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是不同的,人與人的性格是不同的,人與人的喜好也是不同的。正如蒼茫草原上的離離青草,看似相同,實則不同。有的人喜歡錢,正如楊文那個小狗腿子錢三多。有的人喜歡權,正如當今那位至親亦可殺的天後娘娘。有的人喜歡漂亮姑娘,雖然她自己也是個雌兒的,說的是敖雪。
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個人也都一樣。不一樣說的是喜好不同,一樣說的是都有喜好。沒有人沒有欲/望,哪怕是狂生這種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人,他也有喜好的東西。他的喜好有些特殊,甚至有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他喜歡的是什麼?作死!他是一個從不把性命放在眼中的人,早在很多年前便開始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去與人打賭。不過,他能活到今天,也當真是有些能耐。
「楚漢相爭動槍刀,高祖爺咸陽登大寶,一統山河樂唐堯,到如今出了個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壓群僚,我有心替主爺把賊掃,手中缺少殺人的刀……」
從日出到日落,柏恆就在王城外擊著鼓節,念著名曲唱詞《擊鼓罵曹》,整個張掖城都為之轟動,無數人爭相側目。有不忿者出言相勸,狂生瞧都不瞧、理都不理,在他看來,這些人還沒有資格與他說話,他是誰?八大才子之首,柏恆啊!
楊文披著大氅,坐在王城的城門樓內,面目陰沉。狂生罵了一天,他在這里坐著看了一天。楊文完全可以將狂生拿下,宰了這個口出狂言的王八蛋。他沒有。因為他還在考慮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狠狠的坑這王八蛋一道。狂生不讓自己好過,自己也不能讓他活得瀟灑!死?太便宜了!
「 ……」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長相英俊的孫峻來了,或許是因來勢甚急,喘息都不怎麼勻稱,臉都是紅暈的。好半天,他才拱手道︰「世子殿下叫我來有何事?」
大概是還在記恨楊文那天對自己的呵斥,孫峻的表現有些冷淡。
楊文不以為意。甚至沒正臉去瞧孫峻,在他眼里,狂生是個大癩蛤蟆,孫峻同樣,只不過個頭小了一點兒。
目視王城下那個一邊喝酒,一邊袒胸露月復的擊鼓之人,楊文道︰「叫你來看看戲,你祖父為靠山王府效力,辛苦了。正巧有出戲可看,那人唱的又不錯。」
孫峻心里冷笑迭迭。狂生這邊的事兒,張掖城中的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看什麼戲?分明是看你靠山王府是怎麼丟臉的吧?心中暗暗月復誹楊文這個靠山王世子腦子有病。表面兒上孫峻卻看得津津有味兒,因為那位狂生的確是個全才,對于唱詞、鼓樂都很熟稔,甚至說精于此道。
「听听!唱的多好啊!」,楊文轉了轉精致的夜光酒樽,那白玉的杯子里,葡萄美酒猶如血染,咂著嘴兒,他贊嘆道︰「這酒真不錯,孫小哥兒要嘗嘗不?」,話鋒一轉,他接著說道︰「我听人說,孫小哥兒很喜歡我家三姐?可有此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孫峻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道︰「三小姐溫柔大方,花容月貌,只要是個男人就會心動。在下不是清心寡欲之人,更不是宮里的小黃門兒,當然會愛慕三小姐。連孔聖人都說過‘食色性也’這種話,我好像也沒什麼地方做錯了吧?」
一番不卑不亢,甚至還帶著刺兒的話,讓楊文笑出聲兒來,接口道︰「的確!三姐性子溫善,長相上更是閉月羞花,當年在洛都城,還有人哭著喊著的要為她投河自盡呢!」,面上的笑意漸漸停止,帶著玩味兒的表情,楊文道︰「知道下邊唱詞的那個是誰麼?」
孫峻挑了挑眉毛,口不對心道︰「不知。」
「八大才子之首,有狂生之名的柏恆!連霍凌雲都差他一籌。」,楊文眯著眼楮感嘆道︰「天下人都說狂生之狂,狂生才華之出眾,原本我還不信,不曾想今日見識到了。呵呵呵!有八大才子的前兩位作為入贅婿,倒也不錯呢。」
後邊的那句話,楊文就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很小,可听在孫峻耳里,如同滾雷。入贅婿?靠山王楊雄有幾個女兒?仨,大女兒早嫁多年,乃章賢太子妃,二女兒止戈郡主,雖未婚配,但靠山王楊雄有意許給天下第二,那就剩下他愛慕的三小姐楊素素啦!從楊文的語氣中判斷,那分明是想要同意用楊素素招狂生入贅,但還未同意的說法嘛!
低頭沉思了許久,孫峻面露殺機,與楊文告辭離去。以他這個德行,早視楊素素為禁/臠,豈能讓他人捷足先登?
