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遠侯的李家軍,是楚天雲大仇人起家的根基,他實在是不親眼盯緊了不放心,所以才親自來固城,而至今他那大仇人也沒露面,在李老侯爺和李繡金面前得寵的是他安排的于昊,這是不是代表可以改變,更可能那天摔下懸崖的就是那個人?
楚天雲總覺得自己那大仇人不會輕易死掉的,雖然紅線果歸了別人,李繡金也歸了別人,李家軍眼看也快歸別人了,但他心里還是輕松不了。
不過想到紅線果楚天雲自然想到救了自己的那位「君姑娘」,目前他還沒听說什麼神醫神藥的傳聞,君姑娘看著也是個穩重人,應該知道像紅線果這樣的神物是不能讓他人知曉的,楚天雲就並不打算把自己身體已經好了的事讓除了他和君姑娘以外的第三個人知道,父母兄弟姐妹他現在也無法完全信任。
就在楚天雲在固城親自運籌帷幄的時候,林秀君仍然在江東省寶邑城的蓮花庵里青燈黃卷的過日子。
八月初來庵里時,蓮花庵庵主玄清師太和別的女尼都認為一個大戶千金是受不了庵內的清苦修行的,但林秀君硬是堅持下來了,衣服髒了自己洗,粗茶淡飯也咽得下,和女尼們一塊上早晚課,虔誠的誦經。
九月的時候,玄清師太從師姐的白衣庵得知,林老爺知道自己女兒「落水身亡,尸體撈不到」是十分傷心,責怪丫環婆子沒有保護好,但對丁霜霜一點兒懷疑也沒有,更信了繼室喬玉彤的說詞,認為林秀君是福薄之人,小女孩夭折厚葬也不好,所以林家沒了唯一的嫡女居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許多人都沒听說這事。
玄清師太倒是終于明白林秀君為什麼堅持離家了——這位林家如果真被害死了,也就是冤死,她親生父親都不去查查女兒到底怎麼就落水,又還有誰會為她喊一聲冤?
林秀君是自己有先下手為強出門避難的,所以財物上她準備充足,靠著銀錢的支援,她在江東也能得到江北的消息。
十月份的時候,江北連著出了幾件大事,先是江北威風八面的靖遠老侯爺的孫女和一個江湖郎中私奔了,老侯爺一氣之下中風,然後侯府一下子冒出兩個丫環都說懷了老侯爺的骨肉,爭吵著要侯府女主人的位子。
侯府正妻可是有品級的命婦,得朝廷冊封才行,不是什麼丫環爭就能爭到的,上面于是派了欽差是審這案子,以確定那兩個丫環是否真有懷孕,懷的又是不是老侯爺的血脈。
靖遠老侯爺快七十的人了,又是五十多年沒再得子嗣,這麼老了突然就有孩子還一下兩個,別說代表官方的朝廷不輕信,就是民間百姓也懷疑議論。
不過也有信的,比如靖遠老侯爺的部下,他們一邊支持一個丫環,分幾派叫囂著只有少侯爺才能繼承李家軍,並指責欽差處事不公將其軟禁。
江北看著就是要出大亂子了,林秀君吃驚之後心中卻是高興多一些,紅線果在她手上,那個人就無法出風頭去救靖遠老侯爺,更關鍵的是侯府千金是和一個江湖郎中私奔了,而不是多一個不清不楚的干哥哥——丁霜霜後來的大靠山根本沒出現!
這是不是代表,她的命運能改變?死劫能避免?
今天也不是林家的什麼重要日子,可林秀君從昨天就心神不寧非要來拜拜,幸好她的繼母向來嬌寵她,她說怎樣就怎樣。
順利的來白衣庵上香,林秀君為生母求冥福,為父親和繼母求平安,望向庵堂供奉的菩薩,她傷心自己生母早故,也慶幸有個視她如親生的好繼母。
拜了菩薩了了心願,林秀君就該回去了,可明明來時陽光明媚,卻在她要走時忽然間烏雲壓頂,眨眼間傾盆大雨就下來了。
這樣的天氣肯定行不了路,林秀君只能坐等天晴。
等了又等,從上午等到下午,再到傍晚,雨勢一點兒也不見小,林秀君一行人只能在庵堂住下來了。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非要今天出門,小孩子隨口一說夫人也由著她!」客房里鋪被褥的鈴花不高興的說道,庵堂不大,給安排了好的客房,可輪到她們丫環卻幾個人擠一間,吃得也是蘿卜豆腐的素齋晚飯,怎比得上林府有肉吃。
「你小聲點,和夫人怎麼能隨便議論?!」一邊的丫環水花嚇了一跳。
鈴花卻一點兒也不怕︰「你剛來還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話也只說到這里,庵堂的師太陪著林秀君進來了。
林秀君之前也和繼母來庵堂住過,這回身邊足有八個下人陪著,她並沒有因為外宿而害怕,倒有一種新奇的興奮,听庵主講了幾個佛經故事,在客房淡淡的檀香中睡著了。
香氣極好聞,林秀君以為自己會一夜好夢,結果她卻做了一個又長又可怕的噩夢…
一開始出現在林秀君夢中的是她外公家的宅院,江東省喬家以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而全國出名,可惜喬家世代都人丁單薄,到了林秀君外公這一代,只有一個嫡女喬玉蘭和一個庶女喬玉彤。
喬玉蘭就是林秀君的生母,可惜在生下女兒沒多久就病故了,林父為了女兒不受委屈又納了喬玉蘭的庶妹喬玉彤為繼室,林秀君正是這位繼母帶大的,繼母對她寵得近乎溺愛,一家人生活和睦。
林秀君慶幸自己有個好繼母,但對生母還是有的,只是她不到一歲生母就沒了,平時就是夢見了親娘,夢里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但這回她仿佛面對面一樣清晰,待字閨中的喬玉蘭她一眼就認出來了……父親說她長得像生母,果然不是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