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易痕的修為太高,就算他不想听,那聲音還是會鑽到他的耳中,清瘦男的話原原本本地傳入他的耳中。
「現在人太多,等他一會兒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們再收拾他。」
而他現在正是要去城東,那處繁華必不及此,恐怕二人會趁機找他麻煩。
但只是因為此事,便躲在城內不出,也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看來,只能隱身了,對方修為較低,應該不會看出他,但是這樣一來,挾翼該怎麼辦,它修為尚淺,還未達到可以隱身的境界。
易痕牽著馬兒慢慢前行,突然想到,不是正愁沒辦法混入日月盟嗎,倒不如依著兩人,看有沒有辦法混入日月盟。
他主意已定,拍了拍身邊的馬兒,「我要去危險的地方,必要時,你先躲起來。」
挾翼‘ ’了兩聲,應道。
穿過永海的西門,走了不遠,一股咸濕的海風吹了過來,原來此處離海邊較近,他只需側頭一望,便能看到藍色的海岸線。
一路上行人不算多,但年紀都比較小,一問之下才得知,都是想加入日月盟修煉的人。
成為修者,壽命比普通人長久,而且還能做許多常人不能做之事,好處實在太多,于是這些人,想趁著自己年輕去踫踫運氣,看是不是還有資格成為修者。
大家看到易痕,誤以為他也是去踫運氣的,只勸道,「必須要年經小于十五歲才可以,看兄台年紀過長,恐怕要被趕到門外了。」
易痕只淡淡笑笑,卻不回話,牽著馬兒向旁邊偏僻的小道行去。
「喂,兄弟。那邊有妖獸,不要過去,危險啊。」路人見他往偏僻之處行去,驚得大聲勸阻。
有妖獸就沒人。那兩人才會現身找他麻煩。
通往日月盟的大道上被盟內弟子設了結界,路邊的小妖們都不敢靠近,只龜縮在兩旁的密林中。
這些小妖修為很低,因此日月盟初入門的弟子經常在此處修煉。
小路兩旁樹木林立,巨大的榕樹枝彎彎曲曲地鋪滿了整個上空,光線暗了許多,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撒了一些斑駁的光點。
時不時會有一些小精怪躲到樹後探頭探腦,覬覦眼前鮮美的人氣,可是察覺到眼前人功力的強大。便畏縮不前。
果然不過一柱香的功夫,那兩名日月盟的弟子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到易痕走向偏僻的小道,兩人都心下一喜,此處不禁無人,而且多一些小精怪。若是丟了性命,大家也只會懷疑是被妖怪所殺,很難懷疑到他們身上。
日月盟雖對弟子約束不多,但大的規定還是有一些,其中一條便是不得枉殺平民百姓。
但此時兩人一個被怒火迷了眼,一個被貪婪焚了心,早將盟規拋到了腦後。更何況,易痕選擇的路對他們實在太有利了。
荒野之地,四處無人,兩人也不再掩飾,粗魯男已將自己的武器祭了出來,是一柄寬背大刀。刀身極寬,刀柄纏了扎眼的紅布,與他的性格倒頗為相合。
而清瘦男子則靜立在一旁,紋絲不動,他認定。對于一個凡人,師弟一人便可解決,何需他出手。
從粗魯男身上暴出來的殺氣極為凜冽,嚇得旁邊的小妖精們連忙縮回了頭,而易痕自然是感覺到了。
沒想到,這二人竟想要他的命。
對付二人,他只需動動手指便可以了,但此處距日月盟極近,若是他動用靈氣,盟中的高手必然會感覺到,如此就會暴露自己,以後再想混入日月盟,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且,他也沒有隨意殺人的嗜好,同時也不想將靈氣浪費在此事上。
「你現在將馬給我,我就放你一條性命,並將你安全送回大路上,否則不用我們動手,你就會被這里的妖精吃掉。」清瘦再次循循善誘,對于正常人來說,馬兒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命寶貴,聰明的人都知道如何選擇。
但眼前的人似乎並不聰明。
「恕難從命!」易痕淡淡回道。
粗魯男臉上的肉抽了抽,握著刀柄的手指關節漸漸泛白,喝罵道,「跟他廢話什麼,今天非得剁了他,要不怎麼解大爺的氣!」
清瘦男皺起眉來,這人難道是傻子?他心里突然涌出來一抹不安,這人實在太過鎮定,不會有詐吧。他心念忽轉,想起方才師弟向馬兒攻出的法術憑空消失的情景,突然意識到,這匹馬的功力說不定要比自己想得還要高。
看到這馬兒與男子的情形,似乎極為護主,若是師弟貿然出手,難保不激怒馬兒,到時恐怕得他們二人出手方能降服馬兒,可是這中間,萬一傷了馬兒,那他不是要追悔莫及。
思及至此,他暗暗示意師弟退後,決定想辦法將馬兒與這人分開,再伺機出手,馬兒失主,肯定會六神無主,到時只要自己好好安撫,不得已再用點強,這馬還不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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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擒來。
