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長途公交,汽車卷起的灰塵伴著夕陽,看著那片寧靜的低矮房子,總是顯著有那麼絲絲的落寞。齊稻米拿著她簡單的行李,一步步的向前走著。來到這全然陌生的城市,在這里沒有一個她熟悉的人,自然也就沒有認識她是誰的地方,這正是她想要的。已經掉沒了樹葉的大樹上,幾只烏鴉嘎嘎……的叫著。幾間四合院緊湊的挨在一起。在一片大地中顯得很是孤獨。這里已經給政aa府規劃成回遷區域,幾年之後這里必將一片繁華,可眼前只有幾家不願意搬遷的老人還住在這里。稻米在遺產中知道有處父母暫住過的老宅在這。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這兒。一棟一棟的找,不意外的那棟最大的宅子就是她的目的地,拿出古舊的鑰匙打開沉重的大門,入目整個庭院樓閣,隨然老舊,但依舊能看出它曾經的輝煌氣派,稻米微微的翹起嘴角,就知道父親一定不舍得母親受一點點委屈,力所能及的都要給母親最好的。即使是這個臨時居住過的地方。看到這心情好了很多,連帶著房頂上那隨風搖曳的野草也不那麼討厭了。
室內室外空間很大,稻米放下行李簡單的收拾了一個房間,打算先將就的住一晚,推開二樓陽台的窗戶,稻米迎著微風看著天上那碩大的月亮,稻米本就嬌小的身材顯得更加的羸弱,深秋的風吹動著她的長發,被她拉高的衣領擋住了半張臉,只能看見一雙清亮的大眼楮,視乎包含了無數的悲傷,讓人看見心生憐惜,稻米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月亮揚起一個大大笑臉,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稻米第二天就請來了工人,對這棟小洋樓四合院里里外外的大清掃了一番,古樸的實木家具保存的相當的好,換上新的布藝裝飾,擦得透亮的玻璃。整個房子都活了過來,把所有的門窗鎖換了個遍,安全措施大大提升。這也讓稻米一個女孩子安心不少。
稻米安頓了下來,生活快速的步入正軌。做為建築系的高才生的她很容易的在當地的一所設計院里找到了一份設計師的工作,定期把領導交代的工程設計搞畫完,就可以自由的分配時間,充裕的時間。讓稻米萌生了再找一份兼職的想法,雖然她知道自己並不缺錢,一輩子不工作也夠她生活了。但是她不想一個人享受空留下的孤獨。想讓自己忙起來。忘記自己之前所受的重重打擊。所以稻米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把這個城市里里外外的了解了一番。她發現這是個很大卻很簡單的城市。同類的東西都在一個區域內,食品類,商場娛樂類,工廠,等都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區域。這些小整體又像八卦陣一般把居民區融入到其中。
稻米按著報紙上招聘信息,來到這個城市里最為隱晦的一條街道。無極街,這里就是附近幾座城市都聞名的亂世,也就是俗稱的黑市,稻米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上午10點鐘,可街道上卻只有那稀稀拉拉的一兩家店鋪開門,各種廣告牌子在大街上伴著寒風滾動。稻米有些頭疼,這里的這份工作在地點和時間上都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但是她來時確實听過許多這里的傳聞,就連家里隔壁院子70來歲的足不出戶的潘女乃女乃,都知道這個地方不安全。不適合她一個女孩子來。稻米按著地址上的信息一家家的找,這里的店鋪大部分都很破舊,有的連玻璃都沒有,只用木條胡亂的訂上。有些店面卻相當的豪氣。就比如面前的這個私人會所牆面金光閃閃,氣派恢弘。稻米微微湊近看了看,不盡咂舌牆面是真真的黃金啊。雖然薄薄的一層,但是這麼大的面積還是在外面,稻米不覺得腦海中浮現兩個大字「土豪」。不知道里面的是多麼的奢華啦!稻米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乖乖女,但是還真想有機會進去看看。
「便利店無極分店」稻米看著這個綠白相間的大牌子子,簡單的連個名字都沒有,這就是稻米應聘的地方,在整條街的中心位子,並沒有想象中的破敗,透明的大落地窗戶上卻掛著個休息中的門牌。門上防盜網門還沒有打開,看來還沒營業,稻米沒辦法轉身離開打算晚些時候再來。
