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燕王府已故世子嫡妻魏氏見到趙禎只有這淡淡的一句，好像之前趙禎只是出了一個遠門而已。
「你去帶他見老太太吧，我頭疼就不去了！」魏氏虛弱的對著身邊的魏嬤嬤吩咐，後者退後一步屈膝福了福身。
趙禎冷眼看著這一切，大年初一這一天生病？不過是看自己鬧心而已，這會子擺譜一會兒祖父出現看她還敢不敢這樣。
剛邁出了西楓苑的門檻，趙禎就隱隱听見後面傳來一陣瓷器碎地的聲音。
嘴角含著冷笑，裝作沒听見一般迅速的往上房走去。
「夫人，何必動怒呢！」心月復之一的一等丫鬟瑞珠一邊給魏氏揉著心口，一邊小聲的勸著。
盯著地上撿碎片的小丫頭，魏氏咬牙切齒道︰「我只恨當年沒有弄死他，到讓他來羞辱我！」
瑞珠嘆氣想著昨晚年夜飯剛開席，王爺吃了兩口就匆匆離府。本以為是皇上召入宮中，沒想到竟是一夜未歸。
老太太著急派人去宮里問，回的消息說昨天王爺並沒有進宮。這才讓眾人慌神，到底是為了哪般。
剛才一大早王爺派身邊的人來給自己傳話，說是雲姨娘的那個賤種要回來了。現在王府上下都知道這個消息，明擺著是給夫人難看。
只是，這樣沒有辦法的啊。「夫人！咱們這一房只有禎哥兒一個男丁，若是他沒了命。那將來這爵位就要承給別的房了，下一任燕王府的主子可就換人了。」
這個道理魏氏當然明白，所以她才暗中派人尋找這個小崽子。老太太一直都說要從其他三房里過繼一個孩子給她，所以這三房的妯娌都在巴結她。
她們的心思自己能不清楚？就算過繼一個孩子過來，不過十年八年的功夫生了孩子自己依然說不上話了。
趙禎回來的倒是時候，只要他承了爵位自己是她的嫡母，這個燕王府最尊貴的女人還是自己。
「再不濟，您想想咱們的蓉姐兒。將來她出嫁了。還是要靠著娘家的。趙禎到底跟她是一個父親，他若當了下一代燕王，姐兒在娘家也不一樣的。」
說道自己的親生女兒，魏氏心里舒坦了許多。女兒還小。將來出嫁還是要靠著燕王府才行。只有趙禎當了下一代燕王，女兒的身份才是尊貴的。若是跑到了別的房頭，女兒也只是燕王府出來的一個普通嫡女而已。
當年魏氏生下一子二女，其他的側室也只有雲姨娘生下一個庶子。就因為這樣，府里一度傳出她不賢惠的名聲。
當年一胎生長女，之後府里再也沒了消息。之後雲姨娘進門，一舉得男生下庶長子。這讓魏氏一度抑郁成疾，從此與雲姨娘水火不容。
好在府里有規定，每月固定十天住在正房。這才有了一子一女，可惜幼子長到五歲就因天花而夭折。
如今燕王健在。繼承人的位置卻空著。五房是嫡出，二房、三房、四房兒子多可以過繼。
到底這下一代繼承人是誰，這些都是燕王一個人說的算的。
老太太極力撮合五叔那樣一個不學無術的人繼承爵位，對這件事兒王爺一直都不接話。
但是府里一直都傳，爵位還是留在長房這一脈。只是庶長子失蹤。只能從其他房頭過繼。听見這些話之後，其他房的夫人都跑來與長房諂媚。
如今趙禎回來並且是由燕王親自帶回來的，這事兒一下子在燕王府炸開了鍋。
已經年過五十的燕王妃見到趙禎不是特別的高興，此時她正在上房軟榻上逗著貓兒。身邊最疼愛的五兒媳婦兒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任憑趙禎跪了許久也不看一眼。
在她眼里這貓兒都比趙禎要高貴一些，起碼血統純正。
「哎呀！禎哥兒怎麼還跪著？」五夫人田氏好像突然發現一樣，驚呼一聲之後開始斥責身邊的人︰「你們也真是的。大少爺跪在這里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燕王妃這才抬眼瞄了一下趙禎，聲音里夾雜著難掩的冰冷︰「起來吧。我這里不用你來請安，過一會兒去老祖宗那里去吧。她昨晚睡得遲，今天怕是起來的要晚一些。」
趙禎就像一個球一樣，被後宅里的女人們踢來踢去。
他也不生氣，反正從前自己的存在也不受這些人的歡迎。安靜的起身。對著燕王妃施禮之後退了出去。
田氏等著趙禎走了之後，揮了揮手讓下人退出房間。這才一臉嬌嗔的揉著燕王妃的身子，不開心的撅著嘴︰「娘，他回來了，五哥可怎麼辦啊？」
燕王妃冷笑︰「他回來了又能怎麼樣？他一個庶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老五是嫡子，且正直壯年理應當世子。這事兒回頭我跟三廟胡同那邊說一聲。」
