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理氣不過,想沖進去找他們算賬。但是自己現在沒有身體,只是一個靈魂。再加上元嬰也很虛弱,若是被發現,就會被打得元神俱滅。到時候別說報復,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思來想去,樂理直接飛回了皇宮。他要在皇宮里休養生息,保存好體力,這樣才能再次和他們拼命。
樂理的本身已經被毀掉了,他已經沒有回去的可能了。若只是以元嬰的姿態,不可能對付得了風遂塵和落清清。他打算找一個人附體,然後再修煉下去。
元嬰就像鬼魂,沒人看得見。就因為這樣,樂理輕而易舉的在皇宮里走動,尋找適合的人選。
樂理在皇宮里落下,看見敬事房的一個小太監出來如廁,靈機一動,直接飛了過去。
小太監剛解下褲腰帶,感覺身子一顫,緊接著意識被奪走,嘴角浮現了一抹陰冷的笑。
樂理附身成功,看著自己的新身體,不由滿意的大笑著。
他沒有立刻去找風浴陽,而是回到廂房,調養生息,想讓自己更快的恢復狀態。
落清清和風遂塵也傷了元氣,估計近期內不會有動靜。他一定要在這段時間休養好,然後找風浴陽商量對策,擊垮風遂塵之流。
風浴陽在宮中等待良久,都沒等到樂理回來的身影。只能讓睿安派出內衛,到京都四處查找。
樂理是他最後可以儀仗的人物,離開後卻遲遲未歸,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終于在一個時辰後,派出去的內衛悉數回來,還抬著一個蒙著白布的尸體。
風浴陽心頭咯 一響,遲遲未能回過神。他害怕白布下面的是樂理,假設如此,自己就什麼指望也沒有了。
睿安看見自家主子神色不妙,一副痴痴呆呆的樣子,急忙上去提示。
「陛下,內衛回來了。」
「哦。」
風浴陽悶聲應了一句,直視著尸體,邁動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去。停住腳步,伸手想去掀開白布,卻發現右手顫抖的厲害,心也顫抖的厲害。
一鼓作氣,掀開了白布,樂理蒼白的臉印入眼簾——
風浴陽頓時雙腿癱軟,差點跌坐在地上。此時他已經是臉色鐵青,呼吸凝重,連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抬頭看著外面,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怎麼說。
連樂理都被殺了,自己還有什麼指望?最後的支柱都沒有了,難道要等著風遂塵和落清清殺進宮來,自己把皇位拱手相讓?
想樂理也是神階中人,沒有幾個時辰便慘死了,風遂塵和落清清的武功到底到達了什麼地步,天下還有誰能阻止他們?
想著便不由打了個寒顫,雙手不由的握緊。
看見風浴陽臉色堪憂,內務不敢多說,只能愣在原地。
睿安清了清嗓子,讓內衛出去,扶著腳步發軟的風遂塵回到龍椅上坐下。
「陛下,根據內衛所說,他們是在城外的柏樹林找到了國師樂理的尸體。尸體發現的地方被摧毀,顯然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斗。內衛趕到的時候,國師樂理已經慘死,他……」
「不要說了!」
忽然感覺寒風刮過,席卷了全身。心髒恍惚間停了一下,聞見了死亡的氣息。他沉浸在深深的恐懼中,一度不敢看樂理尸體停留過的地方。直到睿安小聲的安慰,他才慢慢回神,然後一臉驚恐的看著睿安,幾乎哭了出來。
睿安有些于心不忍,但風浴陽大勢所趨,他已經強撐不了多久。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樂理身上,樂理卻慘死在城外。先不說風遂塵和落清清武功如何高強,單論民心,他們就遠勝過風浴陽。
聖德殿內被黑暗侵染,主僕二人誰都沒有說話,臉色沉重,心理防線脆弱。
睿安瞥見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沒有好氣的叫住他,厲聲質問︰「小德子,你跑到這里來干什麼?不在敬事房待著!」
小德子也算睿安親手閹割的,所以比較相識。但這個小德子,就是被樂理附身的那一個。他幽幽的看了眼睿安,直接繞過他,走到風浴陽面前。
老子今天夠窩火了,你這個小東西還給老子心里添堵!
睿安想喊人吧小德子拖出去,他卻突然說話了,而且聲音飄忽,很是耳熟。
「陛下,臣回來了。」
風浴陽正在崩潰當中,轉頭看見小德子幽暗的雙眸,以及那讓毛骨悚然的聲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驚恐的看著小德子。
睿安也覺得很邪乎,突然想起這是國師樂理的聲音。而且他說自己回來了,難道樂理回魂了?!