「你要買什麼東西嗎?這里要下午才開店」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入稻米耳中,稻米抬頭看見一個女孩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拍著超市的門玻璃扯著嗓門喊「哥,快開門,飯買回來了。」稻米打量著女孩,中等的個子,微胖的身材,頭發是毛絨絨的爆炸式,剪了個齊劉海,上身普通的迷彩外套,穿的是超嘻哈的大襠褲,有些不協調。稻米眨了眨眼按下想幫她提提褲子的沖動。不一會兒門里面傳來開鎖的聲音,一雙粗壯的手臂從里面伸出來,把拉門升上一半,給女孩開門。
「你今天倒是挺快」隨著一聲低沉的聲音,稻米看向女孩口中的哥哥,絕對有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在這個深秋的季節上身只穿了個背心,露出古銅的膚色和那隱約可見的肌肉,長相嘛……稻米不禁眼底露出笑意,這男子臉上不苟言笑一臉寒氣,濃眉大眼外加方方正正的臉型,原本很是冷酷的嚇人的一張臉但是反倒讓稻米想起大話三國中的Q版關羽。
稻米在打量他的同時這個男人也發現了稻米。男子微微挑眉。
「有事嗎?」男子用它一米8以上的身高審視著嬌小的稻米。
「哦,你好,我叫齊稻米是來應聘的,我在報紙上看見你們這里招聘晚班店員,」稻米收起眼底的笑意,不急不慢的說明來意。
男子打量了稻米幾眼說︰「齊小姐,我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你,你還是找找別人家吧!」
說著轉身進屋,那個女孩也愣愣的看了稻米幾眼也進了店里面。
「為什麼?你們的招工上不是寫著,男女不限,年齡不限,學歷不限,經驗不限,而且你們找的不是理貨員和收銀員嗎,不是搬運工吧?我怎麼就不合適了。歧視我嗎?」稻米有些驚訝,也跟著進到超市里面,原本微白嬌女敕的小臉因為激動有些微紅,常年水霧斑斑的眼楮,似乎要凝結出淚水。不服氣的質問。
男子沒有理會稻米,一邊的女孩倒是爽朗的叫稻米坐到休息吧台來,給她解釋,
「美女,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你可能不知道,這條街亂的很,環境還很復雜,你這麼個我哥隨便說兩句就要哭的小女孩怎麼在這待啊?之前比你長得壯實多的都不知道走幾個了」女孩老成的搖搖頭
稻米心里做了個汗顏的表情,她很清楚自己的長相給人的錯覺,一頭人見人嫉的秀發烏黑柔亮的到腰際,東方人特有的小巧瓜子臉,小小的櫻桃口,悄悄的小鼻子,因為之前常年呆在電腦前做圖紙,因此有些過分白希的皮膚,一看就像個含著個金湯匙長大的千金大小姐,要不然也是朵溫室里的小花。
「這個•••你們可以放心,只要你們不讓我兼職當保安,我是沒有問題的」稻米也不想過多的解釋自己給人的錯覺,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就行了。原本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在這里工作,現在卻有對這份工作勢在必得之感。
「你這美女怎麼這麼死心眼啊?」女孩一臉的不認同。但還是回頭詢問正在低頭吃飯,事不關己的哥哥。
「算啦,算啦!老哥就讓她在這兒吧,如果不干了再說,都不知道這招不到人的日子里,我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有多累。」見自家哥哥不說話,女孩的耐心磨沒了。就擅自做主了。見哥哥也沒反對,女孩對稻米說︰「我叫陳嘉杰,我哥叫陳嘉林,這店就我們兩個人,歡迎你加入。見你年紀也不大,我就叫你稻米吧!」嘉杰是個很自來熟的女孩子,稻米很喜歡她。同時稻米也很想笑,自己雖然以超出一般人的時間,提前研究生畢業。但是也是24歲的「老」女人了,和陳嘉杰一看就十七八的年紀比起來,還是大很多的。這張長不大的臉和嬌小的身材給她帶過很多這樣的困擾。
就這樣稻米,成為這家便利超市的晚班店員,超市不是特別大,不到200平的空間里,除了貨架,還配備了咖啡機和一張休息吧台。稻米穿上白綠色的工作圍裙,站在收銀台後面微笑的送往每一位客人,當黑夜降臨,不知從哪一分鐘起,安靜的像死去很久的街道熱鬧了起來,客人進來的那一瞬間被帶入的笑聲,尖叫聲,謾罵聲又在玻璃門關上那一刻阻擋在門外。稻米曾問過嘉杰,別的店的門面玻璃都破破爛爛的,叫人不忍直視,為什麼就這家超市的店面沒損壞,那兩面落地大玻璃砸起來一定超級爽的。