「蠢貨!就憑你們也敢打三姐的主意?」,楊文嘟囔著冷曬不已。
孫峻越想越覺得氣憤,自己長的這麼英俊,家里還有個半聖的爺爺,憑什麼靠山王府就不同意與楊素素的婚事?再看看那個狂生,身材五短,小眼楮、朝天鼻,還有一口惡心的大黃牙,野人似的,就因為他才華出眾?有所謂的成聖之資?憑什麼?
听著狂生在那邊唱詞,孫峻又氣又惱,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沖了過去,俊臉漲紅,怒吼咆哮︰「大庭廣眾下袒胸露月復,有辱斯文!惡心!」
狂生瞥了眼孫峻,嘴里的唱詞也不停,直接月兌了衣服,赤身露體,接著再唱。
圍觀者紛紛掩目,不敢再看。
孫峻更氣了,這什麼意思?咆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你竟如此敗壞道德!下流!」
或許是唱的累了,柏恆停下了唱詞,盯著孫峻,大咧咧的一挺腰月復,恬不知恥的說道︰「光天化日,赤身露體,方顯我柏恆是個清白之人!」
「你……你……」
孫峻哪里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氣的肺子都要炸了,怒道︰「我不管你是清白之人還是混沌之人,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張掖城!從此再也不能踏入西涼半步!更不允許有什麼非分之想!否則,我就……我就殺了你!」
「好啊!你來殺我啊!」,狂生搖頭晃腦的盯著孫峻,嘴一撇,嘁了一聲,接著道︰「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讓我滾出張掖城,不能踏入西涼?你以為你靠山王世子啊!哦!我明白了!你是那位靠山王世派來的爪牙吧?告訴他,明個兒,我就會向她姐姐求親的!」
得!
孫峻被狂生徹底激怒,拔出腰間的劍便沖了過去,揮劍就砍。
狂生畢竟是狂生,連天下第二都能被他壓上一頭,修為豈能差了?輕飄飄的一揮手,孫峻就被拍飛出去十數丈遠,倒在地上連連嘔血,眼看著氣若游絲,活不長久啦!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中,孫峻從腰間取下玉佩,捏碎開來,一股浩大的氣勢直沖雲霄!
狂生的臉色變了,哪怕他在狂,畢竟也沒到聖級的地步,而聖級之下,皆為螻蟻!
「誰傷我孫兒?」
一聲暴喝炸徹天空,隨之,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王城前。
這是一位大袖飄飄的老者,頭發半花半白,面容看似蒼老實則年輕,一身儉樸的灰色袍子在周身肆意的文力纏繞下,顯得華貴無比。西北烈風呼嘯,卻吹不動他的一絲頭發。在他的怒意下,圍觀者紛紛跪倒在地,口稱聖人降臨。
「半聖!這就是半聖之威!咫尺天涯!好快的速度!」
楊文受的影響相對較少,從城門樓中走出,貼著城牆向下望去,他並非沒有見過聖級強者,只是沒有見過聖級強者出手而已,亦或者說,他還沒見過聖級強者出手打架。
狂生依舊桀驁,卻沒有之前那麼狂躁、眼高過頂,拱了拱手,道︰「我傷的!」
來人正是孫峻的祖父、爺爺,儒家半聖孫覺。
當年孫覺為了追求聖道,周游天下、深處西狄、南蠻、北海等地,一去就是幾十年,以至于很多人都當他死了,連自家人也是如此。孫家因為某些事情得罪了人,被殺了全家,就留下孫峻這麼一個血脈成了小乞丐。孫覺追求聖道成功,可就算是聖人也要回家吧?結果就知道了孫家早已經破滅,但他還是找到了孫峻,因覺得虧欠許多,他對這個唯一的孫子、後人非常的溺愛……
邊給孫峻治傷,孫覺邊怒火沖天的問道︰「為何傷我孫兒?」
狂生思忖了一下,說道︰「他拿著劍張牙舞爪的砍我,我當然要阻止他啊!換了您,也會這樣干的不是?」
果真作得一手好死,話都不會說。不少人心里這樣感嘆著,實際上呢?這已經算是狂生比較服軟了,不然的話,他連解釋都不會去做的!只會說上一句「我願意,怎麼了?你打我啊!」。
孫峻艱難的喘息著,狂生下手沒有個輕重,他傷得很嚴重,而孫覺又不是醫家聖人,只能以文力給他治療,結果就是——孫峻死了,只留下一句「我好恨」。
孫峻對于孫覺這位半聖代表了很多,最為重要的就是血脈延續。因為孫覺已經老了,不可能再有子嗣,孫峻哪怕再不爭氣,也是能夠延續他血脈的後人,如今,血脈斷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被絕了後,孫覺豈能輕饒狂生?眼楮頓時紅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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