粗魯男極不情願地收回大刀,末了還狠狠揮了一下刀,劈出一道光影,向易痕擊去。
他此法只是為了解氣,劈出來的也僅僅是一抹刀氣而已,這股力量打到常人身上,最多會破掉衣服,粗魯男只是想嚇唬嚇唬對方。
而且這股刀氣又快又急,是他蠻力所至,根本無法用法術破解,所以就算那馬兒有修為,也無法阻擋。
易痕自然也是看出來了,但現在這時機還不適合暴露自己的修為,再說這一擊並不會傷到他和挾翼,這種情況下,他實在猜不出對方下一步要做何舉動,于是決定以靜待動,看對方要出什麼花招,然後見招拆招,將二人引至他要達到的目的上。
粗魯男見他的反應,眼中閃過得意之色,心道。看這熊樣,估計嚇傻了吧,心中的憤怒頓時少了許多。
清瘦男只得搖搖頭,他這師弟向來性子沖動好斗。若不是他給了諸多好處,此時恐怕絕不會听他的,對面的一人一馬恐怕早就遭殃了。
那人會變成什麼樣,他不關心,但他極為中意這匹馬,不希望它有任何損傷。
好在師弟雖然砍了一道,但氣勁較弱,不會傷到馬兒。
兩人各懷心思,都盯著對方的易痕,只見到對方身體不知何時動了一下。擋在了馬兒前面,與此同時,刀氣已‘哧’地一聲,打到了他的身上。
‘ 嚓’不知什麼東西裂開了,粗魯男與清瘦男同時瞪大了眼楮。粗魯男一改方才的囂張跋扈,雙腿一抖,顫著向後退去,兩人都恐懼地盯著前方的男子,似乎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
清瘦男本來就發白的臉此時更白了,腦子一時被震驚填滿,不知該如何是好。
「影……影火!」粗魯男顫抖著喊道。
易痕微微側頭。這才發現,剛才的刀氣劈中了肩上掩蓋影火的石甲,那抹影火多日被掩在黑暗之中,此時一見光,變得更加妖嬈,火勢猛地旺了幾分。瘋狂地舌忝噬著結界,妄圖沖出這片束縛自己的天地。
已經麻木多日的疼痛猛然鮮明起來,易痕微微皺眉,闔起雙目,運氣將那火焰壓制下去。
粗魯男一副要逃跑的模樣。可是他細心的師兄已經由易痕表情覺察到了什麼,暗地里傳音道,「這人不並不是竹竿,不要自亂陣腳,他肩上的影火恐怕是因為竹竿所致,只是為何只是長在他的身上,並未吞沒他的身體,恐怕與旁邊的馬兒有關。」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竹竿,只是听過盟內對于惡修們的傳言。說是惡修之首有三惡,其中之一便是竹竿,他會施出灰色的影火,任何人任何物,一旦沾上,必將被燒得一干二淨,連渣都不剩。
事情發展到現在,清瘦男依然認為易痕不是修煉之人,畢竟從他步入日月盟起,辨別對方是否為凡人就是看身上有無濁氣,這麼多年的認定已經根深蒂固,不可能一時更改,所以他不自覺得就將所有的奇怪的事都歸咎于男子身邊的靈馬身上,死都想不到,對面的男子竟是修到眉位的思人!
粗魯男終于挺直了腰桿,舒了口氣道,「那下來怎麼辦?」
「身上有影火,說不定與惡修有關,我們先帶回盟里,看盟主怎麼發落。」
事已至此,清瘦男不敢自作主張,惡修對他們的威脅有多大,他是知道的,這些日盟里命弟子們到處尋找惡修的蹤跡,現在有了一點蛛絲馬跡,他決定還是穩妥點好。等到男子被處置,他再使點計謀,將這馬兒弄到手。
而粗魯男雖然極不情願,但這可是關乎自己門派的大事,再說對方肩上的那抹影火極為詭異,他有了些畏懼,便只能放下心底的那底怨恨,同意了清瘦男的做法。
易痕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雖然是以嫌犯的身份進入,但只要進去了,就有機會。
兩人對易痕肩上的影火還有些畏懼,不敢近前,只站在離他幾步之處,道,「惡修,快與我們回日月盟,否則我碎了你!」
從方才粗魯男的表現來看,這家伙色厲內荏,現在這幾句威脅話听得易痕有些忍俊不禁,但他又不能答應得太過痛快,否則那個精于算計的清瘦男必然會懷疑。
「要想讓我與你回去,那得看兩位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這句話成功的又激起了好勇斗狠的粗魯男的勇氣,他與清瘦男對視一眼,從兩邊慢慢朝易痕包抄過來,同時釋放出縛術。
前面的幾次沖突,都出現他們意想不到的情況,因此,本來一人便可辦到的事,兩人都有些不確定了,在清瘦男的建議下,決定采用更穩妥的方法。
灰色的光影同時從身體兩側發出,纏上了易痕的身體,他伸手勉力擋了一下,便被以灰光鑄就的鎖鏈捆了個嚴實。
清瘦男暗自舒了口氣,而粗魯男則有些得意,暗自嘲笑自己剛才把對方想得太強了。
兩人押著易痕走出小道,轉而上了大路,向日月盟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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