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王府標志性的信號煙霧形成了巨大的三個大字,那煙霧是紅色的,猶如鮮血。高懸于天空,張揚霸道。所有人都知道靠山王府的紅色信號代表什麼,那只代表著靠山王府唯一繼承人遇到了緊急事情,在大肆調動人馬,只要與靠山王府有關,見到信號,必須前來。
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反應。
長樂公主府。
「怎麼回事兒?」,長樂公主剛剛從閨中密友那里回來,望著天空,秀眉微皺,喝道︰「來人!召集公主府所有的侍衛,隨我出去!」
說完話,長樂公主轉身回了香閨,轉眼間便換上了一身皮甲,原本好看的發髻也被束成簡易的馬尾,殺氣騰騰的上了侍衛遷來的戰馬,帶著公主府數百侍衛,呼嘯而去。
趙王府。
一尊千斤重的漢白玉石獅子在天空忽上忽下,起起伏伏,忽然間卻是不動了。在巨大的石獅子下,站著一個人,他單手舉著石獅子,望向天空上的紅色煙霧,神情有些茫然,有些疑惑,那巨大的石獅子就那樣被他舉著,仿若無物。
良久,「啊呀」一聲,石獅子下的人將石獅子直接扔到地上,地面瞬間四分五裂。那人面容急切,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他仿佛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來來回回的轉圈兒。猛然看到府門口的老者,那人連忙跑了過去,指著天空,支支吾吾,結結巴巴,話還是說不出來。
老者面上掛著笑容,伸手按住那人的肩膀,道︰「王爺,您要是再用些力氣,老頭子可就要被你勒死啦!您是想說靠山王世子嗎?你想去找他?」
趙王,無論是三百年前的帝國,還是現在,都是一個禁/忌般的存在。
帝國開國之初,李家實力還很微弱,但正是因為開國高祖的小兒子勇武強悍,可比擬古之項籍,雙錘打天下,才讓李家坐穩了江山。不過,趙王勇則勇矣,卻頭腦混沌,發起狂來六親不認,最終死于自殺。
趙王一脈也有血脈存留,可無論是哪一代都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頭發枯黃,尖嘴猴腮,身高不超過七尺,瘦得如同西蜀山林里的猴子。如此之人,臂膀間卻有萬鈞之力,或者說……弒聖之能。每一代趙王腦子都不是很好,這一帶的趙王尤甚,十五六歲的年紀,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者的問話讓趙王連連點頭,瘦弱的臉龐上那雙清澈的眸子轉了幾下,他折身跑到身後的房屋里去,也不知做什麼。
「砰——!」
好像是腦袋撞到了柱子上,聲音格外的響亮。接著,房間內便傳來野獸一樣的憤恨嘶吼,「轟隆」劇響直接炸開,整座房屋被粗暴的夷為平地,里邊瘦小的身影氣呼呼的奔了出來,他的肩頭一手扛著一柄巨大的錘子,那是趙王府世代相傳的文器,「擂鼓甕金錘」。
老者站在院子里,揮手扇了扇面前的煙塵,嘆息不已︰「又平了一間,」,嘆完氣,他看著趙王,說道︰「王爺,以後能不能不拆房子了?您要是再拆,咱們主僕就得以天為被,席地為床啦!王府實在是修不起了,咱沒銀子啦!好不好?」
趙王腦袋不好使,听不大懂,只是急切的仰著腦袋看天上,而後發足狂奔,橫沖直闖的將一面面牆壁轟倒,抄近路向信號煙霧出現的地方趕去。
老者苦笑連連,偌大趙王府如今還剩下幾座完好無損的房子?侍衛、侍女早就怕的跑沒了……唉,瞧了眼直接被趙王直接撞出來的通道,他又是一陣唏噓,又得賠錢啊!無論怎麼想,老者還是快步的順著通道追了上去,倘若趙王哪根弦兒不對,這長安城恐怕得血流成河。
此時,楊文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因為那些西涼老卒沒有原諒他。有些時候,他真的是個很固執的人,非常固執。此時此刻,楊文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仿佛說不出來一般。痛,心痛,只因王府的疏忽,便讓為王府流血的英雄老卒們如此受苦。
「哪里?人在哪里?」,外邊又是一陣腳步聲,幾個長安府的捕快來了,手中拿著枷鎖鐐銬。眼見楊文面前的死尸,領頭捕快叫道︰「將人押回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殺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倒要看看誰有那麼大膽子敢拘拿世子殿下!」,楊恭跨刀披甲從外邊走在,他身後還有一同前來的三百甲衛。徑直走到楊文面前,楊恭拱手道︰「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楊文頭也不抬,說道︰「先準備馬車,將諸位叔叔伯伯請回王府,王府當年的老卒人數不少,一一請回來」,頓了下,楊文道︰「將這家酒樓夷為平地,那邊的胖子,給我剁了他的手!」
佟掌櫃頓時面色大變,此情此景他若在不明白,那就真是白痴了,連忙朝著幾個捕快大叫︰「胡捕頭!救我!救我!」
幾個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敢動彈一步?沒看見人家侍衛連刀都拔出來了嗎?更何況,世子這個稱呼可不是誰都敢這樣叫的,那代表著王公貴族的公認繼承人身份,他們不過是捕快,哪里敢挑戰王公貴族的威嚴?
