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你剛看過落清清的面相,覺得她此生和皇宮有緣嗎?」
不就是對落清清有興趣嗎,需要這般繞來繞去嗎?
樂理裝模作樣的掐指算著,小心翼翼的觀察風浴陽的臉色。這個主子不好服侍,若是說錯了,肯定會遭來殺身之禍。
「落清清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實是大富大貴之相。而大富大貴,都是皇室貴冑才有。落清清雖是長公主的嫡女,但女子不足貴,一向只看她的夫家如何。按臣的掐指一算,落清清必定嫁的皇室中人,而且是皇室中最頂級的人。」
一番說辭模稜兩可,風浴陽是皇帝,風遂塵是王爺,都是皇室中的頂級之人。
風浴陽眉頭深鎖,听信樂理的說辭,風遂塵還是個大禍害。可風遂塵一直沒涉及朝政,自己也沒借口將他除去。
「朕空有三千後宮,卻還未立後。本想再次選秀女,甄選出一合適的人選立為皇後。無奈那些女子都是庸脂俗粉,毫無主見。國師要多看看女子的生辰八字,是否有助于朕——」
「臣明……」
「還有,你去查下落清清的生辰八字。」
樂理心知肚明風浴陽的心思,繞來繞去就是想得到落清清。撇開落清清性情大變不說,現在的落清清倒真的很討人喜歡。聰慧有主見,不至于被淹沒在三千後宮中。
突然想到今晚是月圓之夜,而且御花園的百花綻放,美不勝收。風浴陽突然來了興致,對樂理說道︰「朕想起國師說起過,今夜會是難得的月圓。而御花園的百花正放,朕想今夜在御花園擺下宴席,讓落清清進宮相陪?」
樂理愣了好一會兒才晃神,原來一向孤傲的風浴陽在咨詢自己的意見。
「陛下,落清清固然很好,但她前些時間遇襲,理應好好休息。月圓之夜,百花齊放,實乃大好景致。但陛下有後宮三千,何必讓落清清進宮相陪呢?」
一想到那後宮三千,風浴陽哭笑不得。那只是一群諂媚而無主見的女子,鶯鶯燕燕,口蜜月復劍。平常爭奪著後宮之主的位置,鬧得不可開交。置身于她們中間,甚至記不起誰是誰。哪比得上落清清聰慧大方,能和自己交談議論和不驚慌。
古往今來女子禍亂朝政的事情,如警世鐘般一再敲響。可那些深陷其中的帝王,卻還是甘之如飴,把天下江山拋到一邊。
落清清會是個禍害,可風浴陽已經听不進去自己的話,多說也是無益。
「陛下,據說南方天降祥瑞,是大吉之兆。說明我們風清國安詳萬世,陛下也可流芳千古……」
「行了行了!這種祥瑞,朕登基後听聞過無數次。你擬旨,嘉許南方官員,把那天降祥瑞供奉起來。朕什麼時候有空,會去看看的。」
樂理接旨,可還是憂心忡忡的看著風浴陽。祥瑞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了,看來落清清的殺傷力很大。
「陛下,臣……」
「好了。朕要處理奏章了,國師退下吧。」
一句話直接把樂理要說的話堵了回去,樂理苦惱的連連搖頭,叩謝退了出去。
厚重的宮門緩緩合上的瞬間,也截斷了最後那片陽光。風浴陽面無表情的斜視著,眸蒙上了一層陰翳。
他懶懶的視線,落在處理不完的奏章上。右手緩緩伸向朱砂筆,卻突然的停住了。偶然發現外面的陽光溫暖,卻沒有力氣出去行走。
也許,這個陰冷的空間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想他一生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從小被立為儲君。皇帝死後,他順理成章的登基,成為了年少的帝王。目空一切,孤傲決絕。
和以前的皇帝一樣,每天有處理不完的軍國大事。不間斷的夢見有人要弒君篡位,醒來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雖然風遂塵不受待見,也沒有實權。可他和自己一樣,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液。
他善妒,疑心病很重。凡是讓他感覺威脅的東西,都會立馬除掉。可風遂塵沒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不能任意加以罪名殺害。
而落清清,是長公主嫡女。自己雖對她青睞有加,想讓她進宮陪自己。可因為風遂塵的存在,事情似乎出現了變化。
但是風浴陽很清楚,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從來不會失手,落清清也一樣!