趙禎最後去見了燕王府輩分最高的人，不問庶務的老王妃容氏。她是燕王的母親，超品誥命夫人。
「老祖宗！」趙禎撲通跪在地上，讓眼楮有些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容氏愣住了。
不可置信的拉著身邊的大丫頭鵪鶉問道︰「他是禎哥兒？回來了？」
鵪鶉點頭，對著容氏肯定的說道︰「是啊，老祖宗。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的，大少爺活的好著呢。」
容氏老淚縱橫，顫顫巍巍的從踏上起來。伸手往前要扶趙禎，未說話卻哭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祖孫二人抱頭痛苦了一場，在眾人的勸說之後才止住眼淚。容氏拉著趙禎坐在自己的身邊，細細的問他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
趙禎一一將事情說清楚，除去那些個不好的陰暗的只說一些有趣的事兒。
容氏如今已經八十歲，豈能不知道這期間所受的淒苦。她忍不住的點頭，贊嘆︰「好事兒，好事兒。老天爺是公允的，在你這麼小的年紀讓你吃了苦。日後會給你更多的幸福的，好孩子這是好事兒。」
趙禎很驚訝為何老祖宗這里人會這麼少，他離開之前這里可不是這樣的。
鵪鶉笑著給趙禎解釋︰「當年大少爺突然離府，府里都說是世子將少爺送去了西北邊關去歷練。老祖宗急了，罵了世子又訓斥了世子妃一通。慢慢的也不喜府里的人過來請安了，之後世子沒了老祖宗連王爺也很少見了。」
容氏拉著趙禎的手，慈愛的問道︰「你可見過你母親還有你祖母了？」
趙禎點頭︰「我先見過了母親，她說今日頭疼讓我自己去上房見祖母。祖母見過了之後，才來見老祖宗的。」
這要是別人家，必然是先見過最高的長輩然後在見別人。在燕王府反倒是倒過來了，這其中還是有些原因的。
「恩，你倒是記得我說的話。這個府里，與你關系最親的就是你母親了。想必你也知道現在的形勢，她縱然再不喜歡你，也不得不靠著你了。」容氏毫不避諱的將這個事實說給趙禎听，希望他能夠將往事看開一些。
在燕王府里呆了一天，到了傍晚燕王趙光明才從府外回來。他一回來問了趙禎一天的情況，就徑直來到紫俊堂。
「你讓他在府外住著？這是什麼道理？」容氏听趙禎依舊住在府外，十分的不理解。
「他身體還沒有養好，而且我希望他在莊上住一陣子之後就去西北。」燕王看著趙禎，眼底影射的是已逝的愛子。想到那個英姿煥發的愛子，心口又開始微微作痛起來。
「出去也好，府里如今亂成一鍋粥了。」對于府里的現實，倒是從來不避諱燕王。
「過幾天你帶他進宮吧，好歹也是表兄弟理應見一面。」帶著這句話，趙禎從紫俊堂退了出來。
這是要祖父帶著自己見表哥了？這個世上唯一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同輩人，唯一一個因為血統而備受質疑的難兄。
趙禎回到莊子上，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走到後院，進了李清的院子。憋在心里的一天的話，得找個地方發泄一下。
李清靜靜的听著趙禎語無倫次的抱怨，腦海里迅速的整理其中復雜的情況。
「燕王一共六個兒子，嫡出的兩位庶出的六位。如今燕王妃站在嫡子五爺這一房，宗親站在過繼給長房這一邊。對于你的身份只有一直看你不順眼的嫡母以及曾祖母兩個人。」李清終于听清楚趙禎的情況了，另外她還知道另一個事實︰「雲夫人是聖母皇太後的親妹妹？你是當今皇上的親表弟？」
趙禎苦笑︰「是啊！皇上母族毫無勢力，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如果非要沾親帶故，也就是燕王府吧。」
李清突然明白，為什麼趙禎的嫡母討厭他的原因了。同時也明白為什麼那麼討厭他，也得接納他的理由了。
這兩件事兒都因為他這個身份，當今聖上的嫡親表弟。地位如此高的庶子，果然很招人討厭呢。
「再有半年，我就要走了。李清，咱們得動作快一點了！」趙禎突然對李清說了這一句話，有些事兒確實要加快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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