佟掌櫃被幾個士卒拉到一邊,白白胖胖的手被枕在大石頭上,烈日光芒下,刀鋒耀眼。
「老張!老張!救我!救我啊!我雖然打過你們,罵過你們,可你們也不能忘恩負義,要不是我給你們工作,你早就被餓死啦!嗚嗚嗚~~~」
「世子殿下,算了吧!」,那個被之前被佟掌櫃打的漢子嘆道︰「他說的不錯,至少他還給了我們一個工作,算了吧!」
楊文揮了揮手,幾個士卒听話的撤到一邊,瞧了那位已經屎尿齊飛的佟掌櫃一眼,滿是厭惡。心忖︰敢動靠山王府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楊恭來的時候也了解了些情況,雙拳一抱,對西涼老卒說道︰「各位兄弟難道還要看著世子給你們跪著嗎?王府對不起你們,但王府也有王府的難處,王爺這些年一直在洛都城足不出戶,世子殿下更是在外游歷三年……有些話我不便多講,但舊府的事情的確不能算在王爺與世子的頭上,你們的事情世子也是剛剛知曉。」
「世子殿下起來吧!」,老張顫抖著手去扶楊文,嘆道︰「我們不是怪王府,只是……真的不想回去啦!」
楊文眼中酸澀,緩緩的站起身,說道︰「不想回王府,那就回家!我送你們回西涼去!但在此之前,我要那些傷害到你們的人付出代價!」
「轟隆隆……」
地動山搖一般,院牆被直接撞塌了好一大片,一個瘦小如猴兒的身影從煙塵中跑了出來,手中握著兩柄大得夸張的巨錘,迷惘的看著天空的紅色煙霧,好像在確定什麼。
靠山王府的甲士如臨大敵,紛紛警惕的要拔刀結陣,對方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如同山林中的老?,野獸一樣。
「都不要動手,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們!」,楊文見到來人後,同樣一驚,連忙交代眾人不要輕舉妄動。
「世子!」,眼見楊文竟然朝著那人走去,楊恭被嚇的不清。
楊文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沒事兒,走到距離那人三步遠的時候,沉重的心情下擠出一點笑容,道︰「小傻子,怎麼找到我的?」
熟悉的稱呼讓來人眼楮一亮,無聲的咧嘴笑著,還興奮的高舉手中的巨錘指著天空上的紅色煙霧,好像在告訴楊文他是看到那個才來的。
楊文張開雙臂,嘆道︰「四五年不見,一點長進也沒有,過來……把錘子扔下,讓阿兄好好看看你!」
瞧著那兩只夸張的巨錘,楊恭忽然想起那人是誰,輕嘆口氣,小聲的嘀咕︰「早听說趙王一脈都是怪物,果真如此啊!」
楊文嘴里的小傻子就是趙王,此時他將擂鼓甕金錘扔在地上,像是孩子一樣向楊文撲來,雖然他又瘦又小,但巨大的力量還是沖的楊文險些站不穩。這還是他知道對方是熟人,收了力道的情況。若是全力,只怕楊文會被他一下撲的筋斷骨折。
楊文揉了揉趙王的頭,像是兄長對待自己的弟弟,說道︰「我今天有事要處理下,明天再去找你?」
趙王眨巴著眼楮沉思,好一會兒,搖了搖腦袋,表示自己不願意。伸手抓起兩邊地上入土三分的擂鼓甕金錘,指著楊文身後的人,揮了揮錘子,還有些興奮的意思。
「他們沒招惹我,不許動手,」,楊文撓了撓腦袋,苦惱的說道︰「跟著我也可以,但不住鬧事兒,待會兒請你吃好吃的,成不?」
本來還有些郁郁不樂的趙王瞬間變的高興,連連揮舞巨錘踫撞在起,巨大的聲響仿佛響雷,震得人耳朵發麻。
楊文多有無奈,這位趙王當年也是跟他混的小屁孩兒,而且是個小傻子,就因為他請了趙王吃了好吃的,這位趙王好像就認定他一樣,天天跟著**後轉悠。只是那時候的趙王顯然沒有現在這麼厲害,連家傳的擂鼓甕金錘都能像耍燈草一樣耍,那時候的昭王至多也就是拿石碾子當玩具來回拋著玩兒而已……
安撫好了趙王,楊文說道︰「走,去王府!今日,我要討還公道,懲處家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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