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代祖靈之裔韓氏,生于乾明歷1573年,傳承帝心青冥,為歷代祖靈之裔中唯一的女性。『**言*情**』相傳其六歲而孤,後由公孫穆沂收養,玉衡太祖玉梧期曾與其私定終身,許諾若成大業,必迎娶其為後。爻山歷17年與公孫穆沂一同失蹤。爻山歷39年,玉子衡尊公孫穆沂為國聖,次年,追封韓氏為笙後。
可以說,在韓子佩所搜集過的關于祖靈之裔的資料中,對于第五代的描述是歷代中最為含糊的,幾乎沒有任何大事記載,甚至連名字都不盡相同。唯一在這些資料中被反復提及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她與玉衡太祖玉子衡年輕時的風花雪月之事。
那個年代正是融方古國內亂,群雄崛起的年代。無數的真相在戰火中燃燒殆盡,而歷史,只屬于戰到最後的那些人。身為唯一一名女性祖靈之裔,出生在那個年代確實是容易被忽視的……
雖然韓子佩對于這個同姓氏的祖靈之裔非常感興趣,然而資料有限,再怎麼也理不出更多的頭緒。只是從公孫穆沂弟子們為其整理的來看,從爻山歷17年之後這名女性就一直未曾出現在大陸上出現過了,身為玉衡太祖昔日的摯愛,玉衡建國後也曾傾盡舉國之力尋找過她,她卻似乎在人間蒸了一般,再也不見蹤跡。即使22年後公孫穆沂重現大陸,召集弟子會于長山之巔,關于那次盛況的記載中也一樣沒有她的身影。
就是這樣一名謎一般的女子,不知以什麼方式活了一千五百余年。當她站在韓子佩面前,飄渺地吐露出她的身份時,韓子佩有種虛幻與真實交並的錯愕感。
「後世關于我的記載,我亦有所耳聞。我知道你現在心中必有許多疑問,只是過去之事,我並不想重提。現在我問你一件事。」
不能說嗎……韓子佩驟然听到這話還是有些沮喪的。其實前面那些東西基本都是老生常談,作為一個必須有理想有抱負的祖靈之裔,柳簫啊師祖啊,好多人都跟自己交代過要拯救世界什麼的。當然,由前任的祖靈之裔來重申這個意義就不太一樣,而且話語里信息量也多了好多。
即便如此,韓子佩最關心的重點依舊是這位羽笙前輩身為第五代祖靈之裔的歷史,不過一想到她自稱是已死之人,頓時明白這背後恐怕隱藏著難以提及的辛酸往事。
「前輩想問什麼?」
「外面那個孩子,你認為要殺了他麼?」
「什麼……」韓子佩驚詫道,一旁的若水也猛然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望著柱中那道黑色的剪影。
「前輩要殺雲陌?為什麼?是為了避免這里的事情泄露,引來他背後的那支勢力嗎?」韓子佩問道,「那為什麼問我,難道前輩就這麼篤定我不會說給別的人听?」
「你在回避。」
簡單的四個字直接讓韓子佩陷入了沉默當中。而隨之拋出的第二個問題,更是讓韓子佩心中一片混亂。
「他之前想要殺你,為何你卻不希望他死呢?」
是啊,為何自己要逃避這個選擇呢?只是這麼一個選擇而已,只是這麼一句話,幾個字,為什麼自己根本不想去回答呢?
因為若水在看著自己嗎……不,如果是險些殺了自己的人,自己想要殺了他合情合理,若水又能說什麼呢,難道因為一個認識還不到半個時辰的人和自己翻臉嗎?那麼,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莫非自己是真的不希望雲陌死去?……
靜了好久,韓子佩終于抬起頭來,道︰「前輩,我相信雲陌不會把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為何你那麼信任他?你們應該才認識。」
「倒不是信任什麼的。」韓子佩撓了撓頭,「只是覺得像那種只會用劍思考的冷血動物,向來只會選擇沉默吧,沉默自己,沉默別人什麼的。和別人說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應該是會覺得麻煩才對……」
「輕信別人終會遭來背叛。」
羽笙的話再次讓韓子佩呆住了。前輩的意思是他們信不過雲陌?所以這根本不是自己能選擇的,這個問題只是為了試自己?
