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麼?」
「化驗結果是這麼顯示的,病人體內活躍的某些菌群與老鼠體內的微生物群種相同」研究人員拿著一份說明遞給于建紅。
于建紅緊皺著眉頭看完報告,吸取了前次的經驗,這回調查他們就是從大部分人是否有相似點出發去著手尋找,果然很快地發現幾乎所有患病的災民都有過共同的一種行為,就是將老鼠當成食物吃下去過「和早前的記錄比較過麼?是不是同一種病?」
「病例現在已經無處可尋,但是找到了之前一線看診的大夫,核實完兩種病況只能說是相似」研究人員拿下眼鏡擦了擦「于主任,你也曉得,我們縣醫院醫療水平本來就不夠,以目前這種狀況,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你非要我說,我只能講兩種病確實不一樣,據目前搜集所知,第一次大規模的發病雖然人數眾多,但病人大多都是直接接觸致患,沒有二次感染,簡單地說它不會過人。」
「什麼」于建紅聞言驚訝地站了起來「你,你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現在的病會傳染?」
「這只是目前的推測,就在剛才,我們觀察的幾個點又出現了照顧病患的災民也倒下了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主任,真的得趕緊想個辦法。」
頹然坐回位置,老天爺這是不給活路了麼?「辦法!其他縣不也是這樣,省里和市里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春耕前讓我們自力更生,還能怎麼做!」
「于主任,為了控制疫情擴散,是不是將病患們統一隔離起來,不管未來發展如何,總得先保障剩下的勞動力」班子領導的辛苦研究員們都看在眼里,出于他的本職工作,也不可能提出更好的方法。
「謝謝你的提醒,這個我還要和武裝部的領導通個氣才能答復。」
「好的,于主任,那我先走了。」
于建紅窩在辦公室想了很多,接二連三的天災*,無法預測的政治斗爭,他不知道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準備是否還有意義,很想攤手不管抽身離開,但天下之大,何處才能安穩地容身?這一坐就到了天黑,站起身走出大門,往日人氣極旺的街道現在只剩下一片蕭索,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呵呵,真是沒有比這句詞再貼切點的形容。
「回來啦」于飛媽媽一直等著他「桌上有粥和芋頭,趁熱吃吧!」
于建紅嗯了一聲,心事重重的端起碗,于媽媽老久沒听到動靜,抬頭奇怪地看看他「怎麼了這是?天大的事倒是填飽肚子再說。」
「唉!」將下午的事跟老伴提了幾句,于飛媽媽倒也干脆「你又做不了主,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前期的任務在你這就算結了,後面的事讓部隊和革委會的人去安排!」
點點頭,只能是這樣,保委會已經名存實亡,現在的局面就是誰有槍誰有糧,誰才是老大。
不理自家老頭的患得患失,毛病都是閑出來的!于媽媽真正高興的是,她終于能有機會為兒子報仇,借這個機會把盧秀貞利索地處理掉,如果順利的話,還能讓她多吃點苦頭。
隔日,指揮部各頭目正在研究轉移方案「一是往哪里搬;二是誰去搬?」
半晌屋子一片安靜,眾人都沒有說話「既然大家這麼客氣,那我講兩句,拋磚引玉」農宣隊長任中華率先開口「我認為轉移的第一原則就是便于觀察和管理,要離研究所近些,好讓研究員能夠及時掌握第一手病情變化的過程。」
這話說的非常有道理,在座的都不自禁點了點頭「基于這點我推薦原機械廠舊址,那邊有閑置的廠房和宿舍,離指揮部和研究所也就幾步道,個人感覺非常適合選址的要求,這就是我的意見,大家看看,有好的地方也都提出來參照下」說完任中華往後輕輕一靠,笑眯眯地掃了一眼眾人,垂眸不再出頭。
接著他的引子,眾人著實議論了一番,也有人提了學校之類的,但綜合比較下來,不得不說機械廠無論是在地段、面積還是觀感上確實是個首選。
畢竟隔離這種事好做不好听,現在老百姓和政府的關系本身就很微妙,敬畏中夾雜著長期壓抑的不滿和憤恨,怕就怕辦事的時候有人挑砸。
地方敲定後就是派誰去出任務,武裝部的頭首先把活給推了「我們部隊的人另有重要任務在身,高度機密,恕我不能輕易在這透露。」
民兵團的張團長更不同意,他們也有撂不開手的工作,到了最後皮球踢了一圈,終于有人點名了一個團隊。
默了半晌,部隊現任薛團長當即拍板,表示贊成會議決定,他負責去通知時間和地點,散會後大家伙依次步出會議室,任中華仔細地看了看于建紅的臉色,倒是沒啥異常,看來他老婆是什麼都沒告訴他,哼了一聲!任中華越過大家往辦公室走去,希望這次能像于媽媽說的那樣,他為兒子任強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同一時間「秦營長,你們來的時候就應該曉得,你們的使命是配合我們團的行動,而決策權只能是在我們手上,所以作為軍人,我現在就直接告訴你,這是命令,最晚下午必須立刻執行!」
「是」秦營長敬了個軍禮後便出了屋子回到自家駐地。
「營長,那個姓薛的叫你去不會是又出了什麼餿主意對付我們吧?」
「就是,營長,咱可不怕,你吆喝一句,兄弟們都豁出命,不錘死他們不算完。」
秦凱旋煩躁地揮揮手「滾犢子,一邊呆著去」手下的兵和本地的駐團平時沒少磕磕絆絆,都是泥腿子出身,仗著地頭熟欺負人算什麼本事!誰都不服誰那是必須的!
情勢緊張後,為了武器和物資的分配,私底下更是連小規模地械斗都有過那麼兩次,雖說迫于軍命不得不偃旗息鼓,但暫時的鎮壓無非也就是表面遮羞而已,早晚得干那麼一場才夠滋味!
「營長」劉連升走過來觀察了下秦凱旋的臉色「到底怎麼個情況,兄弟們也是擔心你吃虧。」
「嗯!那頭喊咱們下午去把縣里得病的人,都挪到機械廠安置」秦凱旋啪地一拍桌子「媽了個巴子的,要不是得對得起身上穿的這身皮,就算他拿官大一級壓我我都不會服。」
「下午?時間那麼緊?」傳染的事情雖然沒有公布,但現在有點風吹草動哪個還能不曉得?這也是武裝部最不夠揍的地方,你要是坦坦蕩蕩把活拍下來也就拍下來了,當兵的水里來火里去也沒二話,如此縮頭縮腦地作派的確讓人相當看不起「那他們那邊有防護裝備提供麼?」
「沒有,想得倒美。」
「反正肯定都得走一遭,營長,那我們趕緊準備起來,兄弟們再是為了國家,也得先保護好自己。」
秦凱旋看著曾經的老部下,鄭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有辦法就快去弄,這幫狗崽子你可關照好了,不要直接接觸那些老百姓,凡事得多長個心眼。」
「嗯,那我叫上長順,你也別太上火了」說完劉連升敬了個禮就快步地離開了。
秦凱旋站在那陰沉著臉出了一會兒神,啪地一拍桌子,咬著牙恨恨道,弄完這趟活他們就撤,管他天王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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