘沒有把柄,就要扣分。
考《控制時運課》時,霉運教授站在背後密切注視著他們,把呼吸都噴到他們脖子上。
而且他們都從種子谷帶回了一粒種子,交給了自然課教授——勁節十八公,明年春天就會被種到山上。
花園的樹蔭下也不涼快,他們滿頭大汗地看著畫一個仙桃。是桃子好像怕曬,趁百花羞老師看不見,就拉過了一片葉子蓋住自己。蜂鳥想它們一定和財神家的朝天椒一樣,是會從樹上悄悄溜下來的。
蜂鳥全心全意地投入考試,盡量忘記手心里劇烈刺痛。自從上次從塔林回來,這種疼痛的感覺就一直糾纏他。蘇靈姬看到蜂鳥整夜睡不好,以為他患了嚴重的考試恐懼癥。
實際上,蜂鳥不斷被過去那個噩夢驚醒,而且比過去更糟,因為噩夢里又個白影子追殺他。
蟹黃和蘇靈姬並不像蜂鳥這樣,整天為造化玉牒擔心。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看見蜂鳥在塔林里遭遇的情景,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斷掌紋。命運女王確實令他們害怕,但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並沒有糾纏他們的夢境。而且他們整天忙著復習,也沒有時間去操心霉運或者其他人能采取什麼行動。
最後一名考的是妖精歷史,只要再堅持一會子,回答出妖精起義生在那年的幾月幾日,他們就自由了。就以輕輕松松玩上整整一個星期,直到考試成績公布。當吳承恩老先生的靈魂叫他們把答題的牛皮紙試卷交上來的時候,蜂鳥和其他同學忍不住歡呼起來。
「比我原先以為的容易多了,」當他們隨著人群來到外面陽光燦爛的場地時,蘇靈姬說道︰「我不需要記住孫大聖都和誰開戰。只記住起義的日期就好了。」
蘇靈姬總是喜歡在考完之後核對答案,但蟹黃說最討厭這樣。
他們慢悠悠的走在校園里,方寸山下碧綠的湖水中白鶴游弋,山上玄轅白鹿出沒。美好的校園,美好的日子,再也不用復習了。蟹黃快的吐了口氣,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蜂鳥,高興一點嘛,一個星期後才知道考試的有多遭,沒必要現在擔心。」
蜂鳥揉揉他的手心。
「我真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突然惱火的說︰「我的手心一直在疼,以前曾經疼過,但從來不像現在這樣頻繁作。」
「去找華佗夫人吧?」蘇靈姬提議到。
「我沒有生病,」蜂鳥說這是一個警告,意味著危險即將來臨。蟹黃打不起精神,天氣實在太熱了。
「蜂鳥,放松點,蘇靈姬說的對,只有才高八斗先生在,造化玉牒就不會有危險,不管怎麼說,我們沒有現任何證據,能夠確定霉運打听到了制服竹葉青的方法,他上次差點弄出大事,不會匆匆忙忙再去嘗試了。
蜂鳥點點頭,但他怎麼也擺月兌不了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似乎它忘了做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當他想對兩個朋友解釋這種感覺時。蘇靈姬說︰「都是考試在作怪,我昨天夜里醒來,忙著復習變形課的筆記,然後才突然想起來,那門課我們已經考過了。
然而,蜂鳥以肯定,那種不安的感覺與考試沒有關系。他望著一只潔白的信使撲閃著翅膀掠過蔚藍色的天空,往學校的方向飛去。只有財神一個人給他寫信,財神是永遠不會背叛才高八斗先生的,財神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制服竹葉青的辦法——絕不會的——是——?
蜂鳥突然一躍而起。
「你去哪兒?」蟹黃帶著困意問。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蜂鳥說,他的臉色變得煞白,「我們必須馬上去找財神。」
「為什麼?」蘇靈姬喘著氣問,竭力趕上他。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蜂鳥一邊匆匆跑下草坡,一邊說道︰財神最希望得到一粒寶葫蘆種子,而一個陌生人口袋里就裝著葫蘆種子。天庭已經禁止養殖葫蘆娃,有多少人敢私自藏呢?要知道那是違反妖精法律的呀。你們難道不覺得,能找到財神不是太幸運了嗎?我以前怎麼沒有想到這點呢?」
「你到底想做什麼?」蟹黃問,但蜂鳥只顧飛跑著穿過草藥園,往財神小屋奔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財神正在他的小菜園里,提著鐵通,拿著一個碗給黃瓜澆水。「你不要這樣潑水好不好?你是不是窮的買噴壺的錢都沒有?」朝天椒很尖銳地問。
蜂鳥三個闖進了,「喝杯茶嗎?」財神問。
「好的,謝謝,」蟹黃說,是蜂鳥打斷了他。
「不了,我們有急事,財神爺,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還記得你玩牌贏得寶葫蘆的那天晚上嗎?和你玩牌的陌生人長什麼樣兒?」
「不是陌生人,是清風明月請我去的,那天鎮元大仙不在家,他們找我打麻將。」
他看見三個孩子臉上顯出驚愕的神情,不由揚了揚眉毛,「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鎮元大仙也住西牛賀州地界。除了他家,誰還會有這麼珍貴的種子?」
蜂鳥撲通一聲跌坐在辣椒旁邊。「你當時和他說了什麼,財神,提到造化玉牒沒有?
「我也記不清了,」財神皺著眉頭使勁回憶,「讓我想想,他們問我在沙卜粒粒好。
我當然很好,看管這些好玩的植物,是我這輩子的最愛。他們問我,照看的是那些植物——我就告訴他了——然後他問我有沒有能讓葫蘆娃安靜下來的草藥,因為他們想種寶葫蘆,——我說當然有了。後來——我記不太清楚了——他們就端來了酒和菜,我們邊說邊喝酒——讓我再想想——對了——我說我也想要一個葫蘆娃,他手里有正好有一顆寶葫蘆的種子,如果我想要,以拿草藥來換——但他必須弄清我有沒有能力對付一群葫蘆娃,他不希望女圭女圭們跑出來惹是生非——,于是我就對他說,我連奢比人的竹葉青都管的服服帖帖,一個葫蘆娃不算什麼——」
「他是不是顯得——顯得對蛇怪很感興趣?」蜂鳥問,竭力使自己的口吻保持平靜。
「沒錯——挺感興趣的——你能踫到幾條真正的美人蛇呢?即使在沙卜粒粒附近,所以,我告訴他,美女蛇其實很容易對付,你只要找些丹頂紅花給它吃。
財神臉上一下子露出驚恐的表情。
「我不應該把這些告訴你們的,」他月兌口說道︰「把我說的話忘記掉吧!喂,你們上哪兒去?」
蜂鳥蟹黃和蘇靈姬沒有交換一句話,一直跑近前廳才停住腳步,剛從外面的草地上進來,門廳里顯得格外的陰冷黑暗。
「我們必須去找才高八斗先生,」蜂鳥說︰「財神把制服美人蛇的方法告訴清風明月,就是天神也想得到造化玉牒。」
「只要把財神灌醉,就很容易套出他的話。看來很多人想要造化玉牒,已經行動起來的不是只有霉運教授。這下子造化玉牒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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