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娘親的心思,孫美麗的心里又開始計較起來。畢竟這個阿良比鐵子哥要強太多了,將來說不準還會听自己的像娘一樣管家呢。
想想自己以向族長夫人一樣風光,走在村子里誰都得主動打招呼。然後自己就學著她那樣子,輕輕地點了一頭高傲的離開。想想這滋味就別提多美了,孫美麗決定一定要嫁給阿良。
李清與孫禎這一次在城里逛了一圈除了讓孫禎倍受打擊之外,還有意外收獲。
在一家繡館一旁,李清不小心與一個小姐撞了一下。
二人慌亂的撿起了東西,看見對方的手藝竟有些惺惺相惜。
趁著孫禎在茶館里听著評書人說著天下事,二人在一旁竟然聊了起來。
這個姑娘姓梅閨名采薇,是娥州城梅家的旁支嫡系的小姐。
按照梅采薇的說法,自己祖父也是一介清官。祖母還有誥命在身,只是父母與祖父去世太早。家道中落只能靠著大伯祖父那一嫡系來救濟,家中除了年邁的祖母還有一個剛剛只會走路的牙牙學語的弟弟。
每個月她都會借著去買胭脂水粉等借口,到了這個繡館賣些自己的繡品。倒也不是為了糊口,實在是怕萬一家中有大事兒沒銀子四處籌不到。
梅采薇的年紀只比自己小一歲,竟然又要比李清更加憐。
相同的經歷讓二人在短短的時間里,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李清還以此勸慰孫禎︰「一個閨閣的小姐,都知道要拼盡全力掙一個太平安穩的生活。咱們這些帶著這麼多責任的,又有什麼借口以自怨自艾呢?」
八月節一過,這里的人就要開始準備收割。他們家沒有什麼東西以收割的,菜地里的菜已經老了。
李清拿出來做成醬菜或者菜干,紅薯挖出來堆在通風的地方。
白楊建議幾個孩子撈魚,曬一些大魚干來過冬。反正又不花錢,曬好的魚干下了鍋以做湯又能做菜。
李清這一次鎖上了門,帶上了草帽跟著家里的三個男人去了河邊。
鯽魚、鯰魚、鯉魚還有泥鰍甚至是這個時候最多的河蟹都被幾個人一股腦的丟在河灘上。
淘氣的憨大還借了漁船過來,竟然給李清帶回了大半船的菱角。
這個東西是個寶,煮熟了以當零嘴吃曬干了當糧食吃。就是剝下的殼子,還以當柴火用。
只是這菱角尖尖帶刺,時不時的就要扎破人的手指。
一家人收貨頗豐一路唱這歌的回家,引得村里人都出來看熱鬧。
憨大得意洋洋的給大家看看他們的勞動成果,眾人看來又是各一不同的想法。
有人有樣學樣,叫著家里的孩子也去學他們干活。
有人心里算計,想著家里大人小孩也需要許多吃食,免不了跟著打幾只魚。
大多數人卻憐憫的看著幾個孩子,在他們看來這幾個孩子實在是太憐了。
苦中作,以為那點魚那點菱角就是世間至寶了。想想自己家過得雖然清貧,卻從未讓孩子受這等苦,心里也寬慰了許多。
賣貨郎來了兩次,從孫禎那里收了兩幅畫。無意間嘟囔︰「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看上了你的畫。好像每次都買你的畫,估計是怕先生看出來畫風不一樣吧!」
旁人還沒有什麼感覺,李清察覺出孫真的不對勁起來。
這幾日他明顯焦躁了許多,時常一個人坐在那里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如果燕王府的人知道我在這里。他們買了我的畫,他們又不出面究竟什麼意思我想不通!」孫禎心里的擔心,只能對李清一個人說。
李清想了想,有些後怕︰「莫非是你的叔叔們?將來以此當一個把柄,拿你的出身說事兒?或者是為了羞辱你?」
兩個人想到的也只能是這些,但是畫已經被買走了。以後便不能再作畫,孫禎有些失落起來。
他的畫雖然賣不了幾文錢,但起碼他也有感覺自己在為這個家付出。
自己堂堂男兒雖然還不到七尺,總不能考一個女人養活自己吧。
糾結的生活過了沒幾天,孫禎跟李清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當你關注一個人的時候,她做什麼你都知道。所以當孫美麗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阿良的時候,李清與孫禎同時現了。
阿良雖然整日跟著族長,但畢竟沒有正式過繼過去。每日還是回到自己家里吃飯睡覺,掃掃院子砍砍柴。
孫禎的這個破房子唯一的鄰居就是白楊,而白楊的斜對角就是阿良的家。
白楊經常不在家,到處保媒拉縴做媒婆的生意。
孫美麗想要跟阿良多接觸培養感情,唯一能低調掩人耳目的途徑也要經過孫禎的這個小院子。
「阿良哥,你在掃院子呢?你好能干啊,你們家的院子真干淨!」沒話找話的一天有開水了。
李清搖搖頭與孫禎對視一眼,二人皆從對方眼里看出了嘲笑。
「哦,我去二叔家跟李清一起做女工。他們家人多,我是當妹妹的總要幫忙不是!」說的比唱的好听,在他們家門口停頓一下。
打了一個招呼,見阿良離開就趕緊走人了。
「她不會看上了阿良吧?」李清有些不敢肯定,難得八卦的與孫禎咬耳朵。
阿良那麼老實本分,要是討了孫美麗當老婆多受罪啊。
再說李鐵那個家伙就這麼放棄了,他跟孫美麗都有了夫妻之實。想起那天看見的一幕,李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算是孫美麗的這一個小插曲,讓抑郁的孫禎有些許的好轉。心里的擔心還是實時的提醒他,有一個未知的毒瘤在他身邊。
李清也不再安慰他,只是每當深夜天空晴朗月亮又大又亮。且孫禎又睡不著,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轉悠也不出去的時候。
她會拿出一片狹長的柳葉,就那麼清脆的吹著小曲兒。
開始孫禎還以為她是瞎胡鬧,沒多久竟然現,李清每晚都在吹《蒹葭》。
是以白天孫禎有意無意的教憨大與李城識字背詩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會搖頭晃腦的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濉k蔞t又??雷棖矣搖k縈未又??鷦謁??b。
這首詩縱貫了李清的整整一生,每當初秋開始。湖邊上、馬路旁、城外的小道邊都會看見長得茂盛卻平凡無奇的蒹葭。
都會提醒她,當年她曾為一個少年深夜吹奏這個曲子。
有人高興當然有人不痛快了,李清只是在自己家里吹樹葉而已。
一次是意外,兩次讓人納悶,三次是好奇,四次那就是事故了。
誰會大半夜的吹小曲兒?莫非水邊有水怪作祟?村里人開始議論紛紛,這讓李清與孫禎哭笑不得。
而村里有人家的雞跑到二房的院子里啄了幾根黃瓜,尋雞而來的婦人被二嬸奚落了半日。
那媳婦兒忍無忍,竟然說晚上那吹小曲兒的就在他們家附近。沒準是哪個野漢子再給他們家哪個人暗號,就像幾個月前那場火災一樣。
這下子惹火了二嬸,與那媳婦兒干了一架之後。坐在院子里髒話連篇,咒罵著那半夜吹小曲兒的人。
嚇得李清再也不敢聲張,只能暗自吐吐舌頭罷了。
這一次的小插曲,意外的讓孫禎與李清彼此又往對方靠近了一步。
只是沒想到屬于他們的真正的凶險,還在後面而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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