韓子佩猛然瞪大了眼,道︰「前輩,難道辰煙已經把雲陌給……」
听到韓子佩的話後,若水也是臉色唰白,捂著嘴說不出話來。
然而他們沒有得到回答。羽笙在說出那句話後再次開始了變化,柱中一片片濃黑的霧氣漸漸轉為素白,她那剪影般的身軀也逐漸立體透明起來。韓子佩額上的汗一滴滴地流了下來,表情變化著,終于他站起身來,沖向這房間的出口。
只是,不論韓子佩怎麼努力也打不開那道門。若水也想幫忙,卻不知道有什麼能力可以開啟這道門來。而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問過之前那個孩子,她說你的天性純良,不忍于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害。這可以稱之為祖靈之裔最基本的立世之道,亦是我可以信任你的原因。」
在三無邱眼里原來我是這樣的?韓子佩呆住了。天性純良什麼的也太抬舉自己了吧。感覺自己不過是因為出生在法治社會,所以那些說殺人就殺人的實在不太習慣……
「那麼,雲陌他?」
「我選擇信任你。既然你信任他,我自然沒有讓辰煙下手的理由。」
韓子佩與若水頓時松了口氣。
「況且,即便有誰敢來,也討不了好去。」
韓子佩听得這後半句話又是一顫,心說我好像知道辰煙為什麼要叫前輩大姐頭了……
「然而你還是過于天真。那叫雲陌的孩子也就罷了,今後若是有宵小之輩欲要害你,以你如今的性格,怕是會受到莫大的傷害,不僅是身軀,更怕是心靈上的。」
「多謝前輩賜教,晚輩會注意的。」韓子佩躬身行了一禮道。
「我如此提醒你不是毫無緣由,就如今日帶龍棖衛進來那人,你今後便不要再與他來往了。」
「前輩是指玉衡三皇子,那個叫玉冰的?為什麼?」韓子佩奇道,心說我和那家伙接觸是在山洞外,莫非前輩連整座鳴鼓山上生的事情都知道?那這份修為實在是……
「雖不知你要救誰,不過他留在洞中的下屬里確實沒有女子。」
「我……」韓子佩險些爆粗口,原來自己被騙了。這叫玉冰的魂淡,屮艸芔茻他全家,就因為他一句話自己差點小命難保。
「前輩,那這個令牌?」韓子佩飛快地掏出了玉冰給自己的烏木令牌,心說這該不會也有什麼危險吧。
「樣式確是玉衡皇室的信物。你留著也好,或許能有些用處。」
「多謝前輩。」
雖然心安了一些,不過韓子佩卻也有疑惑,按理說這令牌的樣式再早也應該是玉衡建國後才設計的,看來當初羽笙前輩失蹤後還是在大陸上生活過一段時間。
「記得我最先與你說過的話,出去後,讓辰煙帶你尋找那第三片古鋈輿圖,並避免透露此處的一切。那叫雲陌的孩子與你相貌相仿,你也盡量避免與他接觸,以免招來麻煩。他或許不會害你,然而他那眸色卻甚是不祥。」
「晚輩記住了。」
「那麼去吧。」
其實,羽笙最後一句話確實有些故弄玄虛。若是以韓子佩與雲陌的面相來看他們倆均是命薄之人,最不應走在一起,然而韓子佩的命數中卻又有著許多以她的能力看不透之處,因此只好以雲陌那雙紫眸勸誡。當初寫出的江堯那人,只怕還藏了許多足以窺伺天機的相法。
門已打開,韓子佩帶著若水走了出去。羽笙靜靜地由著身軀再度轉化為一片黑影,心中暗嘆一口氣。
可憐自己以如此姿態殘喘于這世上,那麼,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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