嘉杰就一臉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說︰「哎呀,老是被有意無意的破壞,別的店家老板嫌修補起來麻煩,再說他們店的生意完全不會因為門面不好看而受到任何影響。索性就那樣唄,有的那些門面好好的就是真真的誰都不敢得罪的,玻璃上不小心按個手印上去都得跪地上給擦干淨,要不那後果太血腥,不適合你這小女孩听……」嘉杰裝作老成的解釋到。
稻米很是無語了,已經告訴過兩兄妹她的實際年齡,但是他們都選擇了漠視。
「還有啊,咱們家的這玻璃可是防彈玻璃,呵呵,不認識吧,比一般的都結實,再說,我跟我哥都是這街上長大的,也算是老人兒了,大家多多少少的都會給我們些面子的」嘉杰神采飛揚的解說著。
「干你的活去」嘉林擰著嘉杰腦袋,照著她的臀部就是一腳
「哎呀,疼啊!」嘉杰不情願的看了一眼老哥正經的臉,姍姍的干活去了。
稻米一笑,這兩天的相處,她知道這對兄妹都是很好的人,嘉杰表面很嚴厲但是很疼愛他妹妹,對自己雖然不冷不熱的,但是還是很耐心的帶她熟悉店里的一些情況。
在這條街上就像個化妝舞會一樣,不管你平時的生活中扮演的什麼角色,穿著怎樣的華服,走在這條大街上你都是一樣的人,在這里哪怕你什麼都不穿,哪怕你是電視里的明星,都不會叫人覺得驚訝。因為,這是一條無極限的世界,在這里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想後果。
稻米看向窗外,外面又有一群人打成一團,稻米不知道這是她今天看到第幾場「武打片了。」稻米也好奇,除了那些年紀輕輕不上學的小混混,沒事就喜歡尋事斗毆,這些看著穩重的大人怎麼也動不動就用拳頭說話。唉,真是不理智啊。嘉杰推門出去,雙手叉腰大叫︰「往那邊點,血都濺到我家玻璃上了」然後又借機偷偷去看了會兒熱鬧。等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份只有這條街上發行的報紙。無極晚報。
「這幾天還習慣嗎?是不是已經受夠了」嘉林,看著稻米看著外面打的火熱的人群,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稻米把頭轉過來,看著嘉林露出可愛的笑容說︰「不會啊,這很好,挺喜歡這的,覺得看著他們自己也有了生氣兒。」稻米知道嘉林認為她是太天真了,沒見過這些場面。但是對于這里的危險稻米覺得外面的浮華與虛假的人際關系才是最可怕的,這最起碼能看見人類真實的一面。
「真是個奇怪的丫頭,好好干吧!」嘉林不多說什麼,到倉庫整理貨物,嘉杰听了還加了一句「是呀,是呀,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嘉杰把手中翻閱完的報紙遞給稻米,看著這精美的堪比珍藏版雜志的報紙,稻米才想說著無極街才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里有一家單獨的報社出版報紙,印刷的如此精美卻分文不取,真不知道他們的經濟來源是什麼。看著那碩大的頭版標題「X黨風雲數載,後起雄獅可壓否?」
「嘉杰這是個什麼意思啊?」稻米點了點標題
「哦••這X黨是一支中國可堪比美國黑手黨日本社團的組織,他們是專門培養雇佣兵和保鏢的,很出名的,但是他們更出名的是他們那幾個天字輩分的殺手,咱們這個無極街就是他們的產業,直說這無極街為啥成了三不管地帶,就是因為沒人敢管理,誰要是想挑這個頭,x幫保準明天一早就能讓你看見那人腦袋開花的死在一邊了。再說這兩年新出了一個幫派叫梟雄,這也可真是後起之秀啊,現在名聲和能耐都了不得啊,听說x黨出動了天字輩的殺手出去暗殺他們老大都沒成功,這樣以來就更加了梟雄幫的氣焰了。」嘉杰說的頭頭是道,所幸開了瓶啤酒坐在收銀台前侃侃而談。
「唉……唉。哥……哥疼啊。松手……」嘉杰被拉著耳朵站了起來。一邊反抗者哥哥
「看來你是真的很閑,X黨也是你個小丫頭片子議論的,去把貨架擺滿。」嘉林驅趕著妹妹,順手沒收了桌上的那瓶啤酒。
稻米搖搖頭無奈的看著這對兄妹的相處模式,她也就是听听算了,翻看後面的廣告欄,上面都是很委婉的銷售一些違禁物品,還有重金懸賞之類的,還有就是一些物品拍賣信息的,這里前幾天居然競標一台瑪莎拉蒂跑車才幾萬塊。真是不得讓稻米再次感嘆,土豪啊!
凌晨2點稻米告別店里的人下班了,拒絕了嘉林的相送,一個人走向站台坐夜班車回家,車上只有稻米一個人,打開車窗讓深夜的寒風吹在臉上,精神一下子就來了,抖掉那股子悲傷,她仍舊是那個開朗可人的稻米。回到家中,洗漱一番,坐在電腦前開始她的第二份工作,她沒有忘記她熱愛的工程設計。早晨6點她才爬到冰冷的**上入睡,稻米想過這一生就這個樣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