想著便擋在風浴陽面前,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對風浴陽說道︰「陛下,定是國師樂理回魂想害您了。睿安幫您擋著,您快走!」
「哦。哦。」
風浴陽也只顧著逃命,剛站起來,小德子推開睿安,直溜溜的看著風浴陽,讓人感覺的慌。好像寒冬臘月進入冰窖,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寒冷。
「臣若是想害陛下,就不會為陛下做那麼多事情了。」
話語中無數唏噓,讓人听了鼻頭有點酸。
風浴陽只是奇怪樂理和小德子的身份互換,可自己剛才才看過他的尸體,現在他卻以小德子的樣子出來,不明白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疑惑的時候,小德子輕嘆一口氣,捋著沒有胡須的下巴,緩緩說道︰「臣本可以殺死落清清,無奈風遂塵突然出現。臣不敵二人聯手,慘死在他們手下。臣不甘心,不是因為臣被殺死,而是臣沒有完成陛下交托給臣的任務和使命——」
說到這里,眼中竟然泛起了淚光。
風浴陽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樂理。準確的說是,他現在不相信任何人!
小德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抹去眼角的淚水,心中有些心酸。自己為了風浴陽被殺死,他卻不相信自己。想自己忠心耿耿為他,他卻始終不肯真心托付。
淪落到如今地步,只能用活人來恢復元氣。若得到風浴陽相信,這點自然很容易辦到。
想著便決定把以前的事情告訴了風浴陽。
「陛下,臣有些事情要告訴您。」
風浴陽還是有警惕之心,拉過睿安擋在面前,顫顫抖抖的吐出一個字︰「說。」
小德子惆悵的搖搖頭,就地坐下,緩緩打開了記憶大門。
「其實之前落奇帆和卓然找過臣,想聯合臣,扳倒陛下——」
此話一出,風浴陽大為震驚。可一想卓然和落奇帆已經死了,樂理會不會是為了取得自己同情,才會說出這句話,他還是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當時臣苦于沒有他們的證據,所以沒把這件事情告訴陛下。臣佔卜出落奇帆有二心,想到利用太傅除掉落奇帆。所以那天落奇帆上朝狀告臣,說臣跟蹤他和殺人放火。其實那是臣慫恿卓然去做的,可惜沒有得手。落清清起死回生打亂了臣的計劃,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突然成為高手,而且游走在陛下,風遂塵和落奇帆之間。臣幾次勸說陛下,陛下都沒有听,還將臣臭罵了一頓。若是當時陛下听臣的意見,不要想著落清清,陛下也自然不會重用落奇帆。那樣的話,落奇帆也會稱霸朝廷。以至于死了後,還亂了群臣對陛下的忠心——」
風浴陽感化了,回想起樂理之前對自己的忠心耿耿,還暗示過自己落奇帆,落清清和風遂塵的危險。若不是自己當時被情愛沖昏了頭腦,一心想要得到落清清。也不會有落奇帆崛起,擾亂朝政的大禍。
推開擋在面前的睿安,牽起小德子的手,眼中飽含著淚光。
「朕知道了,只有國師對朕才是忠心耿耿的。朕不該寵幸那些佞臣,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陛下——」
小德子感動的一塌糊涂,心想自己付出的一切,風浴陽總算看見了。
君臣二人唏噓一片,惹得一邊的睿安毛骨悚然。
試想一下,黑漆漆的聖德殿內,一個皇帝拉著一個太監的手,還動情的哭了出來,這能不詭異嗎。
抽泣了一會兒後,小德子繼續緩緩說著︰「事情晚矣,陛下也不必掛懷。現在臣的肉身已經毀滅,只能附身在小德子的身上。待到臣元氣恢復,定然會幫陛下除掉風遂塵和落清清,掃清朝中他們的余黨!」
風浴陽突然振奮了精神,想著樂理落到這個地步了,還一心為自己著想。而自己之前誤信落奇帆和風遂塵,疏遠了樂理,真是有眼無珠。
「國師,你一定要養好元氣,保重身子。朕能儀仗的只有你了,最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小德子感動的點點頭,可能是因為元嬰太弱,他的臉色白得猶如白紙,呼吸也變得微弱和急促了起來。
風浴陽擔憂的握緊小德子的手,剛要喊太醫的時候,小德子叫住風浴陽,虛弱的喘息了幾口氣,緩緩說道︰「臣的肉身已經沒了,加上被落清清和風遂塵打傷,元氣受損,叫太醫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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