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處,傳來略帶嘲諷的話——
「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小女子,招惹人的本事還挺多的。『言*情*首*」
聞言,弄雪氣得跳腳。
「不是我去招惹他們好吧,對于這里來說我根本就是初來咋到的陌生人!」
「呵……」宮御月似戲謔似嘲弄地輕笑出聲。
初來咋到,就能把兩個國家的首腦級人物得罪,她的本事還真是不小!
「你笑什麼笑?」弄雪氣惱地瞪著那一處陰暗的轉角,盡管什麼都看不見,她仍舊能夠想象得出那個臭男人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不笑難道還要哭嗎?」他邪邪地反問。
「你……」
她郁悶地氣結。
隨之,深深吸一口氣,她逼冷靜下來,免得氣死自己。
「對了,你怎麼知道飯菜被下了藥,我距離這麼近都沒看出來,你怎麼能看出來?」
難不成他的法力能夠神奇到這種地步?那也太扯了吧。
「這種故弄玄虛的伎倆還用得著看嗎,正常來說,人一般會把好的放在最表面,而這飯菜,卻顛倒常理,枯黃的菜葉放在上面,好吃的雞腿放在下面。」
弄雪想了想,雖然他說得的確是那麼回事,人往往是習慣會把自己好的一面先放出來。
不過……
「但凡事都有例外的,而且既然都在飯菜上下藥了,何必只下雞腿,干脆全部下得了,那麼費事干嘛。」
宮御月沉默了一下,然後推敲著說道——
「首先,他不確定你懂不懂毒藥,如果全部飯菜都下,輕易就會讓懂毒藥的人察覺,其次,這麼顛倒順序以麻痹人的防備……」
弄雪皺了皺眉,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我怎麼不覺得有松懈敵防的作用。」
對于她的急性子,宮御月無奈地搖了搖頭。
「很簡單,將難吃的菜放在上面,是想讓肚子餓極了的囚犯在先看到難吃的菜時感到難以下咽,再看到香噴噴的雞腿定然驚喜不已,防備會在這驚喜的沖擊下蕩然無存,一心就想將雞腿放到嘴里,你剛才不就是這樣的反應?」
「呃……」弄雪一時語塞。
「而且,那官差的態度有點蹊蹺,你不覺得他好像在故意激怒你一樣?」
弄雪眯了眯眼,如今冷靜地回想,那官差的態度似乎真的有問題。
見她沉默,宮御月繼續又道︰「人在生氣的時候最容易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那官差看來深諳這個道理。」
頓了一下,他總結道︰「從官差的故意激怒,到飯菜的顛倒順序,兩者結合起來,我想已經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飯菜有問題。」
依依不舍地看著那只香噴噴的雞腿,弄雪再次深呼吸一下,郁悶地完全死心放棄了。
「好……好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吃就不吃。」
咕嚕,咕嚕……
肚皮打鼓的聲音仿佛在抗議一般地適時又響起。
噢!
她餓斃了!
弄雪哀怨地捂著肚子,眼眸含著無限怨念地看著那陰暗的轉角處。
「你為什麼不給我帶點吃的?」
「沒時間。」回答得干脆利落。
呿!
仿佛覺得一點都不意外他會如此回答,她意料之中地輕嗤一聲,懶得再說。
陰暗的轉角處,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也沒有吃東西。」
「咦?那你一整天干嘛去了?不要告訴我你也一整天沒吃東西!」她感到驚訝不已,更多的是無法理解。
他一個自由之身,有什麼理由讓自己餓肚子餓一整天啊。
「我沒時間,要讓你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地走出這牢籠豈是那麼簡單,我得部署一些必要的事情。」
他的嗓音從陰暗中傳來,平靜,卻夾雜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嚴肅和謹慎。
認真的語氣,仿佛,她的事情在他心里顯得那麼重要……
弄雪的心大力地跳了一下,悸動,隱隱在胸口熱。
無法言喻地,她臉紅紅的,有些羞,有些感動。
「原來是為了我的事哦……」
她吶吶地道,聲音有點小,因為難以自拔的悸動,更因為……剛剛錯怪他了,還以為他自顧風流倜儻去不管她死活了,原來人家是為了她的事在外面奔波著。
噢,羞愧有木有……
那邊,靜默了片刻……
「現在的我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因為你。」
緊繃的嗓音驟然又想起,夾帶著些沒好氣的壓抑。
喝!這陰沉沉的聲音還挺怨氣沖天的說。
「好……好嘛,是我不該。」
弄雪吐吐舌頭,一雙滴溜溜的黑瞳瞟來瞟去就是不敢再瞟向他那邊。
嘿嘿,做賊還是心虛一下比較好,得意過了頭的話會容易招報應的說,阿彌陀佛!