深宮的另一頭,綾羅滿布,金碧輝煌,甚是好看。龍涎香緩慢的燃燒著,清新而悠遠。
一個身穿金絲長袍的少女,倚靠在床榻之上,眼神孤寂冰冷,靜靜的望著前方。她的眼中沒有情緒,似乎每個在深宮中住久了的人,都會被陰冷所包圍。然後把陰冷變成自己的武器,狠狠的抵制他人。
宮女站在兩邊,手上端著各種水果。她們已經站了一個時辰,可她們的主子卻沒有說過一句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爾揚起嘴角,流出一絲詭異而冷漠的笑。
有個宮女實在端不住了,金制的果盤摔落地面。隨著 的一聲,稀少而珍貴的水果滾落一地。
宮女驚恐的跪倒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一味的乞求饒命。
少女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眼神不溫不火,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宮女的身上。她緩慢的挪動了個姿勢,伸著蘭花指打了個哈欠,低低的看著犯錯的宮女。
其她宮女只能在內心為她祈福,不要遭來殺身之禍。
「主子饒命,主子開恩——」
宮女渾身如篩子般,止不住的顫抖。在花濃宮當差,就必須面對這里的主子。一個不動聲色,僅憑一個眼神,就能要了你性命的女子。
「饒什麼命呀,你做錯什麼了嗎?」
宮女恐懼的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身上也是汗流浹背,手心中也是一片泛濫。
「主子饒命,主子開恩呀——」
宮女重復著這幾句話,恐懼佔據了大腦,她只能一味的磕頭求饒。
少女緩緩起身,宮里無聊的生活,把自己也變成了一個無聊乖戾的人。窗前,陽光滿地,溫暖著被冰封的心。窗外,百花妖嬈。可惜,她不喜歡生機勃勃的東西。
「來人,拉出去杖刑五十。」
說的是那麼漫不經心,以至于宮女被拖走時,發生撕心裂肺的求饒聲,她都只是淺抬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後揚起嘴角,緩緩走回床榻上坐好。
實在太無聊了,應該找些樂子了。
少女隨意瞥了眼跟前的宮女,她們如被死光盯住一般,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低垂著腦袋。
「呵呵,真是無趣。」
少女嘲諷的說了聲,傲慢堆砌了整張臉。忽然她想起了什麼,便喚來小太監,冷冷的說道︰︰「宣那個長公主家的什麼落安安進宮。」
小太監忙不迭點頭,之後飛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看著跪倒一排的宮女,覺得她們很是礙眼,少女沒好氣的說了一聲。
「看著你們就心煩,全部退下!」
終于有了月兌離苦海的機會,宮女們慌亂起身,作揖後一溜煙閃人了。
此刻,宮殿中更是空曠。似乎一個微弱的呼吸,都能引起一片共鳴。
少女抬起雙手,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指不沾陽春水,縴細而白女敕。也許是無聊透頂了,她的性格變得更加乖張。徑直走向榻上策,把上面的東西都給推落了。
外面的宮人听見里面的動靜,紛紛神經一緊,不敢張望,也不敢進來。她是宮里最難纏的人,甚至比風浴陽更加難以服侍。
發了會兒悶氣後,整理紊亂的長發,變回了那個高貴無比的女子。在榻上策上坐下,倚靠著後方的軟墊,眼皮松松垮垮。
她是先皇和楚貴妃所生的公主風燕,因為楚貴妃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愛屋及烏,對風燕自然是百般呵護。這也養成了風燕乖張暴戾的脾氣,有一丟丟事情不順心,就會雷霆大怒。
自從先皇和楚貴妃離開後,風燕一個人生活在深宮里,性情變得更加古怪。時常拿身邊的宮人發脾氣,而風浴陽對她也是沒辦法。
無意間從宮人口中得知風遂塵和落清清的事,就打算找落安安過來問個究竟。她和風遂塵的關系還好,反正沒什麼交集。只是無聊透頂,才會想到叫落安安進宮。
而且她看不起駙馬府的人,認為落奇帆只是借著長公主上位。長公主死後,他還有臉苟活世上。和妾室張德榮生活得有滋有味,簡直就是小白臉。
她也听說過關于落清清死而復生的事情,再加上那個風流廢材的王兄風遂塵,就想找點樂子。
不一會兒,落安安被帶到。當听說風燕要自己進宮時,她幾乎愣在了原地。自己和風燕沒什麼交集,而且她是有名的刁蠻公主,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她由小太監帶領著走到了花濃宮。
「公主,落安安帶到。」
風燕挑了下眉頭,懶懶的回了一聲︰「宣。」
小太監沒陪同落安安進去,只是讓她小心行事,不要惹怒了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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