盡管宮御月佇身在黑暗之中,但是卻仍舊能夠將她心虛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那雙水靈靈的眼楮,轉得還真是溜。
不自覺地,他嘴角微微揚了揚。
少頃,他才高深莫測地道︰「先休息吧,等到夜深怕要費神了。」
「嗯?為什麼?」弄雪不明明就里,本能地追問。
「休息,不要再吵我。」
那邊,傳來一道沉沉的嗓音,然後,那角落似乎在這瞬間便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听得見。
好詭異的沉默。
弄雪暗暗在心里吐槽一下。
雖然很想問清楚原由,但是,她明顯地感覺到那邊早已經明顯傳來凍結所有話語的氣勢,于是只好郁悶地吞下所有的疑問。
誰讓她還指望人家把她救出這牢籠,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唉。
……
月影傾斜,夜雲渺渺繚繞。
夜,漸深。
牢房小小的通風口,難得見夜空,星點淡淡。
黑暗,籠罩著安靜無聲的監牢。
遠在轉彎之外的大門口處,昏黃的火光明明滅滅地在搖曳著。
晃動著的光影將監牢的木蘭映照在斑駁的牆壁上,在這充塞著霉味的監牢里,別有一種魅影森森的詭異。
弄雪坐靠在角落里,疲憊,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她席卷。
迷迷糊糊地,腦袋點一下,再點一下,又往一邊歪一下……
藏身在不遠處的宮御月看著那窩在角落的人兒,將她搖頭晃腦昏昏欲睡的愛模樣盡納眼底,心里覺得一陣好笑。
那絲絲忍俊不禁的笑意,牽動了他臉上的笑紋。
笑容,無聲地漾開……
靜靜地注視,任憑時間流轉。
仿佛,永遠都不會有看厭的一天。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輕輕的腳步聲傳入他靈敏的耳中。
盡管對方已經非常謹慎小心地將自己的腳步聲控制得微乎其微,然而,卻也難以逃得過他敏銳的听覺。
一瞬間,他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嗜血的期待在幽深的黑眸里跳躍。
終于來了嗎……
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一雙黑眸銳利地看著牢房外的走道入口,等待著,那蓄勢待的沉著,就猶如一頭在黑暗處蟄伏的危險猛獸,隨時準備著將踏入勢力範圍的敵人吞噬殆盡。
不消一會兒,一道黑衣蒙面的高大身影小心謹慎地走了進來。
他一雙精銳的眼楮不時警惕地前後左右察看一番,異常小心地留意著周遭的環境,見他行事是如何的戒慎。
一步,又一步,很輕很輕地來到弄雪所在的監牢前。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里面角落的弄雪之時,瞳孔猛地迸射出即將得手的光芒。
掏出鑰匙,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牢門,然後很小心地走進去,一步步靠近睡得腦袋東倒西歪的弄雪。
早已經睡得呼呼作響的弄雪壓根就不知道一雙魔掌已經朝她伸過來……
就在黑衣人凝著真氣的手指即將點向弄雪的穴道之際,忽而,熟睡的她感覺到一陣冷風竄過來,那股猶如當頭棒喝一般的冷意毫不留情地將她從睡夢之中震醒過來。
她幾乎是瞬時清醒,猛然睜開眼楮。
然後,驟然看到站在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影,她驚地渾身一顫︰「你是誰?!」
幾乎在她戰顫的同時,不知從哪里來一股力量將她的身子整個推向旁邊,及時避開了黑衣人點穴的手勢,讓他落了空。
弄雪被那股力量推得措手不及差點摔個狗吃屎。
噢!一定是宮御月在搞鬼!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逃離黑衣人,一邊狠狠地瞪了那個陰暗的轉角一眼。
臭男人,怎麼還不出來解救她?
看她被人像老鷹捉小雞一樣追逐很有趣嗎!
雖然很氣憤他的袖手旁觀,更被黑衣人追得惶惶然,她卻也只是緊咬著牙,沒有開口呼喊他來救命。
也許,他有其他計劃吧?是吧?應該是吧???
不過,她極度懷疑他看好戲的成分居多,然後再學那些警察只當最後一個出場的「英雄」!
見她想逃向門邊,黑衣人「嗖」地迅速奔到門前,趕在她沖出去之前擋住了去路。
弄雪只能往後退去,戒備地看著他,呼吸很喘,心跳飛快。
她努力克制內心的慌張,盯著黑衣蒙面人鎮定地道︰「我知道你誰,你就是昨天在街頭小巷那里想要抓我的那個人!」
听到她的話,蒙面人黝黑的眼楮不自覺地眯了眯,眼底掠過一絲訝異。
卻也沒有開口回應她什麼,只是緊迫地盯著她,仿佛隨時準備撲過來將她抓住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